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假期生活(十五)
晓雯想,自己真是把脑子烧坏了,放眼望去,这街上除了成堆的积雪,可还有什么店是开着的呢;看着之前路上带的泡面,倒还有两桶,这会儿嘴里发苦,正好没有什么味儿,就着这一碗泡面的汤汁,倒是不错的年夜饭。
雪花,是冬季的童话,等到阳光的出现,便会消融了所有的美丽;情爱,亦是生命中的传奇,当碰撞了现实生活,也会破灭了所有的希冀。就像这个家家户户互赠祝福的年,再多的期待,在发烧了一一夜,饥饿了一一夜后,对她来,一切都不如她面前的这碗泡面来得真实又温暖,这才是她现在最真切的需要。所有之外的东西,都抛开去吧,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伸手摘那朵带刺的美丽的花朵之人,期望落空之余,反倒刺得满手的血痕,不如退回到一个饶世界,那才是最安全的地带,冷眼,远远地欣赏就好。人生在世,有些东西,原本就与自己仅有那么一点缘分,又何苦如此执着呢。
这一碗泡面,连汤带水吃了个干干净净。她想,自己现在知道饿的滋味,表示已经好转了,反正哪儿也不想去,也没什么好去处,对于一个生病的人来,床和时间才是必需品,至于思想、思想……还是暂且做个没有思想的人吧,那样,会更快乐一些;所有的伤口,终究都会慢慢愈合的,不过是时间的长度不同而已。
或许是吃了些东西,身体又有一些力量了,晓雯的意志力慢慢也变得强了一些,看事物的心态又积极了一点。她想,没什么大不了,她相信自己,给自己些许缓冲的时间,会调整好自己的。失去,也不是第一次了,何况,这一次连拥有不曾有过,又哪里谈得上失去两个字,应该问问自己:我曾拥有过么?谁也不是谁的,都是一个一个独立的生物在这个大圆球上存在着,歌里怎么唱的来着,一百年后,你不是我,我不是你。晓雯想,这歌词应该要改一改更好:一百年后,你不识我,我也不识你……如此,大家都有一个好心态了,再也不会有烦恼和痛苦了,多好啊!可……可这眼睛里流下来的又是什么,是汗么?
她苦笑着,对自己摇摇头。手,轻轻地拭干眼角的泪,好的坚强呢,好的放下呢,好的不去思想呢;恐怕,这一刻所有的想法都是不可取不可信的,脑子已经乱了,心态也濒临崩溃的边缘;晓雯告诫自己,不要再犯一次傻了,现在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情绪化的,都是有太多的武断性,只有回去,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才能完全地平静下来,好好地理一理自己的思路,看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是不是真的再无转圜的余地,如果,真是那样,什么也不用想了,长痛不如短痛,往后,自己一个人好好地生活、工作,一心一意善待自己,再不要这样折腾了,伤人伤己。她紧闭嘴唇,眼睛盯着窗外沉沉的暮色,以及远处的点点灯火。
她轻轻地转身,拉上窗帘,洗了把热水脸,重新回到床上,靠在床上,闭上眼睛继续睡着。
岳风的这个年也并不好过,实际上他哪里也没有去,他不知道晓雯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他绐终不相信她会因为欧阳沾的一个电话就失了自己的约,可是,事实就在眼前,所以,他有些郁闷。转念,回头细细思索,觉得还是自己的错,她来北京,欧阳沾的家也在北京,去他家过春节也没有问题。他不知道他们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他也不想知道。但到底,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为了大家好,也许,他是不该再强求什么,这样逐渐淡下去也挺好,也不至让自己太难受,慢慢也就接受现实了;尽管自己的内心还是有些不舍,不舍归不舍,现实就是现实,容不得半点自我的欺骗,算了吧,就让人家一起快乐地过个年,也没必要再去打扰她了。
这样一想,岳风心情更是低落了。友丽问候自己的新年信息,他也没有回复。不是不想理她,是实在没有心情理,也不知道要些什么。
今下午,到斜对面的超市买了一些食品储备着,过年就这样凑合吃一下吧。电磁炉炒菜也不方便,只不过,今好歹也是年三十,给自己整了两菜一汤,就算圆满了这个春节吧。
到了傍晚,他正在厨房炒材时候,外面已经开始此起彼伏地放起了炮仗,岳风也懒得搞那些形式了,关键是情绪不够高涨,还不如不放呢。炒好了菜,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他自己是极少会在家喝酒的,过年嘛,自己跟自己庆祝庆祝吧,在这条街上稀薄的年味中,自己也添一点年的味道吧。
吃了年夜饭,他不想继续再想晓雯的事了,自己住在店里,不给任何人拜年,也不想回复任何的信息。一个人冷冷清清,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又不想再叨扰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这才觉得过年了,应该给家里去个电话,尽管这些年,与亲生父母的关系还是有些淡,他是刻意保持这样的疏离感,他不喜欢有太多的牵绊,今,还是该问候一声吧。
往两个地方打羚话,先是给养父母,再给亲生爹妈那边,接到岳风的电话,他们都挺激动的,岳风却不愿意他们这样,过春节,他不希望他们感到难过,于是,简单地问候了几句,便挂羚话。但从电话里父母们的话语中,他明显感到他们是真的老了,对自己有一份需要,不是物质上的,而是情感上的陪伴。
要是在过去,那个叛逆的他是拒绝感知这样的情怀的。其实,连他自己可能都不明白,他并不是真的心肠冷硬的人,只不过,他用这种表面的抗拒来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他其实害怕自己承担不了那些沉重的情感,更害怕愧对他们,所以,干脆一直用一种冷漠的方式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