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哭诉
赵修缘取出昨日在地上拾到的手帕，送到云御面前，道：“这是庄姑娘的手绢，就有劳云少侠带回给庄老汉。”
云御接过手绢收了起来，正想和赵修缘倾诉一下自己对庄宛儿命丧黄泉的哀婉之情。南宫月儿从楼梯上幽幽地走了下来，她面色如常，神情平淡，脸上的泪痕也无影无踪。她径直往外走着，桌旁的几个人她看都没看一眼。
经过赵修缘的时候，她依旧目视前方，淡淡道：“我出去散散心。”
王永安被她冷落心里还有些失望，追上去道：“我陪你一起？”
南宫月儿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想一个人。”
王永安脚下步子一顿，愣在了原地，痴痴地看着月儿的背影发呆。等对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回过头，突然笑了，道：“我想起来二师兄到现在还没用膳。店二，你赶紧去弄几个清淡的菜端上来。”
店二得了吩咐立马去了后厨，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他就端着三样菜和几个松软的白馒头上来了。王永安正要上前去接，云御把熟睡的虎儿往他怀里一塞。笑道：“我去端给张真人，正好我有话要和他。有劳两位真人照顾一下虎儿。”
云御怕南宫月儿把该的不该的全对张凌空了，或许还添油加醋也不一定。他好歹是一名行走江湖的仗义侠士，要是被传了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王永安望了一眼赵修缘，后者对他点点头，他只好道：“那麻烦云少侠了。”
“不麻烦，不麻烦。”云御乐意之至，笑了一声，端着饭菜飞速上了楼。
到了张凌空客房门口，云御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寂静无声。
该不会睡着了吧。
他轻声扣了两下门，低声道：“白馒头，我给你送饭来了。”
不多时便从里面传出清明平和的声音：“云少侠，请进！”
云御得到许可推门而入，见张凌空正准备从床上起来。他急忙将饭菜置于桌上，前去帮扶。张凌空拢了拢肩上的外衫，道了声谢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下了。
云御也在桌旁坐下，殷勤道：“知道你还在养伤，所以让店二准备的都是清淡的菜。”
张凌空又道了声谢，方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云剑派有训食不语，寝不言。因此他静静地吃着，毫不言语。云御在一旁看着，见他吃得不紧不慢，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便也不敢出声了。
少顷，云御见对方放下了筷子，当下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张凌空接过呷了一口，方才开口：“云少侠放心，你与六师妹的不快已经过去了。你行走江湖多年，气度自然超于凡人。六师妹对你也并无芥蒂，以后相见还是朋友。要论，我们还欠了你很大的人情。一时还还不上，但我会记在心上。”
“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云御心想这个白馒头倒挺会人话的，大道理一套一套，让人想生气都难。难怪那个南宫月儿上楼一个样，下楼另一个样。肯定也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服了。他试探道，“六师妹都和你了？”
张凌空的表情顿了一下，登即恢复正常，答道：“了。”
“你也信了？”
“自然。”
“那，你怎么没生气？”
“自然是不会生气的。”
这下轮到云御不明所以了，听到那种话都不生气，白馒头是有多不在乎别饶数落。还是他脑子不正常？连嘲讽之言都听不出来？
云御拱手做礼：“白兄果然气度不凡。”
张凌空咳了一声，平声道：“在下姓张，张凌空。云少侠直呼我的姓名即可。”
“我知道你的名字。”云御还没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笑道，“还是叫你白馒头吧，挺贴切的，比你的名字好听。我在江湖中的化名是不留名，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张凌空无奈地点点头，道：“好。”
云御心满意足，这才想起正事，道：“昨日你们救的孩童我认识，叫虎儿，稍会儿我送他回去。”
张凌空惊道：“你知道他家在哪？”
云御点头，将方才楼下的一番话又与张凌空了一遍，还加了很多修饰之词。张凌空听完自是神思哀伤，矜怜之情溢于言表。
云御还拿出了庄宛儿的手帕，叹息道：“本来我与宛儿姑娘郎有情妾有意，她爹也早有心想把她许配给我。奈何我当时浪迹江湖惯了，不忍心宛儿姑娘跟着我四海为家受苦。
现在想来是我太不懂得珍惜了，如果她在我身边，我虽不能给她锦衣玉食，至少能护她一世周全，不至于花样年华就命丧黄泉。我与她就这样人永隔了。”
云御着着竟被自己打动了，他眼下无泪，还是用庄宛儿的手帕拭了拭。此情此景倒是让人唏嘘。张凌空听完叹了一口气，劝慰道：“云少侠还请节哀顺变。切莫伤心过度，弄坏了身体。”
云御垂着头，哽咽道：“我的宛儿就这么没了，还是被蟒蛇吞进了肚子里，死得也太惨了。”
张凌空轻拍了对方的肩头几下，道：“宛儿姑娘为淋弟牺牲了自己，此乃大义之举。她在之灵知道云少侠这番心意，定不希望你为此这般难过。”
云御抬眸，双眼因为丝织品的摩擦变得通红，在张凌空的眼里真成了痛哭过后的模样。他抽泣了一下，问道：“真的吗？”
张凌空点头：“云少侠有情有义，是个重情义的人。遇到这种事不免难过，但切勿自责。一切自有因果命数，你还是看开些好。”
云御哀道：“希望我的宛儿一个人在上不会觉得寂寞孤伶，否则我......”
“云少侠切不可做愚蠢之事。”张凌空怕他哀痛过度跟着去了，吓得后背出了一层惫，抓了一把他的手腕，劝道，“你为人仗义，行剑江湖这么多年。斩妖除魔，惩强扶弱，是人民的大英雄。你活着就是百姓的福祉，一定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