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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玉石俱焚(大结局)·一、

六十二,玉石俱焚(大结局)

松尾走进宴会厅时,片岗正和司令官阁下碰杯。

司令官见自已的学生来了,满面微笑招呼道:“松尾大佐,辛苦啦。来,快坐请,就坐在我身边。”。驻屯军司令官赐坐,眼红得片岗气不打一处来。

“一切都安排好了?”

片岗朝松尾喝问,言下之意是,你松尾该巡察去,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松尾当然明白,却故意呆头呆脑的回答:“都安排好啦,机关长太君,你是不是亲自去检查检查?”

一下就将了片岗一军:如果你真是为了司令官阁下的安全着想,作为特务机关长,你现在就该场里场外的认真检查检查,而不是坐在这儿喝酒聊天。

片岗也听懂了松尾的意思,脸一红,说:“哦,好的,那就请坐下,陪司令官阁下喝酒聊天吧。”

司令官大人自然没注意二个部下的勾心斗角,相反为二人配合的默契而高兴,便高兴的抬抬双手:“都坐下,都请坐下。”

二人分左右紧挨着司令官阁下坐着,端起了酒杯,异口同声的祝贺到:“阁下,祝贺参观成功!”,三人一饮而尽。

司令官阁下喝完一小杯米酒,朝副官长一斜睨,副官长会意递过一小碗白开水。

阁下接了,端在手中感概地说:“老啦,想当初像你俩年轻时,二三斤米酒不在话下;现在不行啰,喝了酒,得喝点白开水啦,我多羡慕你俩啊。”

片岗鼓着公牛般的粗笨颈脖,笑道:“阁下自谦了,阁下前程远大,保重为是。酒后喝点白开水,理疗保身,好方法啊。”

松尾一楞,没想到这头蠢猪,说起恭维话来,丝毫不比自已逊色。

也忙端起酒杯,道:“恩师,请喝了这一杯。学生祝恩师永远健康,前程似锦。”,阁下哈哈哈一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抹抹嘴巴。

然后,拍拍学生的肩膀,不住的夸奖:“松尾,干得不错呀,在宛平成绩卓然啊。可依我看,以后,各个派驻军进城后,能像你这样治理得秩序井然,不是容易的哦。”

松尾咧开了嘴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因为他知道,司令官阁下的一言一行,都有记者祥细的记录下来,整理成文或简报,或送《明日新闻》,或送军部,甚至可能送到天皇陛下的御桌上。

不管送到哪儿,只要这段话一露,哟西,我松尾的名字就会在军部和日本国内乃至至高无尚的天皇陛下耳畔轰轰隆隆,成了大英雄啦。

片岗则忧郁的解下自已腰间的军用水壶,慢慢呷着。

许是特务机关长的职业习惯,片岗从来不喝外面的水,这点倒和松尾相仿佛。松尾也是如此,无论口渴如何,从来不乱喝外面的水。

当下,听了恩师的夸奖,松尾兴奋得眼睛放光,一把揪住自已腰间的水壶,猛灌起来。灌罢,小心的盖上壶塞,重新放回皮带夹。

扑嗵!有人跌倒了。

片岗头没回,朝松尾挤挤眼睛:这群将佐,屁,像几百年没喝过酒,这不,喝醉啦。

扑嗵!又有人跌倒,哄笑声四起。

扑嗵!

扑嗵!

扑嗵!

扑嗵!

陆续又有人跌倒,惊叫声声,慌乱开始漫延。片岗和松尾呆住了,怎么回事儿?都喝醉啦?当着司令官阁下的面,这也太不成体统啦。

扑嗵!

扑嗵!

扑嗵!

扑嗵!

陆续跟着跌倒了一大片,二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呆若木鸡:被人下了毒?完了完了。

片岗疯癫地掏出了警哨狂吹,没中毒的卫兵和守卫,都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见此黑压压倒下的一大片将佐贵宾,吓得都迈不开腿啦。

松尾正要拔出军刀,猛听得一声凌厉的喝叫:“都不淮动,举起手来!”

