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山河卷·沧海(1)
黛山愁白头,寒楼叹西风。
踏雪寻梅处,沧海度余生。
傍晚时分,老爷终于把雨停了,冷煞的寒风中有一个靓丽的人影,是宓香,她带着药嘚瑟着回来了。
在姜漓漓不屑的叹息中,一只通体雪白的动物摇着九条尾巴朝她奔来。
是九尾狐狸。狐狸见到了她,两眼放着强烈的狐狸光,有些……阴森可怖。
哼哼,不愧是她时常喂养的狐狸,还知道趁着墨寒煎药的时候,偷偷跑进来看她。
姜漓漓不顾肩上的疼痛一把抱住它,她对它也算是真情了。可它!它像狗一样在她身上舔来舔去,口水都沾满了她全身,连她的脸上都有呢。
当初墨寒捡它的时候,它只有一条短短的尾巴,跟狗可像了,姜漓漓以为墨寒要捡一条奇怪的狗回去。她也一直把它当狗看待,后来它尾巴慢慢变长变多了,她才发现它与狗的不同。
于是姜漓漓跑去问墨寒,为什么它长的不像狗?
墨寒,这是神兽,当然不像狗。
他给狐狸取了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湾湾。
湾湾不仅能日行千里,还能打架斗殴,它可咬死过好几个高手呢。
走廊里响起声音,大概是墨寒来了。狐狸一下就躲起来了,湾湾和她一样,都怕极了墨寒。
墨寒把手里头赌一碗药递给姜漓漓,姜漓漓探了探温度,已经不烫了。看在他二话不便答应她去闯荡涯的份上,姜漓漓一口气就把那药喝完了。
喝完之后竟觉得比夏还热,全身燥热,汗如雨下,墨寒皱着眉问她:“漓漓,你觉得怎么样?”
姜漓漓不禁有些疑惑,便:“墨寒,我觉得热,想睡觉。”
“这是驱寒大补的,你躺下来睡一觉就好了。”
其实这药更能镇魂。
听了他的话,姜漓漓躺上了床,睡得正好时,有一阵琴音进入了她的耳中,伴随着琴音,她看到了黑暗中的光芒,她走出黑暗时,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那是尘封了千丈的雪。
有一个男子端坐雪上,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华丽衣袍,他扬起的长袖在风中飘动,他的手指在一把古老的琴上流连,他弹的曲子哀山令人垂泪,她甚是熟悉这曲子,似乎已经听过千万遍。
姜漓漓不由自主的朝他走去,想要看清他的脸,可越是走近,他的脸就越模糊,直到琴音消失,那人也不见了踪影。
姜漓漓醒来时已是半夜。梦中景象她已全然不记得分毫,大抵是虚妄的梦做多聊缘故。
还好还好,宓香知道她怕黑,在房间里给她留了一盏灯。
姜漓漓想起了湾湾,湾湾也是个爱失眠的,她趴在床上,往床底下看去,床下没有它的半点儿影子。手却在床上碰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嗯,狐狸在她的床上睡得正迷糊呢。
“湾湾?湾湾?”
姜漓漓声叫了两句,它没搭理她。
“醒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吓了姜漓漓一跳。她朝角落里望去,那边靠窗的角落里搭了一个床,原来是墨寒委屈的同她挤在一个屋子里头。怪不得湾湾不搭理她呢。
姜漓漓望向墨寒,他静静地躺着,长发随意撒在床上,穿着一身黑色衣裳,如墨如霜,深沉又清冷。
“你……怎么在这儿?”
墨寒闭着眼睛:“吾这次配的药药性太猛烈,吾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现在看来,没什么大碍。”
他没有盖被子,而后姜漓漓看了看她的床,床上有两条被褥。
姜漓漓将其中一条被子抱到他床上,替他盖好,然后趁机摸了摸他冰冷的手。
他的手清瘦清瘦的,握住的感觉甚好,甚是安心,要是能握上一辈子就好了,反正她的一辈子也不会太长。
墨寒睁开了眼睛质问她:“漓漓,深更半夜的,你干什么?”
“我……”她赶紧放开他的手,心虚地望了一眼窗:“我怕你冷呢,你看,都下雪了。”
完她就后悔了,窗没有打开,她是怎么看出来下雪的呢?
她赶紧推开窗户,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地上有着明亮的月影,空中那飘飘然的东西,不正是雪花么?真的下雪了!
看来老都眷顾着她,帮她缓解尴尬呢,而且这真是奇景,空中飘着雪,上挂着月。
姜漓漓一激动,犹豫了一瞬,就从窗户中跳了下去,这也算是落荒而逃了吧。
还好,月亮足够明,地上足够白,她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周围,地面软软的,姜漓漓抓起一大把雪往手里捏了捏,然后又在雪地里独自漫游了一阵,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雪声,她走出去老远,又跑着回来,站在雪地里仰头而望。她终究熬不过独处时的落寞,对着窗户喊到:“墨寒!墨寒!下雪了。”
根据姜漓漓对墨寒的了解,他不会下来的,以他孤傲高冷的性格,三更半夜陪她在雪地里玩这样幼稚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姜漓漓又嘀咕了一句:“墨寒,雪可大了……”
她有些惆怅,其实她无时无刻不在惆怅着,只是从来没有表露出来。
姜漓漓转身去马棚里看她的千里马,背后突然有些响动,她回头望去,墨寒也从窗户中跃了出来,他飞身而下,飘飘若神人。
姜漓漓从未见过如茨他,也许是他深沉的时候太多了,此时她竟然觉得他也很柔情,他立于她身旁,一缕长发在风中摇动,长又浓的眉微微蹙起,眼睛里有些她看不懂的惆怅,他伸手拍落她肩上堆积的雪花。
楼上又有一间房打开了窗户,开窗的是一个姑娘,姑娘扯着尖锐的嗓门喊着:“深更半夜的,叫什么叫9让不让人睡觉了?”
姑娘尖锐的声音与她柔美的形象甚是不符。
原本姜漓漓以为,这寒地冻的,这逆旅里就只有他们在这儿住宿,谁曾想还有别人。
她翻了一个白眼,嘀咕着:“我就叫了,你想怎么样?”
如若不是有墨寒在此,她得保持端庄的形象,要不然早就和那女子起了争执。
以她之能耐,绝对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