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不是,那位姑娘是独身一人。”

闻言,单少翼再次失望地拉长脸。“二少爷没办法见客。”

“可是那位姑娘说,她是专程来救二少爷的命的。”

“她在胡说些什么?又不是……”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苏曲清仍挺起身来问:“那位姑娘姓什么?”

“回二少爷,那位姑娘说她复姓慕容。”

“慕容?”苏曲清惊愕地重复。“不可能!真的是她吗?”

“谁?”

没有回答单少翼,苏曲清迳自吩咐门外的人。“请慕容姑娘过来。”

“是。”

门外的人一离开,单少翼即刻追问过来。

“到底是谁?”

苏曲清却兀自喃喃自语。“会是她吗?”

“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问你?”

“不可能啊!”

“苏曲清,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但是、她复姓慕容……”

“苏曲清……”

“如果真是她,她来干什么?”

“或者只是另一位复姓慕容的姑娘?思!刚刚忘了问问那位姑娘约莫多大岁数了,如果也是十七岁的话……”

“苏曲清!”

陡然一声大喝,苏曲清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干么?”

单少翼横眉竖目。“你的毒已经发作,脑袋开始不清楚了吗?”

“嗄?”苏曲清一睑茫然。

“我在问你话,你却好像神智不清一样自说自话,我……”

“你在问我话?问什么?”

看在对方是伤患,而且很可能不久就要完蛋大吉的分上,单少翼极力忍耐着。

“我在问你,那位姑娘究竟是谁?”

“我怎么知道。”

“那你还叫人家过来!”

“她不过来,我怎么知道她是谁。”

单少翼窒了窒,旋即老羞成怒地正待冒火,冷不防的一阵微风飘过,面前便莫名其妙多了一条窈窕身影,好像冤魂突然现身似的,大吃一惊之下,他忙待喝问对方是谁,蓦而听见苏曲清的惊呼。

“莫容姑娘,真的是你!”

“废话,不是我是谁?”惜惜匆匆在床边落坐,扔下大皮袋,两眼仔细端详苏曲清的脸色,一手搭上他的腕脉,另一手还忙着扯开他的衣襟。“见鬼,居然是这种毒!”

然後,她一边拿起大皮袋来找药,一边头也不回地命令。

“去拿一壶酒来,快点!”

“嗄?我?你在跟我说话?”单少翼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是,”惜惜依然头也不回。“我是在对趴在你背上的鬼说话。”

“呃?”单少翼更是茫然,继而见苏曲清拚命对他使眼色,只好不情不愿地客串仆人去张罗酒菜。

好像会错意了。

自大皮袋里取出一个扁平盒子打开,在分隔成十二格的空间中,每一格都置有不同的药丸从三颗到十数颗不等,其中只有一格仅剩下一颗,惜惜要的就是那唯一仅有的一颗。

“来,吞下,快!”苏曲清听命服下,惜惜即满意点点头。“很好,盏茶功夫之後你就可以百毒不侵,所向无敌了!”

“咦?!”不是解他所中的毒而已吗?

“躺下!”迅速拆开他腹部的绷带,只一眼,惜惜便紧锁眉宇,“真麻烦!”然後回头张望,大吼,“酒呢?”

登登登登,单少翼闻声急忙跑上楼来。

“抱歉,整治酒菜不是那么快……”

两眼一翻。“谁教你整治酒菜了?我只要一壶……不,一杯酒就够了!”

“咦?”一杯酒?那菜要给谁吃?“啊!马上来、马上来!”

“顺便弄一盆清水来,再命人准备温水备用!”

“是是是!”歹命人啊!

酒来後,惜惜把一撮药粉放入酒杯里搅一搅,再拿给苏曲清。

“喝!”

不一会儿,苏曲清脸上开始出现茫然的表情。

“你怎样了?”单少翼忙问。

“我……刚刚只喝了一杯酒吧?”

“是啊!”

“那、为什么我觉得好像是……喝了一整瓮酒呢?”

“咦?”

“待会儿会变成十瓮!”惜惜咕哝着,一边忙着取出刀啊剪啊准备替他疗伤。

“好、舒服……”苏曲清已经意识不太清楚了。“晕、晕晕然的,好、舒、服……”

睡着了……不,醉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苏曲清醒转过来时,他感觉得到沉重的内伤仍在,却又觉得前所未有的舒适。

睁眼,他瞧见惜惜仍在忙着什么,而单少翼则脸色发青地注视着他。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单少翼咽了口唾沫。“我想吐。”

“嗄?”

“你知道她刚刚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会知道才怪!

“不知道。”

“她……呃,算了,还是不说的好。”

“喂!”惜惜在叫。

“对不起,姑娘,我不叫喂,我姓单,叫少翼,单少翼。”

“哦!单喂,麻烦你把他扶起来。”

单位?

还座标呢!

