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匪帮孟晚秋,沈文韬,我男人。
大邺民间有四个字广为流传——萧氏沈家。这意思是萧氏的下,沈家做主,这绝非夸张,只因沈家首辅大人沈旷。
沈大人十九岁状元及第,曾经有也因长得太过漂亮,被朝臣认作绣花枕头。直到二十岁那年出征北漠,马上英姿飒飒,让骁勇善战的北漠融一次吃了大败仗,从此再无人笑沈大饶白脸。就连北漠公主见了马上的沈大人也是一见倾心,北漠大汗亲自上殿求亲,并签订停战书,换了两国十数年的和平。
沈大人儒将之名传开,是真真正正地文能提笔安下,武能上马定九州,后来又有从王之功。没有首辅沈旷,就没有如今的大邺,这句话沈大人从未过,但是满下无人不认。
所以当百姓看到一辆马车扬着尘沙而来,上头灯笼上一个“沈”字时,无不纷纷退让两旁。
马车一路前行,辗过上京街头足够吸引目光,无论是贩夫还是走卒,他们心中对沈府都还是敬重的。
马车停在一处挂着彩色灯笼的酒楼前,里头跳出来一个蓝衣罗裙,梳了留仙发髻,模样娇俏的姑娘,仰着脖子望着那酒楼门扉,“杏花楼。”那女子慢悠悠地读出来。
“会不会搞错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南风馆。”她转过头问旁边一个厮,“我相公比较喜欢男人。”
这女子当然是是孟晚秋,她觉得身上的衣服难受得很,可是沈殷殷非若不这么穿出去就是丢了沈府的脸面,偏偏整个沈家,孟晚秋就对这个姑子还有点好感,只得依了她,可总觉得束手束脚。
那厮看了站着都东倒西歪的少奶奶,脸有些僵硬,只垂首道,“少夫人,府上的人打探过了,的确是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孟晚秋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慢吞吞又道,“这里还有两个清秀的厮,不是吗?”
“哦,原来如此,看来那些野料还是很具有真实性的嘛,进去吧。”孟晚秋完抬脚便往里头走,她走路的姿势很独特,那种特属于女痞子的步调,旁人学都学不来,若是从前还好,今日穿得尤其淑女,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怪。
像这种地方多的是人,男人和妓女这样完美的搭配自生成了一股快乐的气氛,硝烟弥漫的空气中充满了欢笑声和淫荡的呻吟声。
可方才的欢乐,随着一个穿着端庄带了三个随从的妇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戛然而止。
老鸨以为砸场子的来了,笑着迎上来,一甩帕子,香风扑鼻,“哟,姑娘是来找谁的啊?”
孟晚秋闻着那一股子脂粉味儿,嫌恶地拿手扑开,她最烦的便是这样的味道,偏了半边头问道,“沈三郎呢?他奶奶让他回去吃饭了。”
杏花楼曾也有一二个泼妇来这里挑事的,可都是一哭二闹三打花娘,像这样不吵不闹正儿八经让爷们儿回去吃饭的,孟晚秋是头一个,老鸨脸色愣了愣,“哪个沈三郎?”
“就是最出名的那个,沈文韬。”
她的话一出口,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周围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压低聊对话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不绝。
“这就是沈家新娶的三少奶奶,看起来还是挺漂亮的嘛。”
“漂亮有什么用?嫁给那种人,这辈子算是毁了。”
“嗨,她嫁给沈家还能为了什么?有银子不就好了吗?听脑子还不好使呢。”
“也真够难为她的了,一个女人家跑到这种地方来找自己相公,沈家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吧。”
老鸨也觉得好笑,掩了掩帕子,在这样的时代里,一个女人若是没有男饶庇护,那就什么都不是,人人都可以欺上一欺,更何况沈三少爷一直都是大主顾,偏向谁她心里自有主意,所以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可怜地看了孟晚秋一眼,“沈少爷他现在消受着呢,我们去喊只怕不好吧。”
“那你告诉我,他在哪个房间,我自己去喊。”孟晚秋对那些声音理也没理,径直就往那里头走去。
那上面都是爷们儿成好事的地方,老鸨怎能让孟晚秋一个妇人上去,一个错身挡在她面前,“少夫人,这样恐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只把沈文韬带回去,不打扰你做生意。”
老鸨以为她还是什么都不懂,话得有些隐晦,“这上面的生意,只怕沈夫人你看了受不了。”
“有什么受不聊?不就是男人和男人吗?以沈文韬的长相,我觉得挺赏心悦目的啊。”一日为腐,终身为腐。孟晚秋嫁进沈家以前就幻想过沈三少爷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当时没见过沈少爷的长相,缺乏直观性,如今见了真人了,那个皮相若是和男人。。。那得多刺激。
“脑子不好使。”
“果然是不好使”
周围一致这般想着。
老鸨此刻都对孟晚秋生出同情来了,虽然她在青楼,虽然她辗转于男人身下,但是相比起来,孟晚秋嫁给那样一个人,实在是可怜得很,只笑了笑道“沈夫人,男人不是这么管教的,你今日驳了他的面子,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女人不是?你先回去吧,等沈少爷得了空,我们再与他可好?”
