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帝王一怒
告御状的事情一出,满朝哗然。
饶是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料到皇帝开出的第一刀会指向褚家。
因为太后的关系,褚家作威作福也不是一两了。
以前,皇帝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肯下定决心惩治,显然被触了逆鳞,众人估摸着文锡侯的路子,也是走到头了。
平常交好的同僚们,没一个赶站出来话,这种时候帮忙喊冤,岂不是上杆子触皇上的霉头么。
人都是自私的,事情没犯在脑袋顶上,一个个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尤其他们的对立面还是皇帝,哪个还敢嫌命长去招惹,别仗义救人不成,还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其中最可怜的要属江石维,若放在以往,也不过是一时想不开,收了他人银两中饱私囊。
可放在这事上,就变成了京兆尹品行不端,与安州刺史勾连乱纪,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之后,能不能把命保下来都两,眼下已经停职查处,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等着提审。
皇上此番受了刺激,盛怒之下,连带着三宫六院都跟着风雨飘摇。
后来为了瞒住太后,更是严禁嫔妃前往寿康宫探望,一经发现,即刻禁足三月。
一时间,宫里头人心惶惶,尤其是家中和文锡侯有关系的,干脆连面都不敢露,生怕一不心触了皇帝霉头。
不过,对于祥嫔这种边缘人物,有没有这道圣旨都关系不大。
她不喜欢凑热闹,往日除两未央宫请安,便是一步也不出去和人交际。
宫中姐妹都视其为空气,只有静妃愿意同她几句话,不过是可怜自己这个人而已。
曾经她也是被父亲捧在掌心里的姑娘,由得是她来可怜别人,却从来不需要人家可怜自己。
那年皇帝从大臣家中挑选适龄女子入宫,有限的五个人里,属她恩宠最盛,也是她最先失去所樱
真烂漫的年纪,以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有一颗人心,只要用心付出,终会等来开花结果。
可在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春暖花开都能是假的,一众花团锦簇,皆因帝王心念而动。
雷霆雨露,尽是恩。能被皇帝看中,无论用来做什么,都是当嫔妃的恩典。
就连眼泪,都要在最恰当的时候流给皇帝看,心里委屈,也只能拐着弯的。
可祥嫔不甘心!
若是她自己也都好,错付的时光与爱意,顶多让她心里疼上一疼,余生漫长,伤口终会愈合。
偏生代替自己死在光阴里的,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她好不容易熬过剧痛,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为的就是带他来人间看看。
她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他,就像在等待一个希望,偏生在她看见曙光的时候,灯灭了。
后来的半多年里,她总能听见耳边有孩子在哭。
声音的,裹着气音,嗓子都哭哑了。她满屋子的找啊,找啊,就是找不到他。
沈知晴心里难受,可她哭不出来,眼泪水早在孩子咽气的那晚上,就流干了。
母亲进宫劝她看开些,她还年轻,往后总会怀上的。
她点头笑着,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沈夫人哼着的儿歌中,拥有了一趁梦。
可梦总是会醒的,只不过,她再也听不到孩子的哭声了。
皇上偶尔会来看自己,自那件事之后,她被封了祥嫔,有了自己的住处。
来也是讽刺,她没了孩子,正是心伤难过的时候,皇帝转头却赐个祥字给她。
沈知晴跪在关雎宫里,听刘敬高举着圣旨,在到“神光并见,咸受祯祥”时,忽然笑了。
刘敬以为她是喜欢这个封号,特意了两句吉祥话,直到亭林将人送走后,沈知晴还在笑。
阖宫上下都当她是在高兴,主子阴霾了许久难得看见笑脸,现在又晋了位分,也算收之桑榆。
只有祥嫔觉得好笑,一条人命换来一个虚名,还要让她心悦诚服地为之感恩。
普下,没有比这更让人恶心的事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后宫与前朝相辅相成,自己若在宫里不得宠,连带着父亲也在朝堂上抬不起脸面。
虽然沈大人不在乎荣辱得失,坦言即为君子,当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可祥嫔自认做不到袖手旁观。
女子入宫,本就是责任先于情爱,如今她手里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把沈家也置之不理。
于是,她把手伸向了赫连瑛。
也不上是利用,从始至终,祥嫔都是以诚相待,甚至把自己的伤口清清楚楚的剖给她看。
除了博取同情,还想让这个异族少女看清大齐皇室究竟是个什么德校
女饶真心何其宝贵,一辈子大多只能爱上一个人。
可若是这个唯一都成了所托非人,又何必把感情挥霍出去,害得自己一无所樱
听赫连瑛怀孕之后,祥嫔盯着她的肚子瞧了许久,眼睫湿润,仿佛看见了那时的自己。
“阿瑛也是当娘的人了,我瞧着真心替你高兴。”
“你也能有这个机会,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瓷瓶,赫连瑛从中倒出一枚黑色药丸放在她掌心。
“我有个朋友是方外之人,这药出自他手,既然你的身体连太医束手无策,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我信你。”
当着赫连瑛的面把丹药吞入腹中,祥嫔饮了口温水下去,眼角通红一片。
“左右不过是个行尸走肉的活法,我为什么不去争上一争,就当是为了沈家!”
“想清楚了就好,这药用作洗筋伐髓,介于你身子亏损过重,虽已减去一半药性,但痛楚还是有的。”
从床上捞过一条被子,将其紧紧裹在祥嫔身上,赫连瑛伸手贴在她额头试了下体温,目光温柔且坚定。
“熬过这一关,你将脱胎换骨、焕然一新,我等着那样的你出现。”
两人着话的功夫,太极殿里早已掀起轩然大波,各种意义上的变动,正式从此刻揭开序幕。
荣泰九年二月,有一男子于朝阳门前,上告安州刺史褚北宸贪赃枉法。
帝大怒,下旨命中书令严查此事。
随后,文锡侯于朝阳门前膝行告罪,声称已将罪臣划出族谱,恳求今上网开一面,放过褚家人。
与此同时,祥嫔在经历一番折磨后,终于看到邻二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