抬头一瞅,那个艾老板和花魁,还有一帮窑姐儿,人手一把锃亮的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大家,威风凛凛:“我们是重庆军统特工,特地来送你们回东洋老家。”

副官长悄无声息的掏出王八盒子,被艾老板发现了,艾老板笑着举举手中的一个小玩意儿:“你性急,那就先和你的主人走吧。”

轻轻一捺,挂在司令官阁下颈脖上的银钥匙爆炸了。爆炸力刚好将阁下的颈脖划开了一道深口子,那血,就咕嘟咕噜的冒了出来。

在坐的都惊呆了,这可是大日本侵华皇军华北驻屯军司令官阁下啊,堂而皇之的陆军中将啊,这可怎么得了?谁干的?

在大家看稀奇的注视下,司令官阁下终于头一歪,倒下了。

哗啦啦,院落里全乱了。呯呯呯!枪声四起,军统特工的子弹,狂风暴雨般扫向持枪的卫兵和守卫,小鬼子怪叫着纷纷倒下。

片岗和松尾像患难兄弟一样,相互抱着倒下,将自已的头低低的紧贴在地下。二人不急,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枪声一响,屋外的守备部队和躲藏在城外青莎帐里的防范部队,就会冲进来。

无论如何,这帮子军统特工饶是神通广大,也是跑不掉的了。

片岗紧贴在地下的脑袋瓜子扭扭,紧闭着眼睛,无可标何的哼哼着:“松尾队长,搞了半天,还是让人给端了锅,混了进来,现在全完啦。”

松尾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已搧自已几个大耳刮子,抖动着嗓门儿伤感的说:“唉,问君能有几多愁,一江春水向东流啊!片岗大佐,你是知道的,我是尽力了,我尽力啦。这是天遣!天遣啊!没有办法的事啊。”

片岗用短腿使劲儿踹踹他,嘶哑着嗓门儿,气吁吁的:“八格牙鲁!你尽了力?我没尽力?不管怎样,这是在你宛平地盘上,你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有。”

松尾思前想后,愤愤不平又恨恨然的咬紧牙关。

“说来,都是那个该死的桂二爷害了你我,大佐,咱们非得把桂二爷碎尸万段才解恨。”,片岗满意的哼哼,悄悄的扭着粗笨的脑袋瓜子:“马上杀!连他那女眷和孩子。”

松尾突然觉得四周好安静,抬起头一瞅,军统特工早溜了。

大院死尸横存,中了毒的一大片将佐和贵宾倒没有再吃枪子,只是个个趴在地下,嘴角流着白沫,手足抽搐,有出气无进气。

松尾站起来,跑到恩师面前一看,司令官阁下早死僵硬了,嘴角还流着白沫,颈脖上的深口子血已凝固,向上狠狠的瞪着眼睛,像是在惊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啦?谁干的!”

看来,恩师即中了毒,又挨了微型炸弹,不死才怪哩。

想起恩师的好处,松尾忍不住洒了几滴泪,替恩师轻轻合上眼睛,又脱下自已的新军装,盖在他身上,然后立正,敬礼,一扭身,冲了出去。

事后查明,小夫人和同门师姐关于参观团的情报送出后,军统戴笠经过一番潜心研究,从中国的古药书《本草纲目》上找到了解决敌酋的最佳答案。

一如《本草纲目》所述,这本是二味毫不相关的中药,可把它们意外混合在一起后,却产生了强烈的毒性。

问题是,这种混合的毒药,怎样带进敌酋的宴会场地?

无须多言,这样重要的宴会,敌人一定会层层把关,检查监督,送药人根本没机会下手。军统戴笠经过一番深思苦想,想到了宴会的酒和水。

如果只把二味中药下到一种里面,让它们在敌酋嘴中合二为一,岂不是查不出又不劳特工的冒险下药吗?

