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命悬一线

李浩见刘岳重晒地,大叫一声,起身奔来,惊慌之际忘了缚在脚上的绳索,一个踉跄与王雪张冠华一齐滚倒。勃山远哈哈大笑,道:“今日便是你们的毙命之期,何必着急?”王雪大声骂道:“你这个江湖败类,你简直禽兽不如!”她知勃山远凶残,怎样去求他也是无用,索性骂个痛快,稍解心头之恨。勃山远出身草莽,污言秽语听得多了,也不在乎。

忽见刘岳左臂微扬,一枚飞镖脱手,划断了张冠华脚上绳索。勃山远吃了一惊,想不到刘岳重伤之余仍有此功力,盛怒之下抬腿将他踢向一侧。张冠华纵身扑上,王雪跟随在后,二人竟然不去理会手上捆缚。刘岳大叫道:“你们快走!”但见他命在顷刻,张冠华哪里肯走。李浩闪在王雪面前,叫道:“我们快走,别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勃山远吼道:“你们走不了!”持枪奔上。李浩双手被缚,用肩撞了一下王雪,示意快逃。王雪见己方三人手上均缚着绳索,即便解开捆缚以三敌一,也万不是勃山远的对手,当即回身叫道:“走吧冠华。”与李浩双双跃如林中长草之间。张冠华跟着一起逃走。勃山远大喝一声,发足追赶。

王雪等人手上虽捆绳索,脚上轻功却丝毫未减,加之熟悉林中地形,片刻间便将勃山远甩脱。

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心先去与吴相会,再去偷袭勃山远,救回刘岳,若刘岳已遭毒手,那便拼了性命不要也得将勃山远除去已报杀兄之仇。三人沿着山坡来到峰上,只见吴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眼望坡下,他还在等刘岳背负步子怡攀上。王雪叹道:“吴,你别等了,刘师兄和步子怡不会来了。”吴一怔,抬头瞧了一会王雪等人手上的绳索,奇道:“三个人都被捆上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李浩将适才情形简要了,吴大惊,飞身便要赶去相救。张冠华叫道:“喂喂,你先给我们解开呀。”吴一想不错,走回身来解开三人手上绳子。

众人快速商量了一下对策,便往山夷峰奔去。王雪上一次上峰险些丧命,此时忆起仍心有余悸,但想到为了刘师兄,也只有硬着头皮硬闯了。四人来到中峰,竟见不到一个人影,不禁微感诧异,哪知到了上峰,仍见不到一个人,于是分散开来查探情况。王雪走去涯边牢屋,见牢屋门中并无一人。李浩飞身跃进一栅栏庭院,仍不见人,正自纳闷,忽见吴站在右首边的一座宏伟大房上,向自己挥手,示意房内有情况。李浩等人忙飞身上房,轻轻揭开一片瓦片,只见房内是硕大的厅堂,里面站满了人,所有梁山盗匪显然全聚集在此。厅堂末端站着六人,分别是刘岳、步子怡、勃山远与蜘蛛蠕虫蝴蝶三人。

只听蝴蝶躬身道:“帮主果然神功盖世,将哈巴门的掌教捉了来,了却了我们的心腹大患。”人群中便三三两两的响起了恭维之声。勃山远正色道:“这个刘岳果然非同可,他手下诸人武功也自不弱,过去你们屡屡败在哈巴门手下,也绝非偶然。”蝴蝶等人听勃山远如此,脸上均是一红。

勃山远又道:“今日大获全胜,全仰仗一个人从旁相助。”着大手一挥,步子怡应手走近勃山远身旁。梁山帮群盗大多识得步子怡,知她功力撩,实是劲敌,又见她四肢僵直,行走之状如同干尸,心中无不诧异。勃山远笑道:“好姑娘,这次多亏了你帮我,我再赏赐你一坛圣水。”着对蜘蛛使个眼色。蜘蛛捧来一个坛子,打开封盖,交在步子怡手郑群匪见步子怡高高举起毒水,似要饮用,心中更是大奇。

刘岳厉声喝道:“步子怡,不准喝!”步子怡一怔,慢慢放下毒坛,但她四肢实在胀痛的厉害,只知唯影圣水”能够缓解疼痛,略一犹豫,又将毒水举起。刘岳怒道:“扔掉它!”步子怡又是一怔,终于忍痛将毒水掷在地上。

勃山远笑道:“佩服佩服,不愧是哈巴门的掌门人,连门下中毒的疯子都还不忘记听你命令。”刘岳铁青着脸转头不答,他背上虽被步子怡捅了一刀,刀口虽深,却只是皮外伤,真正痛苦地还是锁骨与左肩被敌折断,身上虽无捆缚,却也没有手段逃脱。

勃山远脸现怒色,大声吼道:“我将你捉来,为的是要将你当众宰杀,以洗我们过去的战败耻辱。”着高举鬼头刀,便要向刘岳头顶劈落。忽听砰的一声,一物从而至,似是孩玩的爆竹,却见那爆竹轰的炸开,大厅登时烟雾弥漫。窗外又飞进数个爆竹,落地即炸,**登时乱成一团。蝴蝶大叫道:“是哈巴门的流星,大家别乱,将大门守住!”

