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不死曈,下山去

拂去石碑上的残雪,将雕像脚下打扫的干干净净,苏启对着雕像,躬身拜了三拜。

战争是个很残酷的东西,它将秩序打破,将美好的东西带走,明明是你习以为常的景色,但第二醒来时,可能眼前就只剩下焦土一片,它不可避免的带来混乱,而在这混乱中,最可怜也最无助的便是普通的凡人,不是修士,不能挣扎,不是富人,没有选择,只能逆来顺受,在这乱世中拼拼运气。而所有肯为普通人出剑的,都是心里有着善意的人。

肯为万千人族殿后的女孩,一定是个心里有大善的人,遇到这样的人,不能不拜。

万古女帝赵青岚,其实苏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石碑上凌乱的字迹带着一种情绪,有些寡淡,但却十分绵长,在这无数年后的今日,苏启读来时,依然有一种无法言的悲戚,就像看到猛将老去,忠臣埋骨。

字里行间,略显调皮,她随口诉着她的一生,好似自己是个旁观人。

苏启不知道她的结局,但想来,不会太美好。

走过雕像,后面是那根耸立入云的柱,它其实比女帝的雕像还要高上几分,但看上去,气势却远远不如,倒像是女帝背后的一根长枪,衬托的不过是主饶豪气。

柱上刻着一方山水,至于是哪里,苏启认不出,但细细想来,可能不是人间,而这位万古女帝,八成也不是人间之人。

苏启视线上移,在柱的顶上,看到了一双眼睛,太过真实,恍惚之间,苏启几乎以为那是活的,但随后就开始惊叹雕刻之饶匠心和手艺,眼睛太过栩栩如生,连眼眸间的灵动都一丝不差地捕捉了下来。

看了半会,苏启开始察觉到这眼睛的不一般。

在传中,人族有十二种异瞳,五行和阴阳,这七种算是常见的,而另外五种则极为稀少,力量也更为稀奇古怪,很多年都不会诞生一个,拥有者要么早夭,要么一举登,最差也成了抱一境的大能,似乎没有其他结局,这一万年来,这五种异瞳似乎越发罕见,几乎绝于人世,有人传剑仙是那道瞳的所有者,所以修行境界才会一日千里,不少人对此信以为真,但剑门之人却很清楚,剑仙从未有过道瞳。

不过这五种异瞳倒也不是真的绝迹,至少苏启就知道一个,四千多年前西漠出了个佛子,双眼是那有破灭之称的纯黑异瞳,杀伐力堪称是人族万千秘术中的第一,但这佛子没能活过二十岁,双眼的力量太强,将己身都给毁了。

而这五种异瞳中,有一种名为不死瞳的,在十二种中的最为稀有,人族漫漫历史中,也只出现了一位,这不死瞳主饶生命力很强,即使受了再重的伤,给他足够的时间也能恢复过来,据历史上那唯一一位不死瞳,曾跟大帝争下,被打到只剩一滴血,也成功复生。

不死瞳记载寥寥,但却也写清了特点,与常人相反,眼为黑底,遍生淡白纹路,一圈圈,如同蛛网密布。

而柱上,就刻着这样一双眼睛。

苏启皱了眉,迅速倒退回女帝雕像前,这雕像上的双眼不如那柱上的灵动清晰,又积了大半的雪,根本看不清细节,苏启想了想,对身旁的白狐狸道,“不如你爬上去,帮我把那雪清干净?”

白狐狸扭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苏启叹口气,这咋办嘛,在这破地方,飞又飞不起来,灵气又像是失去了作用,连那一点雪都奈何不了。

“到底是不是不死瞳......”

苏启仰着头,心中略有怀疑。

啪。

白狐狸轻拍了一下苏启的腿,它脑袋偏了一偏,示意苏启跟着它。

雪山极高大,但也很陡峭,越往高处去,越发的细窄,到了山顶,就只不过几十丈方圆,白狐狸领着苏启,走过雕像和柱,只花了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山顶的另一头。

雪山对面,春暖花开,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森林和湖水,在太阳下泛着淡青、橘黄和湛蓝的色彩,更远处的边,所有的颜色都混杂起来,变成一种奇妙的辉光,而雪山脚下,有一条九曲的长河流出,穿过森林,蜿蜒向远方。

苏启转过头,这边却是冰雪地。

白狐狸轻轻叫了两声,它趴在雪地上,定定地望着远方,眼睛里全是渴望。

“你想到那去?”苏启坐下来,雪地上很冷,但看着对面的美景,有种极特殊的感受。

白狐狸盯着苏启,少见的点零头。

“那就走啊。”苏启拍拍屁股,探头朝山下瞅了一眼,这面虽比上山那面更陡峭,但还是有山路的。

白狐狸很嫌弃地扭过去。

虽没有言语交流,但苏启莫名懂了,这家伙是在“你当我没试过吗?”

难不成过不去?

苏启四下望望,下山的路确实只有一条,虽然弯弯曲曲,但也并不狭窄,道路两侧都是陡峭的岩石,此时已落了大雪,如同一个个鼓起的山包,山脚下有一条极为明显的分界线,一侧是冰雪,另一侧正有朵朵野花绽放,那九曲长河看上去也是颇为奇异,一半寒冰,一半流水。

是结界的影响?

苏启尝试着使用灵眼,但在这里,它和灵气一样,都失效了。

那只能亲自试试看了。

苏启拍拍屁股,低头看了白狐狸两眼,便果断向山下走去。

白狐狸突然直起身子,它等苏启走了很久,才远远吊在后面,心翼翼地跟着。

这条路上,没有上山时的阻力,可没有白狐狸驮着,单靠苏启的双脚走得也很缓慢,大多时间,他都在看着远方的景色,偶尔也会回回头,看看白狐狸是否还跟着。

可回头的次数多了,苏启就发现了异样,这白狐狸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连身体都在摇摇欲晃,就仿佛,对面那个极美的世界长满了刺,靠得越近,扎的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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