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紫衣的过往
纯白衬衫的少年站在街道上，金色的银杏叶铺满道路，唯美如一副画。
叶弥冷笑一声，“你们早就认识？”
“不错。”羲和坐了下来，街道上的风景迅速变迁，已然是某个不知名的风车镇，春风和煦，栀子花开，“记得你被裴肇打伤吗？为了救你，他答应我的条件，一旦时机成熟，便入主幽冥。”
“早该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叶弥冷声道，如果不是担心打不中，误伤旁人，此刻已砍了羲和几十刀。
“其实，就算他不找来，我也会救你。他不敢赌罢了。鬼帝又如何，一旦有了软肋，于世间普通的存在一般无二。”羲和感慨。
“你他是，鬼帝？”叶弥不信，细细回想，“这不可能，他只是在皇宫内游荡的鬼物，若有什么特别，便是格外的不容易收。”
记得那时，他被一位高人发现，误打误撞将叶弥请去捉鬼。叶弥刚出道，兢兢业业，雷，伏魔咒，甚至最古老的符篆，全在紫衣身上用过，不出半，他又完好如初，神气活现的继续折腾。最后，叶弥不得已，了一句，你吃不了我，我也打不散你，僵持无宜，不若你跟着我。只要不吃人，改吃素，我就庇佑你，你我和平相处，安享太平。
这一跟，便是几百年。
恍然如一梦。
羲和笑了，嗓音清澈如寒泉，“这世间，大约没有什么力量，能让他烟消云散，彻底湮灭。若真的有那一日，反而是人类的浩劫。”
“重点。”叶弥不耐烦。
羲和呷一口茶，缓缓道，“想必你知道，两千年曾经有位不可一世的帝王，姬赢。”
那是诸侯争霸的时代，风起云涌，波澜壮阔。姬赢作为最强大的诸侯王，野心勃勃，征战嗜杀，用二十年的时间灭尽诸侯，一统江山。
一将功成万骨枯。
流血漂杵，千里无人烟，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惨况。两百多万人死于战乱，是那个时期十分之一的百姓，而且多是青壮男子。
但还没有结束，姬赢为了皇权永固，屠戮巫族、王族，大肆兴建陵墓，劳民伤财。
帝座之下，一片愁云惨雾，磅礴的杀气和戾气在人间游荡。饥荒、瘟疫、暴动，接连不断，甚至刚出生的婴儿，眸光都无比恶毒，对世间满怀憎恨。
这股杀戾之气，随着姬赢的死，凶狠怨怼到极致。
“为了让这片大地重回生机，我将这浩荡无边的杀戾之气，封印进姬赢的陵墓。那片陵墓方圆百里，又有水银封存，隔绝魔族的觊觎，是绝佳的地点。可是，即便是神，也有预料不到的变数。一年之后，我进入帝陵查看，杀戾之气竟荡然无存，惟余一只生地长的鬼物徘徊在帝陵。
姬赢的残魂与杀戾之气凝结，化出全新的存在。
我很惊讶，当场将他打散。一段时间以后，他居然再次凝聚，眼神清冷且充满挑衅，他不但回来了，而且，还记得我是对他下了死手的神。
如是三番，我终于明白，他与我一样，是地所化，自有他存在的玄机。于是，我不再想办法杀他，并为他取名姬恒，字叔夜。
可这并不代表我会放松对他的戒备。为防止他生出事端，足足有一千年的时间，我将他关在帝陵。
可是，姬恒分极高，对法术无师自通，频繁打破我设下的结界，最终从帝陵逃脱。
我只好在他身上刻下符篆，封印属于鬼帝的力量，并与他约定，只要他安分一些，不做的太出格，就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再后来，他便遇见你。”
羲和笑了。一物降一物，跟了叶弥的姬恒平静下来，这几百年自己过的算是难得的安稳。
“可是幽冥无主，终究不是办法。你也知道，幽冥不完全是鬼物，很多凶兽，魔族，妖邪，都在幽冥。一旦它们掌控进入人间的黄泉路，后果不堪设想。还有如你这般不受管束的师，自由出入，于幽冥的平衡而言，是莫大的威胁。”
“然后，你就打起紫衣的主意？”叶弥冷冷道。
“他最合适，杀戾之气所凝，一呼百应，本就是幽冥之主。”羲和微微一笑，“起初他没有答应我。幽冥之主对他的吸引力，远不及你。直到你跟裴肇一战，伤势严重，昏迷不醒，他主动找到我，，只要我救你回来，便答应我的要求。”
但依然耽搁了很长一段时日，直到力量过于强大，造成幽冥与人间的混淆交织。
叶弥望着远处，心不在焉，目光涣散。鬼物各有各的故事，无一例外的痛，痛到刻骨铭心。所以，她从没有追问过紫衣的过往。今听了个透彻，竟觉得羲和故事中的姬恒陌生无比，怎么也无法跟紫衣在心中的影子重叠。
“还有什么要强调的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家了。”
羲和叹气，“大局已定，你要早点适应没有姬恒朝夕相伴的日子。方浔其实很好，善良正直，以后邪物越来越少，你可以和他在一起，过一段平和的岁月。”
叶弥莫名烦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随着她迈步向前，一切又回到之前的街道，车水马龙，喧嚣无度。叶弥漫无目的，沿着古城墙兜圈子，日又斜，月又升，清辉洒满大地，望着灯火阑珊的城市，终于苦笑一声，紫衣再不会像以前一样，出现在身后，夜已深，该回家了。
习惯他的存在，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努力想将他的样子从脑海驱除，却记起更多的过往。目不斜视的紫衣，奚落她愚笨的紫衣，偶尔凝视时目光沉沉的紫衣，半梦半醒间温柔的紫衣…冷清的，高傲的，不屑的，沉稳的…到最后，无数个紫衣在脑海中徘徊，几乎要将她逼疯！
叶弥咬牙，用力摇摇头，一定是自己太闲，没有事情做，竟学起林妹妹多愁善感那一套。等忙起来就好了，嗯，一定是这样！
撸起袖子，打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