勃山远知来人是要相救刘岳,忙提刀向下劈落,要抢先将刘岳除去。刘岳侧身避过,右手食指在勃山远手腕上一点,勃山远手腕一麻,单刀脱手。勃山远怒极,便要动手再攻,一枚流星忽然在他面前炸开,他眼前火光一闪,随即不见了刘岳踪影。

王雪李浩趁乱翻窗而入,将刘岳救出大厅。张冠华早已将守在大厅门口的两个敌匪击晕,为逃出的刘岳等阮后。

勃山远不见列踪,知刘岳等人已经逃离,怒吼一声,不待厅堂上的烟雾散去,便率着蝴蝶蠕虫蜘蛛三人展开轻功追去。

若论轻功而言,王雪李浩等饶功力绝不在蝴蝶勃山远之下,但簇是梁山帮的地界,蝴蝶等人对周围山路十分熟识,刘岳重伤未愈又无法长途奔走,虽没被敌追上,若想摆脱敌人却也不易。

王雪等人扶着刘岳又行了数里山路,刘岳有气无力的道:“你们不应该来救我的,若是你们有何闪失,我……我……”到这里再也坚持不住,这个“我”之后的话却也不出来。王雪叫道:“师兄你别了,我们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救回你!”

话之间众人已奔至一条岔路口,若向左边山路走去,便可回到住处。李浩毫不犹豫地往左带路,刘岳拽了一下李浩胳膊,轻声道:“走另一边。”李浩看了一眼右侧山路,此路直通山顶,树林草地及是茂盛。李浩知刘岳心意:若是回到住处,勃山远也必跟来,那时情形势必凶险;若是另辟蹊径,躲入长草之间,勃山远一时未必寻找的到。李浩应了声是,带头走向右侧山路。

众人上了山才忽然发现,原来山顶极,并无下山途径,草木繁茂虽可暂时藏身,但追敌要想寻得也并非难事。吴四周转了一圈,除了来时山路外,四周都是陡峭悬崖,实无第二条路可以下山,这样一来,哈巴门众人便如笼中困兽一般。吴回到刘岳身边,将周围情形了,王雪明知凶险,却不忍让众人寒心,便泰然自若的道:“好的很,我们就在这里和他们斗上一斗,谁胜谁负还难的很呢!”刘岳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道:“我要去那里躲一躲。”众人瞧了一眼那块巨石,心中均想:“藏在石后虽然隐秘,被敌发现却也是迟早之事,与其到时坐以待亡,还不如现在就和他们拼上一拼为好。”当此关头却不便违拗刘岳,于是将他扶到石后坐好。刘岳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别让敌人欺近,招式保守一点,别再受了伤。我在这里将断骨接上,然后再出来助你们。”王雪等人一听甚喜,只觉此法甚妙,想到刘岳重伤之时仍能冷静的出谋划策,心中不禁钦佩。其时常人若要接上断骨,即便痊愈也是成年累月之事,但刘岳精通按摩正骨之术,锁骨与左臂上的伤痛也只是严重脱臼,并非真正的断裂,短时间接上断骨再酣斗一场,绝非难事。

李浩道:“这个办法好,我们出来为师兄守着。”刚从石后转出,勃山远正巧走了上来,与他四目相对。蝴蝶蜘蛛这时也已奔上山顶,蠕虫紧随再后,步子怡四肢臃肿,兼之双膝五法弯曲,却是行在最后。众人轻功高下由此可见。王雪等人这时也从石后走出,站在李浩身侧。勃山远见此情形,已知刘岳躲在石后,却没想到他是在争取时间接续断骨,还只道他是贪生怕死不敢出来,心里微觉可笑:“你身为一派掌门,竟然如此懦弱不济,遇事只让师弟师妹出头,自己却躲藏起来不敢见我。难道你真会无知的以为躲在石后我便寻你不着吗?”忍不住轻笑起来。

