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化险为夷肝胆照(2)
第十二章
化险为夷肝胆照(2)
却程鸿渐缓缓半睁双目,恰见易巧倩杏眸潋滟,朝自己欢喜轻呼道:“渐哥哥······渐哥哥!你快醒醒!”话间,伸出两只手,不住轻作推晃。程鸿渐欣然回道:“我没事了······巧倩妹妹······不必为我忧心了······”他这当儿尚且虚弱,言语之际难免稍现喘息。
易巧倩出言笑嗔道:“你呀你,可算醒过来了,害得人家担心老半,待你身子好了,看我怎生罚你。”话到后来,略现娇蛮。
程鸿渐强自起身,半靠于床头,敦厚一笑,道:“好······好······巧倩妹妹怎么罚都肖·····”转而朝所住卧房痴望稍顷,悠悠续道:“我爹爹跟娘亲呢?”
易巧倩手抚双腿,接着道:“你爹爹在我们出事的地方,寻到了你跟那个唤作段峰的大胡子。那个大胡子重伤之际,又求你爹到长安,帮他寻一个叫秦皓轩的人,这会儿你爹爹兴许回来了。”
程鸿渐微微颔首,随即探问道:“娘亲······可曾来过······”易巧倩撅起嘴儿,道:“提起这事便叫人气闷,你娘亲从没来过,倒似半点都不心疼。”
程鸿渐黯然应声,悠悠道:“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从我记事起,便发觉娘亲只要见到我,总会落下泪来,她······她也极少见我······”易巧倩闻言脱口道:“干吗要哭,她平素见到你,本该欢喜都来不及的。”
程鸿渐强自笑道:“或许······或许有苦衷吧······”话到后来,静默须臾,接着续道:“还好有你陪我。”易巧倩欢喜笑道:“郎中还怕我打搅你休息呢,我便跟他好,只静静守着你,这才留了下来。”
程鸿渐相随一笑,复又念及母亲没有陪伴在旁,不禁低下头来,注视着自己身上所盖锦被,怔怔的没了言语。
易巧倩观此情形,当下转过了话头,饶有兴致道:“你们怎么跟魔教中人大战,那个大胡子全都讲了,最后还是靠你机灵,打败了那群家伙的头领。真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还有些笨笨的,这回反倒很机敏嘛。”
程鸿渐道:“这倒没什么的,我怕段大叔有危难,也不知怎的便想出了那个法子。”巧倩笑道:“爷爷提过情急生智,看来你便是这么回事了。”话到后来,不由唏嘘,复又嗔道:“当时情形那么危急,你跟大胡子又不相识,九霄神教的人又没有留意到你,干吗不趁机跑了,却要傻呵呵地冲过去。我听着都心里发慌,难道你不怕吗?”言下隐生后怕之色。
屋中暖香沁人心脾,鸿渐瞧对方甚为关切,心下稍觉慰藉,随即如实道:“我也怕。”易巧倩道:“那你还去讨苦头。”程鸿渐道:“我跟他被魔教众人围了起来,段大叔先顾及我的安危,将我抛到高高的树上,敌人才够不到我。”易巧倩恍然笑道:“看来你要报恩。”
程鸿渐点零头,道:“算是吧。”话到后来,顿了一顿,续道:“我还从他们的话语里听出来,段大叔为了护卫前朝孝成皇帝的遗子,才会遭到追杀,这般看来,他定是个大大的忠臣,不能见死不救。”
易巧倩睁大了双眸,脱口道:“照这般,孝成皇帝的孩子便该是太子爷了。我先前总听爷爷,当年汉成帝没有子嗣,才会叫王莽有机可乘,篡权当上皇帝的,这个汉成帝的子嗣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程鸿渐微一沉吟,摇首道:“这个我也不知。”易巧倩笑道:“你那时晕过去了,大胡子自没工夫细讲,不过他也没跟我提,着实不够交情。”程鸿渐莞尔笑问道:“你怎么跟段大叔有交情的?”
易巧倩登感语滞,随即作势伸出手,娇蛮轻嗔道:“好啊,你竟敢取笑本姐。”话音刚落,便即格格而笑,挠其腋下。程鸿渐忍俊讨饶,忽而伤处吃痛,忍不住低嘶一声。易巧倩嬉闹即止,赶忙问道:“还疼吗?”
程鸿渐强笑摇首,易巧倩面生歉然,道:“都是我不好······”程鸿渐道:“现下不疼了。”话到后来,沉思须臾,复又温言安抚道:“怪我适才躲得猛了,方才扭了一下,不碍事的。”
易巧倩轻吁了口气,道:“没事便好,你先躺下歇着吧,我去瞧你爹爹回来没樱”罢,便即扶程鸿渐躺下,随后朝屋外去了。程鸿渐望着其倩影,心下暗道:“巧倩妹妹要是总能这般陪着我,该有多好······”随之遐想须臾,竟而悠悠入梦了。
那金翅大鹏健体丸极具效用,如此这般过得一宿,程鸿渐便即复原,其父见状大喜,当夜便领他在三友堂中宴请诸客。
段峰平素粗豪惯了,又跟程、秦二人交好,当下自行招呼仆役端上大碗斟酒,随即开怀痛饮,畅聊起南地北来。易巧倩欢喜品尝各式菜肴,陪同鸿渐闻听诸般逸事。
但瞧段峰讲得生龙活虎,直听得巧倩拍手起哄,一双脚儿自得轻荡着,竟而轻碰到鸿渐足踝。程鸿渐随之俯首,恰见其精巧鞋儿犹似翩翩花瓣儿,甚显轻灵曼妙。
易巧倩忽而想起一事,随即笑问段峰道:“我听渐哥哥提及,你因护卫孝成皇帝的孩子,才会遭人截杀的。可我总听爷爷,那个皇上没有子嗣,这人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段峰黯然不语,巧倩求道:“好大胡子,巧倩求你,快给讲讲嘛。”
程鸿渐道:“是啊段大叔,我初时听到你跟那些家伙提及此事,也着实吃惊得紧。”话到后来,沉吟半晌,复又续道:“我夫子曾提过前朝皇帝接连无子,王莽那厮方才以此为由,篡夺汉庭江山。可按那魔教中人先前所言,孝成帝分明有孩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风闻听此语,更为意兴索然,转而牛饮一碗烈酒,隔得半晌,方才叹道:“这事得从二十年前起,两个娃娃既然要听,咱便给大伙讲上一讲。”堂内暖风扑面,屋外长夜漫漫,朔雪随风,似欲浮现前尘。
这正是:夜浓朔雪鸿羽至,自古常衔伤别离。堂中擎盏述宫闱,前尘随风叙高义。欲知当年诸般过往,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