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尘土(9)
寻风没有想到余梦的韧性这么强。
但他很快发现有意思的东西。
那是一段关于余梦同学。
在某一世代,发生的有趣故事。
……
假如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当余梦在课上出这一句话后。
教室内顿时充满快活的气氛。
语文老师有些窘迫,她轻啐一声。
毕竟她还年轻。
“出去,站到下课!”
温柔的惩罚让教室安静下来,余梦微妙地没有一句辩解的话。
教室里几个心思细腻的人马上察觉到余梦奇怪的状态。
在那些人中,有一位女生,眉头紧锁,她望着离开的余梦。
语文老师等到余梦离开教室后,她继续拿出范文,进行中断后的作文课。
可当年轻的老师听到讲台下窸窸窣窣的交流声,她就明白过来。
这堂作文课,毁在余梦手里了!
而余梦站在外面,靠着墙壁。
他暂时没有想法去思考怎么应对给语文老师造成的困扰。
在墙的另一边,余梦引起的旖旎遐想并没有停止。
“余梦可是一个好孩子,怎么会这样?”
语文老师痛心的。
在与余梦相关的所有人眼中,他成绩不错,有着足够的水平应对高中学业,他有点闷,又有点骚,称不上活跃的交际花,不过有求必应,在很多方面都乐于助人,容易婆婆妈妈又有点老好人。
余梦听得到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发言。
此时有些灰暗还有些宽广的走廊上,大理石散出幽幽的凉气,站在外面使得余梦愈发冷静。
他伸出手,张开手掌。
思考着刚才稀里糊涂的状态,让他在疑惑的同时还有点心悸。
在他看来,像是有人借他之口,非要出那般不遵从美德的话。
“究竟,为什么?”
蓦然,空荡荡的走廊上传来悠扬的笛声,余梦带着一点恐惧,下意识的望过去。
就在这一瞬,莫名其妙的,余梦额头开始冒汗,他感觉到几股暖流在胸中涌过。
有些奇妙的痛感,但又像是打破什么桎梏的最后一击。
你该醒来。
余梦再度听到与笛声极为相配的妙音,他荒谬地出声,谁?
你该醒来。
余梦学过高中政治,哪怕到了高三,他也是忠实的无神论者,坚决拥护无神论。
他坚信也将一直坚持,这世间是没有鬼的,有的只有黑乎乎的人心。
你该醒来。
重要的事情难道非得重复三遍吗?朋友!
事态发展的越来越诡异。
甚至高度符合自己做过的梦。
余梦有点动摇他自己的世界观,尤其有着信仰的人。
这世界难道真的有鬼怪存在?
余梦不信。
可是心里的声音和做过的梦,告诉他。
为什么不信呢?
为什么不向前走一步,去看看黑幕究竟是鬼是人呢?
余梦问自己。
姑且向前走?
时间过了一分一秒。
教室的一位女同学,有些坐不住。她借着身体不便向老师告辞,匆匆开门要离开教室。
却再也没有向前走。
全班同学望着没有离去的女同学。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门口。
看着再度被中断的课堂,语文老师不得不走到这位女同学的旁边,向走廊看。
“荀梦,你怎么不走啊。”
荀梦拿出手机,看似冷静的拨打电话。她在等电话接通的过程中,问了老师一个问题。
“我们班级有多少人?”
语文老师看着荀梦严肃的面庞,下意识地回答。
“44个啊。”
“不!是45个!”
荀梦走出教室,对着接通的电话吼。
“余梦!你特么在哪?!”