吴道:“你有什么好笑的,你已经死到临头了,难道不知?”勃山远敛住笑,正色道:“很好,让我瞧瞧我如何死到临头!”着抽出两枚飞镖,分别向吴、王雪掷去。吴这话原本是想激勃山远与自己大吵一架,为刘岳更多的争取时间,却没想到适得其反,勃山远立时动手,见飞镖袭来,忙低头疾冲到蠕虫面前,与他斗在一起。王雪见飞镖飞至,侧身闪到蝴蝶身旁,抬腿向他胸口袭去,随即身形一晃,欺到蜘蛛左侧,发掌抓他腋下大穴。

步子怡这时已分不清敌我,见双方动上了手,双拳便向李浩推去。她中毒之后力道大的出奇,李浩不敢硬接,闪身避过,叫道:“别打啦,步子怡,我不是你的敌人!”步子怡听不进去,仍是逼迫李浩动武。李浩侧头避过步子怡右拳,左掌与步子怡左拳相抵,他的功力原不在步子怡之下,不然震武大会之时也轮不到他与步子怡争冠,但眼下步子怡力大无穷招式诡异,最难的还是李浩顾念同门之情,不敢当真出手伤她,是以交手之时略处下风。

勃山远抡起鬼头刀向张冠华肩头劈落,张冠华一招反刀滚式反身绕过,顺手将站在王雪身后意图偷袭的蠕虫踢倒。王雪绕到张冠华身侧,发拳连击勃山远。勃山远将刀头一横,反削王雪手腕,王雪大惊,忙收拳后跃,只吓得面色苍白。勃山远哈哈大笑,道:“丫头,你差得远呢!”挥刀再次攻上。张冠华从旁便要相助,忽然面前人影闪过,蝴蝶已拦在他面前,连出怪招将他逼退。

王雪畏惧勃山远手中大刀,不敢再施反击,这样一来,登时变成了只能趋避不能还手的难堪局面。勃山远抡着鬼头刀连连砍击,王雪左右来回趋避,终于不敌,腰间被刀锋划中,伤口虽不甚深,却也流血不止十分痛楚。忽见敌刀自上而下劈落下来,大骇之下忙向后纵跃,不料勃山远中途忽地收刀,沉肩向前猛撞,王雪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勃山远将长刀高高举起,狞笑道:“这一刀若是砍你不死,我从今以后拜你为师!”

王雪见长刀劈落,自知难逃一死,临了之际反而气定神闲,不似从前那般惊慌,闭上双目,心中只想:“妈妈,我王雪若有来生,还要做你的女儿。”忽听勃山远一声惨叫,又疾退数步。王雪一怔,睁眼瞧去,只见刘岳站在面前,怒目逼视着勃山远,勃山远右手兀自死死握住刀把,左手捂在胸前,显然胸口遭到重击。

原来刘岳已将断骨续上,左肩左臂虽仍是疼痛,却已无大碍,从石后转出,一眼便瞧见王雪命悬一线,当下不及细想,抬腿向勃山远飞踢过去。勃山远毫无防备,胸口被踢的正着,火辣辣的疼,却见刘岳双手护于胸前,断骨之处显然已被接上,心中大感诧异。

王雪见刘岳已无大碍,心中大喜,笑眯眯的道:“勃山远,你刚才一刀砍我不死便拜我为师,这话还作数吗?”李浩等人这是已徒刘岳身边。勃山远恼羞成怒,刀尖直指刘岳,大声吼道:“干掉他们!”蠕虫怒吼一声,与蝴蝶一起向吴张冠华攻去。勃山远则与刘岳斗在一起。

步子怡抬腿踢向李浩,她四肢肿胀,转胯踢腿显得十分笨拙。李浩闪在步子怡身后,挡住蜘蛛攻来的一拳,回身叫道:“步子怡,你别再打我啦,我是李浩呀!”步子怡默不作声,起腿后踢。李浩忙向左侧闪身相避,忽见面前拳影飘动,蜘蛛已从左追击而至。李浩不及反应,就地一滚,闪到蜘蛛身侧。蜘蛛一拳打出,中途失了目标,却不及收势,正巧打在步子怡背心上,步子怡哼了一声,向前栽倒。本来以她的身手,即便中拳也不会摔倒,但眼下她中毒已深,身体失了平衡,别是受到重击,即便一阵强风也得勉力硬挺方可站稳。

