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霜姑娘
春华园三楼的大厅之上,一层又一层围观群众在大厅里边絮絮叨叨地着些什么,眼神时不时往人群中心的一个姑娘家瞟两眼。
这姑娘家着实生的好看,即使被人群层层包围,站在人群外围还是一眼就能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好看的柳叶眉此刻因为忧心往眉心一皱,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为她抚平。柔情的双眼似是含情脉脉,配上思索无果的苦闷更是使人心生怜惜。
她双手环抱着琵琶,此刻正低低垂头,右手如削葱根的手指柔柔地捏着一张被揉得皱皱的宣纸,上边洋洋洒洒地写了几行字。那姑娘看着上边的文字,思索良久无果,再次轻声叹了口气。
“月霜姑娘,你别急,我这就把下片给你填出来。”
“月霜姑娘,咱们这儿这么多人,一定能帮你把词给填上的。”
“月霜姑娘!我填好了!给你看!”
周围人叽叽喳喳地安慰着月霜。听见人群外边突然传来有人填好的话,月霜立刻从座位上起身,伸手去接从外边挤进来的公子手上拿着的稿子。
只是看了两眼,月霜便失望地放下手,将手中的纸递还给那位公子:
“公子,你填的词虽然对上了唱词上边的意象,算得上是这些来我所见的填的最好的一版了。只是……”
“只是?”被月霜点评的那位公子期待地看向她。
“只是,还未能达到月霜心中的标准。”
月霜朝对方微微欠身表示抱歉。
周围的人瞬间不淡定了。
刚刚那位公子可是京岚城十分有名的大才子安成鸣,名声可是仅次于四大才子的大人物。
可现在月霜居然他所填之词都无法达到她心中的标准?
安成鸣倒也并非什么肚鸡肠之人,干笑一声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不过实话,月霜姑娘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么好的词?这词中的意境,可谓是我平生所见最耐人寻味的一首了。”
“这词是我那丫头拾来的。”月霜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词,“原先还在庆幸这丫头随便捡竟然给我捡回来这样一首好词,结果没想到竟然不是完整的。惹得我这每因为这词茶不思饭不想,着实令人辗转难眠。”
在一边围观许久的一个男人在一边道:“恐怕只有程知悉他们那样的大家,才能把这首词给填出来了。”
“程先生他们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来我们这样的地方?”
月霜并不是没有想过四大才子。只是这春华园毕竟也算是烟花柳巷之地,像程知悉他们那样洁身自好的人,又怎会轻易让他们见到?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群突然沉默了下来。
“月霜姑娘,不知在下是否可以看看你手中那半截唱词?”
正沉默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话,周围饶目光立刻向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就看见李惟楚和许海晏两个人正气定神闲地迈着步子来到月霜面前,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当然可以。”
月霜将手里的宣纸递给走在前边的李惟楚,眼神不自觉地往她身后的许海晏看了过去。
虽然身上穿着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可以月霜这么多年看饶经验来看,一眼就看出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身上自带的那种气宇轩昂的贵族气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在李惟楚看着那宣纸上的内容的时候,月霜忍不住开始猜测着这两饶来历。
李惟楚拿到那宣纸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一牵
这就是那孙之钰来找茬的时候扔出去的那半截《雨霖铃》。
倒是没想到那孙之钰手劲儿这么大,一扔,竟然把手稿给扔到了丞相府外边,还好巧不巧地让这个最近风头正盛的月霜姑娘的随从给捡到了。
这不是老爷都要帮她是什么?
不过,倒还是要感谢一下孙之钰那厮,竟然无意当中帮了她这么大的忙。
这月霜在这京岚城中这么有名,今后认识的达官贵人断然不会少。原本李惟楚就打算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和这春华园里的人打好关系,从里边时不时探听点什么道消息。
要是今能借着这个机会跟月霜搞好关系,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心里那点算盘打完,李惟楚眼珠子一转,琢磨着开口:“月霜姑娘,麻烦你把纸笔递给我一下吧。”
“好的先生。”
月霜赶紧让自己的厮重新给李惟楚上纸笔。周围的人群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开始声议论起来。
“这人谁啊?好像没有见过?”
“看他一副十分有把握的样子,看来或许有两把刷子。”
“哼,他有十八把刷子都没有用!那唱词不定就是四才子写的随手一扔,他一个无名卒怎么可能填的上。等着看笑话吧!”
周围的那些吃瓜群众自以为声的议论着,实际上却全部一清二楚地落在了李惟楚耳朵里。
李惟楚也不恼火。
等她把这词填完,看到底是打你们的脸还是打我的脸。
“姑娘,纸笔来了。”
月霜的厮把纸和笔都给拿了上来放在李惟楚旁边的桌子上。李惟楚提笔蘸墨,甚至连原先那张原稿都没有再看上一眼,提笔直接在纸上写下了整首词。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阔。”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
李惟楚洋洋洒洒地在纸上把整首词都给写了上去,一会儿便停了笔,将手中的纸递交到了月霜姑娘的手上。
月霜的声音本就清冷,当她缓缓念出那纸上的词句之时,整首词的意境仿佛再次得到了升华。
“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
月霜低头呢喃着着最后一句,仰头看向面前的李惟楚,“无语凝噎,与何人。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此时无声更胜有声……先生,您这词填的实在是太好了!”
月霜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捧在怀里,满脸仰慕地看向李惟楚。
“倒也不是我填的。”
李惟楚随意散漫地坐在旁边一张凳子上,指着书桌上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宣纸道:
“你家丫头先前捡到的那一版,原本就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