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们打算干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趁着将军和夫人不在,你们想干什么?”
孟晚秋和沈文韬还没到军营的时候便听到了前头的吵嚷声,两个人对望一眼,极快地往前头奔去。
却见中帐前面,两拨人对立二站,丁姑姑挡在帐前,十八冲着徐春怒目而视。
徐春交军没有交权,如今带着他的二十万人马,终究是倒戈而来,对准了沈文韬。
“我们干什么?他沈凝人呢?这么久了,拖着一直没有露面,孟晚秋说给我们一个答复,结果到了现在,两个人一起不见了。”
徐春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气势叫丁姑姑这边矮了一大截。
徐春本是在军中有威望的,又是多年老将,面对十八他们自然是多了一截威严的。
“这才一天,你就等不住了?连夜里带着这些人堵在这里,难不成是临时起意的?居心叵测的究竟是何人?”
丁姑姑倒是能说上几句话,虽然明显有些心虚,但是总能与他对上几句。
“我居心叵测?我们说好了,到了上京,将外孙给我,现在我就问你们一句,我外孙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丁姑姑壮着胆子冲着徐春吼了一句。
“不知道?你总会知道的。”徐春挥挥手。
手下的将士拿着刀,往丁姑姑他们逼了过去。
“本将军在此,徐大人有什么事冲着本将军来,不要难为那些下人。”沈文韬负手走上前去,挡在徐春和丁姑姑他们中间,含着笑看他。
“沈凝,你总算肯露面了。”徐春看着沈文韬,双眼微虚,渐渐露出危险的气息。
“本将军为何不能露面?如今天下方定,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重整江河的时候,本将军岂能说走就走?
倒是徐大人你,是几个意思?本将军不过是去见个故友,徐大人与这二十万将士们便就等不及了?
若真担心本将军,你这二十万人马足够把整个江山翻个遍,哪里有找不着本将军的?又何苦围着我们这些手下逼问?
他们若是知道本将军在何处,早就告诉你了,何苦要你徐大人做今日这一番动作?”
他一番话说得缓慢,字字句句,款款而谈,笑对众将士的时候,谈笑风生便叫人感受到一股魄力。
徐春被他这般问得说不出话来,只道,“我问你,我外孙呢?”
“哦。”沈文韬点头,“原来徐大人是担心你外孙,萧璃在我这里住得很好,徐大人不必担心。”
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地便将他堵了回去,丝毫不提之前的约定。
“沈凝。”徐春一咬牙,“把我外孙给我。”
沈文韬望着黑压压的将士,启唇轻笑,“对不起,不给。”几个字说得轻描淡写,这般无赖耍得没皮没脸。
“你说什么?”徐春没想到,沈文韬竟能将毁约做得如此坦荡。
“前朝遗孤,按理当诛。”他的声音极好听,八个字说得清脆。
徐春看着沈文韬,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血丝,“沈凝,咱们从前说好的。”
“说好什么?你说二十万兵马给我,我把外孙给你,现在我问徐将军一句,这二十万兵马是站在谁那边的?”沈文韬反问道。
徐春从一开始留了一手,沈文韬自然也不会那么傻。所谓用人不疑,说起来都是狗屁。
沈文韬往前走了两步,拍拍徐春的肩膀,“从前的中宫皇后,是本将军的亲妹妹,本将军为了江山社稷大义灭亲,我想你徐大人你也可以。”
“沈凝,你好样的。”徐春说得咬牙切齿。
“彼此,彼此。”
“姑姑。”帐中探出来了个小脑袋,仰着头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丁姑姑,正是从前的惺子啊离。
这段时间都是丁姑姑在照顾萧离,萧离是个很早熟的孩子,起初一直在问父皇,也没有人告诉他真相。
后来他好像知道一味的问是问不出结果的,到最后,他便索性不问了。
他最开始警惕性很强,一直很抗拒有人靠近,但是丁姑姑是个心善的人,一直照顾他照顾得很细心,渐渐地便对丁姑姑产生了依赖。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营帐里吗?”
丁姑姑知道,沈文韬虽然现在看起来很是轻松的样子,实则剑拔弩张,一个不好,便是血光之灾。
阿离的眼珠子转啊转,一转转到孟晚秋那边,“咯咯”一笑,喊一声,“舅母。”
“阿离。”徐春看着萧璃眼睛便亮了亮。
他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阿离,不由自主地扯开一个笑容。
阿离看着徐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与他对视,他小小年纪,腰板儿倒直,漆黑的眼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离,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外公啊。”徐春蹲下身来,冲着萧离笑了笑。
萧离显然是不记得的,站在原处,盯着他看了半晌,一言不发,他好像知道此时什么都不说便是最应该做的事。
“快进去吧,外面人多,阿离别进来了。”丁姑姑推着萧离往帐篷里头去。
“站住。”徐春在丁姑姑身后一声喝道。
吓得丁姑姑身子一僵,也吓得阿离赶紧往丁姑姑身后躲了过去。
“阿离,你怎么能不记得外公呢?你小时候外公还抱了你的。”徐春急道。
他抱萧离的时候,萧离尚在襁褓,如今近两年过去了,萧离哪里还能记得徐春?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睁着一双眼睛看丁姑姑,萧离行事已经学会了看人眼色,也能分辨得出来什么时候应该依赖谁。
徐春大失所望,他一路打来便是为了这个外孙,但是到了最后,他没有料到这个外孙竟不十分亲近他。
既如此,那不如便舍了这个外孙吧。
现在正是江山易主的时候,他手下有二十万兵马,这坐这江山,便是在他一念之间的事情。
他最开始是为了外孙不错,但是他离权利只剩下这一步的路了,他若不能触碰到倒还不想,现在伸手可即,倒也由不得不肖想。
到了现在,他倒也分不清他是难过的多,还是高兴得多,他倒是庆幸外孙这个举动,让他可以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好,是你先不认你外公的,他心中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