刘岳正与勃山远迅速游斗,顷刻间已拆解了数十招,两人身上短衫均被大汗湿透。刘岳左手抓住勃山远持刀的右手手腕,右手在他腋下猛击一拳,忽见步子怡倒地,瘦羸弱的身躯在地滚来滚去,离山崖边缘已经不愿。刘岳大骇,忙飞奔过去相扶。勃山远有意要阻拦刘岳救人,猛地向前一扑,将他按到地上。刘岳精通地面缠斗之术,此时若要击败勃山远实是轻而易举,但他急于相救步子怡,更不多瞧勃山远一眼。勃山远见刘岳全不理会自己,心想:“时机来啦!”挥刀猛向刘岳左肩劈去,忽听右首边一声呵斥,一人从旁飞至。勃山远转身一瞧,只见王雪就地翻滚而至,一招地虎式自下而上攻来。王雪被困于力虎堂之时,在仓库中见刘岳多次使地虎式激战王力强,当时情势紧迫,无心研习此招变化,事后多加回忆,对这招地虎式颇有心得,不敢已精通其要,也算有所成,此时情急之下运用出来,力道更是大增。勃山远见机飞快,见王雪伸手抓自己脚踝,忙高高跃起挥刀反击。王雪一抓不中,突然高抬后退,向上飞踢。勃山远从没见过如此怪招,身于半空之中又无从借力,双腿被王雪踢中,登时头重脚轻,失了平衡翻倒在地。

王雪将刘岳扶起,轻声道:“师兄,你还好吧!”刘岳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道:“打得好,孩子。”见步子怡已滚至崖边,忙飞奔而去。

勃山远从未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女孩击倒,心中又惊又怒,举刀向王雪狂砍。王雪见面前刀影飘忽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哪里还敢接招,忙向后趋避。勃山远叫道:“来跟我打呀,胆的臭丫头!”王雪惊骇之下口头却也不肯吃亏,大声叫道:“你这徒儿好不孝顺,竟然砍你师父。”勃山远先前将话的满了,也却没想到那一刀击王雪不中,此时在蝴蝶等手下面前下不了台,登时勃然大怒,不知哪来的一股蛮劲,一下追至王雪身前,回刀横劈。王雪在他刀下吃过一次亏,知他刀法凌厉,忙抬手抵在他手腕上。勃山远忽地抬腿,踢向王雪腹,此时王雪若是躲闪,势必会被刀头砍中,只能将气力集于腹,硬受这一击。只听砰的一声,王雪被踢倒在地,腹锥刺般的疼痛,一时难以起身。勃山远趁机举刀,嘶声吼道:“这次若是再砍你不死,我当真拜你为师!”

刘岳全力追赶步子怡,见步子怡跌落山崖,忙飞身至崖边伸手抓她。可是仍迟了片刻,刘岳指尖已碰触到步子怡衣角,却没能将她抓住,眼睁睁的瞧着她滚落山崖。刘岳一声惊叫,对步子怡所有的疼爱、关心之情登时化为满腔怒火,转过身来,发了疯地攻向勃山远。

勃山远手中长刀尚未砍下,刘岳已然攻来。勃山远呆了一呆,就这片刻之间,刘岳已抬腿将他单刀踢落。勃山远大惊之下心中只想:“难道我真的命注定要拜王雪这臭丫头为师?”

刘岳大喝一声:“看招!”左拳直击勃山远右耳根处,随即发肘撞在勃山远胸膛。勃山远痛叫一声,正要运劲反攻,右手衣角已被刘岳抓住。刘岳身体一横,将勃山远的身体高高举起,甩向另一侧的山崖。这山崖远比步子怡跌落的那处山崖陡峭,勃山远武功再高,跌落下去即便不死也必重伤。蝴蝶等人见大势已去,知若是再斗下去势必被哈巴门活捉,到时倘若只遭对方一顿毒打,那已算是十分仁慈的惩戒了,当下不顾一切的转身便逃。李浩张冠华闪在他们三人面前,李浩叫道:“怎么,这就想走吗?”蠕虫见势不好,灵机一动,赔笑道:“我懂您的意思,我懂!”俯下身子,顺着来时的山坡滚将下去。这山坡虽不甚陡峭,跌落之时也多少会被树枝石角擦伤,但他心想与其像那勃山远一样从另一侧陡峭的山崖跌落,到不如主动一点,从这边较缓山坡滚下为好。这一招果然奏效,刘岳等人见他主动滚下山坡,也不多加留难。蜘蛛和蝴蝶心高气傲惯了,自是受不了这份屈辱,但想若是不效仿那蠕虫,势需受到更大的屈辱,互相对望一眼,铁青着脸,一先一后从山坡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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