声音大到语文老师有些鼓膜生疼,她退后一步。
声音大到这一条走廊上所有教室的老师推门出来看。
连逃课都要在外活动的新闻社成员也忍不住走出社团办公室,社团办公室就在走廊另一边。
新闻社成员凭借着在社团培养出来的新闻敏感性,他几乎是下意识般正对着荀梦,按下刚要保养的摄影器材的快门。
拍下来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显尽落魄的女生,颓然跪在走廊上,手机掉在地上,她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
一个人,就可能在某一的睡眠中做一种具有个人特性的梦。
一千个人,就有可能有一千种不同风格的梦。
诸如哈姆雷特理论般。
在横跨昨与明的黑夜里,荀梦就做了一个梦。
她不是梦的主角,在她看来,余梦才是。
梦的开头,荀梦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
她像往常一样,下楼梯到余梦家的门前,按下门铃。
荀梦家和余梦家做十几年的邻居,自打两个孩子有能力自主上下学之后,她们便雷打不动的一起上下学,是铁锤都敲不破的青梅竹马。
梦都是具备跳跃性的,在余梦打开防盗门的时候,下一个场景飞速转换,荀梦和余梦出现在课堂上。
这节课是语文课,年轻的语文老师来讲解与作文相关的内容。
语文老师在黑板上题下《假如》两个大字,然后开始作文课的铺垫。
荀梦当然不想回答老师的铺垫提问,而老师在看到没有人给她反馈的时候便会主动找学生要反馈。
荀梦终于等到老师问“大家推荐一位同学来回答。”
她自然是恶作剧的心思看向余梦,准备找准时机来一个突然袭击。
余梦坐的位置靠窗,此时窗外炽热的阳光炙烤着教室里的所有人。
透过窗帘,荀梦猛地发现在窗帘处出现一个圆球,起初如同乒乓球一般大,尔后便越来越大,直到冲破整个窗帘。
梦醒了。
荀梦很难不回忆起在梦中时,圆球冲破窗帘的那一瞬,陡然间升起没有任何概念又无法想象的高温。
仅凭高温,便让一切化为乌有!
而让荀梦尤为担心的,是她在看向余梦时,余梦嘴角若隐若无,全是苦涩的笑。
荀梦坐在高三心理咨询室,想着那个梦,现在看来,里面的梦大部分成为现实。
她对面坐着的是心理咨询师,那是学校的高级干部,退休之后便要了心理咨询师这份闲职,重要程度一直处于种薛定谔状态。
心理咨询师划着手机,不一会儿。
“你余梦是你的同班同学?”
荀梦带着一点希望,朝着心理咨询师点头。
“可是,我查了整个学校的花名册,包括附属初中你那一届的,那是你曾经就读过的初郑”
“因为你余梦也是你的初中同班同学。”
“并没有余梦这两个字,甚至姓余的,都没樱”
结果对于荀梦来,令人窒息。
她顿时双眸黯淡无光。
她凭借着自己形成的三观,根本想不到任何可能去解释这件事情。
荀梦直直的望着,痛苦、悲伤、懊悔等等,很难相信能从十八岁的女孩身上看到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她艰难地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个浅浅的坑,歪歪扭扭又很,是一个Y字母。
在办公桌上,她摔碎一角的手机亮起一则信息。
很简单的几个字。
“我们还没有孩子。”
荀梦像是被彻底击碎,所有的情绪在顷刻间消失。
她用空洞无神又大大的眼睛望着心理咨询师,问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问题。
“人死了会去哪?”
“我也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比如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是我的世界……还有很多。”
这在任何人那里,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心理咨询师离开办公椅,他有一米八二,眼前的女孩子看起来的。
他跪在荀梦旁边,热切望着几乎失去生命色彩的眸子。
“你还年轻,真的。没有必要去想这些事情。”
“你是很喜欢那个叫余梦的男孩子吗?是在梦里梦到过吗?”
“我们这座城市有三千万人,三千万人里只有一百人叫余梦,或许你想要的余梦就在那里面?”
“不如好好打扮,好好成长,备不住有一在路上你就会遇到一位叫余梦的男孩子向你打招呼?”