想到即做,从监牢里提出了几个死刑犯,戴笠将掺杂了二味中药的酒让其喝下,歇一会儿后,再喝白开水。结果死刑犯陷入了昏迷,可不致于断气。

反过来一试,死刑犯当即倒地,嘴角流白沫,手足抽搐,一命鸣呼。

结论,将二味中药掺在白开水里比掺在酒里更致命。

小夫人与艾老板接上头后,色诱吴掌柜的,留下了小瓶子,不想当晚自已就被迫和丫头宛儿火拼,意外身亡。

更奇的是,吴小三接了毒药瓶,居然保存得好好的,并且于当天拿了出来,搅进了一大桶白开水中,完成了军统特工未竟的凤愿。一切经过得天衣无缝,处处凑巧。

最后,军统戴笠的毒药大显威风,毒死小鬼子中国大陆派遣军华北驻屯军司令官陆军中将阁下,以及参观团的随队贵宾等一百七十余人,震惊日本国内,天皇为此破列向军部鞠躬致慰。

毒杀事件传到海外,世界为之振奋。

都言:中国有奇人奇事的四万万同胞,纵然被小鬼子短时间占领,可绝对不会亡国,由此而更加坚定了世界反法西斯阵营的团结和战斗意志。

军统戴笠一击中的,再击中的,自然加强了其在蒋委员长心目中的地位,高兴异常。

抗战胜利后,他曾特地命人到宛平寻找吴小三掌柜的,准备给予重奖。

然而,吴掌柜的及其全家和那日参加了宴会烹制的男女老幼共计三十余人,早已被小鬼子逮捕,严刑拷打逼供后,全部被送进了北平七三一细菌部队的实验室,此是后话了。

再说片岗和松尾领着小鬼子奔回宪兵队,见桂二爷,三姨太菊花及三个孩子,都被特别行动队严密看守在各自牢房里,这才放下心来。

片岗往松尾腰上一戮:“你的,进去的,劝降桂二的有。”

松尾乖乖的点点头,朝牢房走去。他心中十分清楚,恩师已死,参观团和贵宾一帮子所谓“皇军精英”也跟着殉了葬,这个史无前例的重大责任事故,自已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

实际上,自已现在已是罪孽之身,如果片岗要下令审讯,自已只有被送上军事法庭,然后蒙上黑布捆绑在木桩上,任雨点般的子弹打成筛子,了此残身。

战争可不管谁对谁错,只认谁的官大权重。

眼下,北平特务机关长片岗大佐,就是皇军在宛平的最高长官。这个矮胖的蠢猪,可是什么坏事儿也干得出来的,得提防着点才行。

蚂蚱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求生的欲望,让松尾变得顺从和恭维,尽管他十分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趁都趴在地上时,自已悄悄给这头蠢猪来上一枪或击上一掌?

那样,形势就会大变,自已就可以发号施令了。

“二爷,让你久等了。”松尾抱起了双拳,满面堆笑:“昨晚睡得可好?”,不知咋的,一到了二爷面前,松尾总感到自已仿佛就矮了一截。

面对桂二爷挺得笔直的腰板,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双蒲扇大的巴掌和纯厚沉默的厚嘴唇,前宪兵队长总感到一种深深的怯意。

“有枪有炮有探照灯地伺候着,能睡好哩?”

二爷微微一笑:“一客兄,小水瓶没水哩。”,松尾就朝远远围着的小鬼子骂到:“八格牙鲁!没水了的,不知道的?打水来的有。”

二个小鬼子就跑过来,离得远远的,伸出手来接。松尾恼怒的拎起小水瓶从牢门扔出来:“八格,我的病的有?神经病!”

小鬼子接过水瓶跑了,松尾又关心的朝正面的牢房看看,问到:“孩子昨晚惊醒没有?三姨太睡得可好?”

二爷没回答,而是缓缓的微闭上眼睛。

松尾小心翼翼的瞅着他,说:“今天上午的枪声,二爷听见了吗?”,二爷虎的睁大眼睛,愤愤的问:“你们不是搞什么参观团参观哩?怎么又响枪又响炮的?还有哭哭啼啼,鸣里哇拉什么的,硬是安了心不让百姓过日子哩?”

松尾就把上午发生的事儿,一字不漏的告诉了二爷。

宪兵队长一面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面郑重的问到:“二爷呵,请告诉我,如果你今天在场,你会怎样做哩?”

二爷哈哈一笑,挥挥双掌:“我请你们吃这个,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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