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相（上）

“我在皇族宗庙的地下密室中见过娘的画像，那是慕容永晖曾经囚禁我娘的地方。”漓卿怜惜地抚摸着湮染的发，他的掌心温暖而柔软，湮染歪了歪了脑袋，让头部更贴近漓卿的手掌，“漓卿，这幅画中，我娘笑得好美好真实。执子之手，生生且不离；与子偕老，世世皆不弃。这是我爹和我娘之间的诺言对不对？”漓卿扶正湮染的身体，半蹲着为她处理伤口，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无比，“这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萧茗和白羽原本是令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只是奈何逃不开命运的捉弄。”

湮染静静地凝视着漓卿饱满的前额，眼底水光粼粼，漓卿托住她的脚踝察视伤口，半响微叹着说：“怎会伤得这样严重？皮肉被岩石生生割开，深可见骨，还伤到了脚骨，这伤势没个两三月是万万养不好的。”漓卿拍了拍湮染的膝盖，“好在还能续上筋脉，只是伤口太深，必须要缝合，湮染且忍忍，之后我替你上好药，很快就不疼了。”“漓卿，你能不能将以前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我？纳兰一族与慕容一氏的纠葛，还有我爹娘是为何丧命的？我好迷惘，自我知晓我的身份以来，就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做，该何去何从。”湮染倾身，学着漓卿那样，用掌心慢慢抚摸着他的头发，“既然上天注定要我和你相见，漓卿，你是我唯一的至亲，你说的话我都相信，请把真相告诉我，好不好？”

银针穿透肌肤，开始时很疼，疼到骨子里，疼得身体每一处都在颤抖，湮染咬着衣袖，执着地看着漓卿的每一个动作，冷汗一滴滴从额角滑过，眼底水气氤氲，却没有掉下一滴泪水。纳兰漓卿手下不停，快速地为湮染缝合伤口，声音飘渺而悠远，慢慢在湮染的耳侧响起，“最初，慕容一氏的第一位皇帝慕容君焰在纳兰一族的帮助下征战四方，待他平定天下之后，慕容君焰立纳兰旁系之女纳兰洛星为后，自此，纳兰一族得到了无上的荣耀，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家族。然而太平的日子并未长久，当初臣服的藩国开始蠢蠢欲动，不久便发起了战争。太子慕容鸿烈带兵出征，却一直战败，慕容鸿烈抵死抗争，却在此时突然传出了得天渊者得天下的传言，这对于慕容鸿烈来说是个极大的转机。其实他不知道，他的太子妃纳兰静雅一直变装跟在他的身边，以谋士的身份为他出谋划策，帮他度过重重的艰难险阻，最终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帮他得到了天渊剑，从而保住了慕容一氏的江山。”

“当时的纳兰家主其实深深恋慕着纳兰静雅，纳兰静雅嫁入东宫后，他一直心生不平，暗暗恨着慕容鸿烈。久而久之，他从开始的愤恨变为滔天的野心，纳兰静雅的死更是成为了引发一切的导火线，他开始筹谋夺取慕容一氏的江山。这一筹划就是十几年，慕容鸿烈病危，传位于三子慕容枫傲，命其在他驾崩后将他与天渊剑一起葬于地陵之中。纳兰家主命令旁系之女纳兰惜若助其夺得天渊剑，哪知纳兰惜若早已与慕容枫傲情投意合，纳兰惜若自知逃脱不了命运轮回，甘愿以身殉剑，一曲落尘舞，天渊剑认慕容枫傲为主。”

“纳兰一族失去命定之女，在与慕容枫傲的对抗中元气大伤，自此没落，纳兰一族中人四散开来，隐姓埋名，等待下一次的时机。历任纳兰家主的使命便是等待时机，一举夺得慕容一氏的江山，这使命在相传承之中加上了许多的怨忿和不甘，最终变为从慕容一氏的手中夺回纳兰家的江山。”

“直到白羽的出生，白羽拥有的能力是历代纳兰旁系之女中最强大的。白羽铭记纳兰惜若的遗训，及笄后便独自创建了千意谷，隐居其中钻研纳兰惜若留下的医书。那时我常会去谷中长住，与她一起研习奇门遁甲之术，我的医术也是从白羽那里习得。有一年，北方出现了严重的瘟疫，白羽心怜百姓，遂出谷为人医治瘟疫，哪知最后她自己也不慎染上了瘟疫。也就是那次，白羽结识了薛易扬，两人成为了忘年之交，之后又认识了离照殷，从而与一心向离照殷学武的纳兰萧茗相恋。”

伤口已经缝合完毕，漓卿停了手中的银针，拿过一早准备好的药，小心翼翼地为湮染敷上，又仔细地包扎了伤口，固定上竹板。做完这一切，他的额头也已经是湿了一片，他随意用袖子擦拭了一番，仰头看向湮染，“比起白羽的医术，我懂的这些也只是皮毛罢了，湮染乖，是不是很疼？”他托着湮染的肩膀将她安置在了床榻上，在她受伤的脚下垫了一个软枕，“先躺一躺，我去打些清水来给你擦擦。”湮染苍白着一张脸，脸颊边的头发已经湿透，下唇上还染着血迹，但眼睛却诡异的清亮，她一下拽住了漓卿的手，“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漓卿叹息着坐在了床边，举起自己的衣袖为湮染擦拭着，满眼的温柔，回忆一幕幕被翻开，他低声说：“后来白羽被慕容永晖囚禁，萧茗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薛易扬和离照殷也是尽了全力在打探白羽的下落。纳兰家安插在朝中的人一直暗地里密谋着要造反篡位，白羽忽然失踪，家主也是万分着急，百般追查之下才将白羽救出。白羽和萧茗在薛易扬和离照殷的帮助下逃脱了所有人的控制，隐居在了一处，之后不久就生下你。白羽临产前几日曾传来书信给我，只是我却未能及时收到，待我再赶去之时，得到的却是白羽和萧茗去世的消息。”

“你出生前就出现了异象，萧茗担心会出变故，便找到纳兰萧英，向其求助。纳兰萧英此人心计颇深，他一面说会竭尽全力相助，一面却向家主告密，泄露了白羽的行踪。白羽怀着你时思虑过多，你出生之时，白羽难产，情况十分危急。家主带人来时，你刚刚平安出生，眼看白羽奄奄一息，家主一怒之下要取萧茗性命，慕容永晖派出保护白羽的侍卫与纳兰家的人展开了厮杀，纳兰萧英这小人！他为邀功，居然偷袭萧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