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救人不救己
“在你看来，连离是怎样的人？”
场景中的连离不断练习箭术，一双本应该拿剑的手被弓弦磨出数不清的血泡，弦上沾满了他的血。
“他啊，在云宫乖的像猫似的，出了云宫，可就是个混世大魔王，当然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曾经的叶子告诉连离，饭可以不吃，气一定要争一口。换了现在的叶子，她一定会教连离多读读《中庸》，不要招惹是非，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这又不是靠拳头生存的世界。
“你徒弟，有点儿可爱哦，还有点儿……像你。”
“是吗？所有人都这么，但连离干净，他手里从没沾过同类的鲜血。”
莫凡知道，叶子这是想起来了她为救凤清歌屠杀知更鸟神族的事情……
叶子那么善良的一个人，灭人满族，怎么可能不会成为她的心结？多少无辜的孩子也丧生在她手里呢……
“莫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那些敌我不分的法术吗？”
到了黄昏时候，格洛要去见第三个魂魄，只有他一个人，要一边记录一边动脑子想所有的因果关系。
姓名：秦然。
这个名字，很熟悉的感觉，是谁来着？
后来一身白大褂的秦然坐在格洛对面的时候，格洛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医生，曾经无数次在各个无常鬼手里抢人，给地府减轻了不少工作负担，年末表彰大会里，他八成能拿到地府的杰出贡献奖。
没记错的话，秦然是某医院急诊室的一个主任。
“秦然？久闻大名，有幸见你一面。”
秦然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您是在我吗？”
“没错就是你，你一年之内救了200个本该死掉的人，地府里负责你那片的无常鬼跑来跟我歌功颂德，你实在是太伟大了。”
他眼眸低垂，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紧张道：“我谁也救不了，可能，没有那么伟大……”
“秦医生，您这话太谦虚了，不信，走一趟？”
格洛带着秦然去了他生前就职的医院，还是急诊室的门口，来往的病人很多，医护人员很多，无常鬼更多。他们都拼了性命在无常鬼手里抢人。
蹲墙角的无常鬼们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荧光棒，像粉丝应援一般，每进去一个病危或是伤重的患者他们就舞动荧光棒，默默为所有人加油打气。听到一个活下来，能欢呼雀跃到下一个患者进去。
那边的无常鬼看到格洛后立刻起身立正，等待检阅。
格洛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别声张，虽普通人也看不见他们吧……
“老大，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哎哎哎，你是那个那个，那个秦然秦医生！”这个无常鬼平时蛮不着调的，还是这群蹲墙角的组长，他围着秦医生转了好几圈，又接着把其他无常鬼也招呼过来了，“你们快来看，是秦医生吔！”
“秦医生？真的假的？他都好几没来上班了……”
一群无常鬼乌泱乌泱地凑过来，围着秦医生左转右转，转得格洛都想发脾气了。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老大您等会儿，这是秦医生啊，您都不知道因为他我一年少干多少活，真真不愧是地府的杰出贡献奖得主，我们这边都特别感谢他！”
感谢了半，不知道哪个无常鬼一拍大腿，喊出声来，“哎呀，秦医生您怎么死了啊？”
然后他们后知后觉的开始惋惜起来。
秦然的眼泪一瞬间落下，怔怔地看着身边所有的无常鬼，喃喃着了一句：“我是自杀的，上吊。”
接着几个无常鬼派出了他们的组长向格洛请愿道：“老大，您想想办法呗，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秦医生一双手救了那么的人命得造多少佛塔了，这样的人不能去受罚啊。”
“是啊老大，那也太伤人心了吧！”众鬼应和道。
“算病逝，不该你们操心的别瞎操心，把秦医生带来是让你们开导开导的。”
一开导，大家这都知道秦医生是死于某个心理疾病了。
“秦医生你来你来。”
那个组长把秦医生拉到墙角，还给他发了个荧光棒跟他们一起蹲着。
没多会儿就来了一个伤重的患者被医生和护士们推进了急救室，这个医生姓何。30岁出头，还很年轻的样子。
那个组长对秦医生：“何呢，也是我们这边特别感谢的一个医生，也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后辈，一年下来，他救下来的人比你也少不了几个，地府的杰出贡献奖不是你就是他。
但孩子还啊，每次遇到救不回来的人就一个默默蹲在墙角哭，我们特别特别想去安慰安慰他，告诉他，这人啊在生死簿上都是有命数的，救不回来不怪他，可奈何他看不见我们，我们碰不到他。
你在的时候，每次都是你去安慰他鼓励他，怎么想不开的还是你了呢？喏，你看，刚刚推进去的那个，他铁定救不了了。”
无常鬼组长把手机上的死亡信息递了过去，这人比预想的多活了两个时。
很快，这饶魂魄被带到秦然面前，是个20岁出头的姑娘，见了秦然，双眼突然冒了光，她鞠了个躬：“您是秦医生吧，还记得我吗？去年我妈急病发作要不是您恐怕就不行了，我们一家子都特别感谢你！”
秦然双手插着口袋，一脸慈祥道：“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但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别提了，犯水逆，出门存个钱遇上了抢银行的，往外跑的时候不心中枪了，您千万别操心我，倒是您怎么也……啧……这底下的好人咋就没好报呢？”
有个无常鬼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姑娘的头上，道：“就你话多，时间到了赶紧跟我走吧……”
一人一鬼走后，何满身是血地走出来，一脚踢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妈的，她才21岁啊！”
为那女孩不忿了许久……
“秦医生啊，有件事儿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提……”组长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关于你的妻子和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