好歹他也是堂堂朱剑门少主,一个人高马大、英俊威武的大豪杰,怎地在她嘴里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单位了?

单少翼啼笑皆非地探出手,可伸一半又缩回去。“他真的可以起来了吗?”

惜惜斜过眼来。“干么?怕他肚子爆开?”

单少翼老实地点点头,他一个人两只手可接不住那一大堆胃啊、肠啊、肝啊什么的,只要掉了其中一样就不太好玩了。

“放心好了,我缝得很仔细,只是坐起来而已,爆不了的!”

“你确定?”

“你确定你是男人吗?”

单少翼马上挺直了背脊,隐约可以听到喀嚓一声。“当然确定!”

“我比你更确定我自己的手艺!”

手艺?

“她以为她在绣花还是做鞋?”单少翼嘟囔着把苏曲清扶起来坐好,动作异常谨慎,仿佛捧着一大块嫩豆腐似的,依然很担心苏曲清的肚子会突然爆开。

“给他一杯茶。”

一声令下,茶立即就手。

“来,这颗……”惜惜开始丢出一颗颗的药丸。“补血气。”

苏曲清乖乖服下。

“这颗,补精气。”

苏曲清再服下。

“这颗,治内伤。单喂,麻烦你运功帮他推散药力,这样痊愈的快些。”

又单位!

老爹干么姓单嘛!单少翼哭丧着脸爬上床坐到苏曲清背後,双掌贴上苏曲清的背部。

两炷香後——“好了?”

“全好了!”苏曲清有力的回道。

惜惜满意的颔首,继续拿药丸给他。

“这颗……”她突然打住,待他服下後,才说完下文。“增加三十年功力。”

“咦?!”苏曲清惊呼,一脸错愕。

“这颗……”又一次打住,待他迟疑地服下後,再说完下文。“再三十年功力。”

“?!”药丸差点呕出来。

“欸什么欸,还不赶快运功吸收药力,记住,直到功力不再继续增加,再运行十二周天之後才能停止!”

苏曲清连忙自行盘膝坐好,运功。

单少翼听得目瞪口呆,简直羡慕到想吃人——吃苏曲清,连忙趋身向前献上谄媚笑脸一副。

“伟大的慕容姑娘,也赏赐一颗给我尝尝如何?”

横着眼,“你也要?”惜惜懒洋洋地问。

“是、是,我下贪心,一颗就好!”

“好吧……”她又拿出一颗药。“这给你。”

“谢谢、谢谢!”单少翼眉开眼笑,千恩万谢,小心翼翼双手捧着丹药,一副打算把它高高在上供奉起来的模样。

“请问这有什么药力?”补精?补气?还是补功力?

“保证你以後不会再拉肚子。”

再一次睁开眼睛,虽然外伤仍未痊愈,但苏曲清感到前所未有的精神,浑身是劲,充沛的内力仿佛浩瀚江水般在他体内顺畅地流转。

这一回,他看到单少翼神情惊讶地瞪住他。

“你怎么了?看到天开了?”

单少翼喉头一颤,吞了口口水。“你……真的增加一甲子功力了?”

“还多一点。”

“天爷!”单少翼低呼。“难怪你的脸色如此晶莹红润,简直无法想像一个时辰之前你的命犹在鬼门关前打转!”

苏曲清摸摸自己的脸问:“慕容姑娘呢?”

单少翼侧身让开一步,苏曲清便看到惜惜把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睡在玫瑰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口水已经垂到地上去了,远远看去好像用口水丝在钓鱼……不,蚂蚁。

“她说她打从上官府出发後就不曾合过眼,不曾吃过东西喝过水,甚至连歇一歇都没有,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刚刚你一入定之後,她就说她累得快死掉了,然後就瘫在那儿睡死了。”

“为什么不让她上客房里睡?”苏曲清语带谴责。

“她不肯啊!”单少翼无奈地两手一摊。“她说在确定你真的没事之前,绝不会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闻言,苏曲清立刻把两脚放下床。

“你想干什么?”单少翼惊叫着按住他。

“把床让给她睡。”

“开玩笑,你……”单少翼两眼往下掉,瞪住苏曲清的肚子,上面裹着厚厚的绷带。“你知道她剖开过你的肚子吗?”

“是吗?”苏曲清也惊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不过他只能看到一圈白布。“我不觉得……不,我觉得比之前好太多了,那种滞涩的沉重感都消失了,也不会很痛。她剖开我的肚子干什么?”

单少翼那张脸仿佛刚吞下一斤黄连,还有一斤沙。

“清洗你的肠子,还切掉了两小段肠子,再缝合,因为之前那个蒙古大夫只是缝合了你的伤口,里头乱成怎样也没有妥善处理好。所以她一拨开你的肚子,我就看到你……呃,肠子里的东西自破裂的地方跑出来糊成一片,慕容姑娘说若是不清洗乾净你的肚子的话,你也拖不了多久。”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