第二十二章 帝王有悔(4)
“墨渊,可是云儿做错了什么?”
长孙墨渊低头看去,月光的清影映在安锦曦哭泣的脸上,一颗颗泪珠就像是珠子一般地从她的玉脸上颗颗滚落。此时的她是那样脆弱,那样可怜,那样悲惨。
可是,此时,她的哭泣已经引不起他半点的同情,也引不起他半分怜惜。
刚刚她同宫无伤说得那些话,他都听到了,没想到她竟然变了这么多,竟用这样龌龊的手段,辜负了他对她的信任!
信任呵,他又何曾给过安锦瑟一丝的信任,若给了,他们也不会走到如斯地步!
忽然,他发现,他对安锦曦是爱么?那不过是一种用时间堆砌起来的亲情罢了,只是时间久了,那种感觉便像是一根刺一般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
拔不去,只能任由它越陷越深。
安锦曦哭诉良久,发现面前的人,依旧是一动不动肃然挺立着,就像是一座冰冷的石雕,没有一丝动容,心中忽然一寒,透过泪水的间隙,借着微蒙的月色,她看清了他的脸。
依旧是过去那张脸,五官俊美,神色清寒,可是她却发现有什么不同了。以前,他纵使是再冷漠淡然,也没有像今夜般,那张脸上分明带着肃杀,那种神情令人望上一眼,便遍体生寒,瑟瑟发抖。
“云儿,刚刚你的婢女说的可是真的?”长孙墨渊负手而立,神色寒冷,修眉微微凝结在一起,他淡漠地转首望向安锦曦,眸中一片寒意凌人。
“你不信我?”安锦曦依旧不知死活的狡辩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直直地往下掉。
“朕是在你问你,刚刚你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朕再问最后一遍!”
“墨渊……”安锦曦哭泣着,望着长孙墨渊,用尽全力的哭泣着,仿佛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长孙墨渊冷漠的视线越过安锦曦,望向依着桌案而立的宫无伤,冷声道:“无伤,你查到什么?”
“本来是来看看刺客,没想到,却听见她自顾的与婢女说起,她是假怀孕之事,又叫人去查了,想必这会儿子应该是快要回来了!”
没怀孕?
这句话像是一颗原子弹般在长孙墨渊的心中炸开!
长孙墨渊迈着步子向风若紫走去,一步一步似乎都带着强烈的杀气。
“墨渊,你要做什么?”安锦曦惊恐望着长孙墨渊的眼,他的眼中,悲悯与愤恨交织着,几乎令她惊恐万分,“我是真的怀孕了,是真的!”
到了此时她竟还能显得如此平静,真不得不让宫无伤佩服!
长孙墨渊不听此话还好,一听此话,眸中的冷意更加深厚起来,他冷冷说道:“到了此刻,你还要骗朕,安锦曦,你究竟要欺骗朕到何时?!”
安锦曦一惊,不可置信地凝视长孙墨渊的眼,她不相信,他竟然说自己在欺骗他,那么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她也将永远的失去他了,是不是?
她怔怔望着眼前的明黄衣服的男子,月光纠结着灯光,笼着长孙墨渊的帝王服饰,衣上泛起的冷光是那样幽寒,就好像是被冻结了的雪光。
他紧抿着唇,好似一张嘴,杀意就会倾泻而出一般。
安锦曦从未像今日这一刻这般绝望过,悲凉过。
这个俊美强势,许她一世的男子终究是不属于她吗?她不甘!
安锦曦一脸无辜,惊叫着说道:“墨渊,怀孕之事,御医也确诊了,我从无骗你半分!”
“是呵,当初御医的确证明你怀有身孕,那皇后娘娘流产那天,让您的贴身婢女去御膳房偷猪血做什么,难不成是自己要吃?!”倚靠在一旁的宫无伤出去听了下面人的报告后,又回来,看着这里到,淡漠的道。
安锦曦猛然一怔,宫女去御膳房偷猪血,照理说是很隐秘的事,竟然会被宫无伤查了出来。
“还有话说么?”长孙墨渊猛然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直直指着安锦曦白晰的脸颊上,一片幽冷的寒意刺破肌肤。
凛冽的剑抵在安锦曦的脸颊上,冷意透肤而入,随着恐惧一起滑入心间。
安锦曦望着长孙墨渊那双近在咫尺,冷意肃然的眼眸,心中一寒。她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了,也知道他这次一定会恨透了自己,心底深处忽然漫上来深深的恨意,那恨意盖过了恐惧和绝望。
她仰着头,嘶哑着声音凄然道:“墨渊,你恨我么?很恨吧,可惜锦瑟也像你恨我一样恨着你!我得不到你的爱,你也休想得到她的爱!”
“你很惊奇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么?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可纵使我再怎么不好,再怎么该死,也抵不上你吧&她流产,给她种下情蛊之人,是你不是我!”
“回门之时,我便发现你对她不仅仅是喜欢而已,那是一种爱,深入骨髓的爱,因为太爱所以不相信,不能忍受她一丝一毫的改变!有时候爱就像是一株荆棘,你握得越紧,就越痛!可长孙墨渊,你要记住,你们的孩子却是你自己亲手杀害的!”她冷冷的一字一句说道。
最后一句话,彻底将安锦曦击倒了。
孩子!他和锦瑟的孩子!
长孙墨渊心痛地念着这两个字,但是却怎么也吐不出声音来,这两个字似是被噎住了,生生地掐在他的喉间。只觉得心仿佛被钝刀来回的割据着,痛绵延不绝地朝他袭来。
也许她说的对,因着他的不信任,因着他将她握得太紧,才会害了锦瑟,也害了他们的孩子。
可是错,究竟该如何挽回?安锦瑟在大殿时说的那些话,这些天时常闯入他的脑海中,令他疼痛难忍。
而眼前的女子,他淡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忽而闭上眼睛,心底忽然涌上来一阵悲凉。
“刘熹,传朕旨意,即日起,漪澜殿圈禁为禁宫,不许人踏进一步!”长孙墨渊道淡漠地说道,“朕一生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为何不杀我?”安锦曦望着长孙墨渊走出去的背影。
“朕不再欠你什么了!”长孙墨渊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却是冷然至极的,“至于,你欠锦儿的,你自个儿等她回来,还给她吧!”
说罢,长孙墨渊便转身离去,修长的身影凄凉的月光中,显得苍凉至极。
储秀宫内。
长孙墨渊负手而立,看着窗外凄凉的月光,他却倍感凄凉。
似乎过了良久。
“七哥,你不是去看妙云了么?她伤得如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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