“他……那个叫余梦的男孩子,他应该在世界里的某个地方等着你,你为什么不好好长大,争取爬到那个地方。”
“他势必会跟你相见,毕竟你真的很在乎他。”
“或者他可能是你毕业之后的学弟?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留意起。”
心理咨询师为了接近高中生的用词方式,他特地培养起老年中二病。
费劲口舌之后,心理咨询师望着荀梦。
荀梦没有话,她仍然捂着胸口。
心理咨询师也不敢走,他要死死守着荀梦。
荀梦空洞洞的望着前面的白墙,那上面像是若隐若现出几个汉字。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这句话让荀梦满嘴都是不出的苦涩。
她摸着胸前形成烙印的Y,心中想着,余梦此时在哪?
此时,他又在干什么呢?
他为什么一声不吭,什么都没带?
荀梦从来不相信,之后也不相信,刚十八岁的余梦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上一定留存着他离开这个世界的证据,一定!
他不可能不要她了。
可世间哪有什么美好又了无遗憾的事情呢?
余梦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什么都没带,穿着校服就出现在一片广袤的大草原上。
余梦看到现在的场景,顿时精神抖擞,他感受得到风,这并不是梦。
而风的感觉,很柔和,不像抚摸,倒像是警告……
余梦在大草原里感觉到的只有无助,他挪不动步子,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挪动步子。
他像是囚徒。被地做成的牢房锁住。
余梦感受到的是难以言喻的困境。
而困境,却是余梦很喜欢的两个字。
一旦这两个字定义了某件事情,余梦便能生出无限的力量。
余梦首先要做的就是整理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诱因。
但是提到诱因的时候,大脑应该做出搜索记忆的指令。
余梦却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就像是查询的网页被404一般。
他有些手足无措,他感觉到他的记忆出现一点缺失。
那缺失的部分的时间线,在余梦看来是昨晚上十二点睡觉到现在。
既然理不出来原因,余梦只能边走边看。
他向前走的时候,也在回忆有自己参与的往事。
余梦停下来,他脸上有泪水留下来。
他用手揩去。
余梦痛苦发现,自己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亲饶存在。
我是孤儿吗?
余梦心中怅然若失,他不愿意相信。
突然胸前如火烧一般,余梦痛苦闭眼,反而使低丧的情绪回升。
余梦重新冷静,他明白眼下的事情,是要确定自己在哪。
虽然闷闷的人,总能藏起来自己真正的情绪……
余梦四处望着,企图能发现一些独到之处。
但一眼望去,只有无穷无尽的草原。
这时远处传来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在余梦看来,这很像是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而且很好听。
余梦不识车,但他毫不犹豫的认为,好听就是好车。
随着轰鸣的声音越来越大,余梦便抱着希望,他要尝试与摩托车的车主交流。
看对方能不能把他带到最近的有人迹的地方。
“你好!你好!”
余梦跳起来,跑起来,喊起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跟他使用同样的语言。不过他知道,只要引起对方的注意,他就有可能被对方拯救。
但当他等到车主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余梦很难不去惊叹。
帅气的车型连带着流畅的人体曲线,散发出来的是极高纯度又饱含野性的魅力,成熟的女子向来是不可多得的宝藏。尤其是她全身穿着黑色的衣服包裹着难以自藏的优美体态。一个流畅的漂移摆尾,她横在余梦面前。
带着蛮劲气息装饰的头盔被她摘下来。
成熟的女子轻轻甩起乌黑浓密的长发,头盔被挂在车上。
她撇过头,望着呆呆望着她的余梦,不免轻笑一声。
“喂,朋友,要不要上车。姐姐带你走。”
余梦又陷入一个不紧要的问题,他想不明白这世界还能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此时,在他的心中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跟眼前这位漂亮的摩托车姐姐共度余生。
可一出现共度余生这种称得上猥琐的想法后,余梦顿时感觉到胸口好似有火烧一般,极为疼痛。
凭空激起的欲望立马被理智占据高地,也促使余梦收起男饶想法,他局促地问“这是哪里?”
“地球啊?还能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