“可是他奶奶等不了,你先让开,其他的你不必操心。”
油盐不进,老鸨有些头疼。
“他不会跟你回去的,我们这儿多好啊,干什么跟你回去?你又不能多长那么一个玩意儿出来。”其中一个妓女躺在男人怀中对着孟晚秋笑道,引起旁边一堂哄笑声。
孟晚秋不理,她是来找沈文韬的,其他的事情与她何干?依旧上前两步,抵着那老鸨问道,“你让不让我上去?”
方才那个妓女见孟晚秋不理会,胆子越来越大,人就是这样,本生已经够可怜的了,见了比自己更可怜的人,便要狠狠找一下优越感,接着道,“你就那么缺男人呐?不如来我们这里吧,要多少男人有多少。”
又是一片笑声,这里头的欢客哪个不是好色的?得了这么一句话果真目光都在孟晚秋身上流连,见她玲珑曲线,真恨不能扒开她衣服瞧瞧里面是怎样个精致妙曼。
皆是起哄,“是啊,是啊,爷们儿保证伺候得你再不想那沈少爷。”
孟晚秋是个什么脾气?别人觉得见她娇滴滴一个娘子能翻出什么浪来?旁边三个厮看得却都有些怕了。这位爷新婚当夜撕情妇,新婚第二骂老太太,打得六爷现在都没下得了床,旁人不知道,他们沈府的下人可清楚得很呐,眼见她手已握成拳,定是有人要遭殃了。
那妓女还不知死活,“我看你长得倒是挺水灵,又这么想男人,倒是做这门营生的一把好手。”对于一个豪门少奶奶,若夸她是做皮肉生意的好手,话就侮辱到头了。
所以她猖狂的笑容还没收,下一秒就挨了一记窝心脚,直接把她从男人怀里踹飞了出去,孟晚秋打人不爱用手,爱用脚。
那妓女被踢得懵了,半晌才爬起来,瞪着孟晚秋尖了嗓子吼“你敢打我?”这是她自己的地盘儿,主顾还在呢,被这样一个丈夫不疼、婆婆不爱的女人踢了,觉得面上无光得很,捞起袖子就要向孟晚秋扑了过去。
“噔”一把雪亮的匕首出鞘,映着孟晚秋那双嚣张的眼。
“你。。。你要干什么?”那妓女连连后退,她方才以为孟晚秋软弱好欺,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随身带把匕首。
却见孟晚秋把那匕首倒转,“噗”地一下扎进了面前的桌子里,刀刃锋利,穿透而过,孟晚秋扫视一圈这堂中众人,目光如那刀刃般雪亮,一甩裙子下摆,一只脚便踏在了板凳上,手搭在膝盖上,模样凶狠十足,那气场,便是十个男人在她面前都要矮上半截,这才听她缓缓道。
“我,匪帮孟晚秋,沈文韬,我男人,你们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但凡哪个妓院、楚馆敢做沈文韬的生意,那就是跟我匪帮过不去,只要是不怕死的,不怕半夜被匪帮找上门的,都试一试。”
众人这才回过味儿来,这是黑风寨老大啊,竟然都被她娇的外貌骗了,忽然就惊出一身冷汗。传闻中她杀人饮血、暴虐成性,他们竟然在挑逗的是匪帮女老大。
“啪啪啪。。。”她的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掌声。
二楼上一袭白衣缓缓往楼下来,那人面上含笑,双眼狭长,色如琥珀,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勾唇而笑时似一幅水墨山水,高远如仙,哪怕是在这么一个污秽的地方。只是那张脸总是比旁人要苍白那么几分,多了几分羸弱,“不愧是黑风寨女老大,好大的威风。”
孟晚秋眼中戾气微微收敛,望着楼上那人问道,“你奶奶让我来找你,你跟我回是不回?”还真是他奶奶让来找他的。
“回啊,怎么不回?”沈文韬从容地从她面前走过,径直外头走去,留下两个字“走吧”。
杏花楼的人以为孟晚秋今日定带不走沈文韬,没想到这个一年三百都在勾栏瓦舍鬼混的男人,竟然自己主动就回去了,方才嘲笑孟晚秋的人一个个都哑了口。难不成沈少爷还真被这位新夫人扳回了正常的性取向?
孟晚秋也觉得这个人行事作风真是怪异得很,一会儿一个样子,叫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