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跟踪(二)
“嗯,我们可以从他下手,蔡申虽他死了,但我觉得那人很可能还活着。”
“但他为什么要谎,总有个原因吧。”
蔡申为了保护罗瑜忧,所以谎。这样做的他,究竟能从中获利多少,苏暮槿不得而知,但她觉得这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他们俩必须弄明白:为什么蔡申会选择不告诉他们罗瑜忧的真实情况——如果他真的谎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笪千潭反问苏暮槿。
“不然他何必谎,直接把真相告诉我们不就行了。”
“我也认为他谎了,但其中的理由,”笪千潭再次确认自己没有想错后道,“恐怕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单纯地跟我们撒了个谎。”
“那……那为什么要这样?”
“你觉得他谎的原因是如何?他从中能有利可图,所以他才谎,假称罗瑜忧死了。”
苏暮槿点头。
“你得反过来想。他就算谎,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不是吗?”
这确实是个思路。
“而且蔡申做人贩五年——这虽然是从他口中的,不过年份应当差不了多少——他能这么多年不被发现,明什么?他很善于伪装。”
两匹马正并肩行在黄沙地上,马蹄踩出沙沙的声响。
“撒谎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他为了确保自己不露出马脚,常常会真话里带假言,即便面对我们,恐怕也是这样的情况。”
“可这也只是你的推测,你并不知晓他们之间是何种关系。”
“除非蔡申有龙阳之兴,”笪千潭道,“否则蔡申没必要包庇罗瑜忧。”
“龙阳之兴?”苏暮槿头一次听到这个词。
“啊,没什么。”笪千潭岔开话题,“别管那些了,还是想接下来该往那边走吧。”
笪千潭庆幸前面出现了岔口。
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想,”苏暮槿立马专注到眼前的路口,左右两条路分别一上一下,“左边吧,这里车辙痕迹更深一些,平常那些商客走的该是这条。”
笪千潭也是这样想的。
“忘了问关于‘贪欢笑’的事情,都在文坛阁待了那么长时日。”苏暮槿忽然想起来。
“对哦,陈聪应该知道一些有关的事情。文坛阁的人更会知道。”
“算了,找到三从方,我觉得他们最为七大门派之一,这种事情应当也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这个世上,还有许多苏暮槿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情甚至从未听闻。
“黄粱知道吗?”
“‘贪欢笑’?”黄粱摇头,“从没听过。”
他们继续前进了三个时辰。
“是这里吧?”已经进入了一个规模较大的村落,笪千潭翻身下马,寻找一个路人,“您好,这是黄吉县吗?”
“是。”
“不知哪边有住宿,我们想借宿一晚。”
“往前头一直走,看得到一家,门口挂着‘住宿’二字。”
“多谢。”
县在村之上一层,规模自然比路途经过看到的那些村庄要大上许多,四周还有些低矮的围墙作简单保护,这里地处。这里的建筑和南方的木质结构截然不同,为了防止突如其来的风沙把建筑吹垮,都是用石头堆砌而成,而且大多房屋都被半掩进地下,这样在寒冷降临之时,室内会更加温暖一些。
他们按照那饶指路,来到了客栈前,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竟然没有马厩。
“马就拴在外头,它们自己不跑,没人会动的。”店家头都不抬,跟笪千潭讲。
“好吧,谢谢。”笪千潭把这件事告诉了在外头等待的苏暮槿。
“应该没事,我看路上确实有很多人就把马放在外头,有些栓都没拴上。”
既然如此,他们就住进这间客栈了。
“也不知文坛阁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算上几,他们应该离鹰雀谷不远。”苏暮槿道,“而且他们骑的快马,没几就能到。”
“这样一想,我们见证了一次江湖的大事件啊。”
“嗯。”
除了三从方外的六大门派,自建立伊始约莫有近一百余年的历史,他们相互制衡,北有狄禅宗;西有哮;中有岚风、凌云和百苦教;东海之上还有海龙帮,以及最南边位于离州的合气。他们虽是武林,实际归于朝廷的管辖,否则大尚也不可能让这些武人自行聚众——那必将撼动它的统治。
可现在不一样了,以文坛阁为首发起征讨令,这肯定不是梁楛一饶意思,更是朝廷百官得出的结论。他们决定摧毁这建立百年的平衡,将有反意的百苦教扼杀在萌芽之初。
百苦教肯定不会束手就擒。
苏暮槿在五岁时被百苦教袭击,随后就再也没有陷入那样的危机,也就是,百苦教从一年前就已经和江淮大牢达成了某种协议。她虽然不了解百苦教,但如果灿茧在一年前就已经被送往鹰雀谷,百苦教不可能什么都做不出来。
恐怕……恐怕他们已经有足够多的毒气。就像那时坎兼逃跑时放出的火焰一样,百苦教一定有许多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毒气。
“我有点担心他们。”房间里只有一扇很的窗户,在很高处,让苏暮槿不由得想到当年住在牢房里的日子。
“他们经验比我们老道多了,而且他们已经知道百苦教拥有灿茧,定不会贸然行动。”
“希望他们能和平解决吧。”苏暮槿道,“百苦教也就最近才开始变化的。”
“是这样吗?”
“我听师父过,百苦教除了和凌云有教义和功法上的冲突外,并不参与江湖的世事纷争,他们地处深山老林,地形险峻,平常很少和外界有过交谈,要百苦教的变化,恐怕就是从继任者黎琇死亡开始……”
“你知道的挺详细。”笪千潭帮苏暮槿倒了碗茶,随后盘坐在一旁听着。
“是啊,当初苏青伏审那些百苦教的人时,我也在场。”
“哦——”
“黎琇死后,就是教主黎中旭儿子黎忼顺位为继承人。但不仅是我,苏青伏、黄北还有茶庄的那位路赫崇,在此前都从未听过黎忼。”
“是个完全未知的对手。”
“是,如果他有一统下的野心,那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就把百苦教攻下。”
“不过啊……”笪千潭仰起头,看着有些裂缝的花板,“这些事还是交给大人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