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荠册·霜雪吹满头，也算共白首三
“我……”于长亭张着嘴，什么也不出来。
“你什么？”
吴原新站在她面前，双手环绕，将披风那个帽子给她戴上，又给她紧了紧衣领问道：“冷不冷？”
于长亭摇摇头，视线下移，见刚才那个孩童十指捂着眼，但又从指缝间露出一双眼满是开心得望着她和吴原新。
她一时间倍觉窘迫，脸像是烧起来一般，刚准备些什么。
吴原新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看到那个孩童，他朝她笑了一下。
伸出手，给了她两颗糖。
“哥哥姐姐真好，要一直在一起！”吴原新又给了她两颗糖。
于长亭：“……”
雪下个没完没了，于长亭和吴原新一齐走在街上，头发上落了雪。
她脑袋里突然生出一句诗“霜雪白人头，也算共白首。”
便侧头去看吴原新什么表情，这一看，发现吴原新也在看她。
他肩上也有许多落雪，然而脸上还是笑容，笑得真好看，于长亭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吴原新：“好看吗？”
于长亭：“啊？”
“我？”吴原新指着自己问道：“我好看吗？都看呆了？”
于长亭用衣袖挡住脸不再话，心想赶紧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旁边的吴原新倒是开心，甚至笑出声了，于长亭就捂得更紧了。
“于才女？”
于长亭探出一双眼看着吴原新。
他继续道：“手给我，给你个东西。”
于长亭看了他一圈，将信将疑的把手伸到他面前。
吴原新朝她狡黠一笑，于长亭知道被骗了。
还没来得及收回手，他已经牢牢抓住于长亭的手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是个巷道里的话本摊，不知道吴原新怎么找到的，那儿有许多话本。
于长亭很爱看这个，收集了许多。
她顺着书架一排一排看去，还有许多是她没找到的孤本残本。
“你也看这些？”于长亭看着旁边的吴原新问道。
吴原新点点头，指着她手里拿着的话本道：“师尊自救？你也看过？于才女喜欢哪个角色？”
“啊？我喜欢沈师尊的那个柳师弟……”于长亭吐吐舌道：“好像喜欢主角的人比较多，我偏好太奇怪了。”
吴原新走近她一步，轻轻拍她的头道：“谁你偏好奇怪的？柳师弟长得好看，虽然性格比较冷，但是很护短，挺好的，我也喜欢他啊。”
“真的？我就，柳师弟肯定很多人喜欢，他真的很好，而且虽然表面什么都不在意，心里崩腾的八匹马都拉不住。”
于长亭眼里闪着光，激动道：“不过沈师尊也很好，他和冰妹一定要一直在一起！！！”
吴原新：“嗯，他们一定会的，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冰妹又很爱师尊。”
于长亭：“这个这个，西北安定侯，你看过吗？”
吴原新：“看过看过，西北一枝花和皇子的故事。”
于长亭：“西北一枝花也超级好，漂亮话可多了，又聪明，但是皇子也很聪明，强强联合……”
于长亭：“还有这个……”
等回家时，于长亭怀里放了好几本话本。
灯笼昏黄灯光下，吴原新将披风摘下，捏了捏她的脸道：“于才女，我与方娉的娃娃亲，是我娘的玩笑话，不做数的。”
于长亭点点头，他将她肩上的碎发拨至身后，“于才女，明可以出来吗？”
“明？”于长亭看着吴原新满怀期待的眼神道：“可以。”
“那好，明我来接你。”
等于长亭步跑到家门口，回头看。
吴原新还站在一片雪白里，看着她。
明见，吴原新。
于长亭落下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挂好，合上手札，捧着炉火看着院中的白雪。
她念叨道：“今夜不要再下雪了，明日的街还是今日走过的街。”
一开始她还担心若是方娉来找她问她去哪儿了怎么办，不过直到第二她醒来洗漱出门，方娉也没有来。
刚好，她想，这样就不用解释了。
“娘，我今出门一趟可以吗？”于长亭给于母端了一杯茶，问道。
于母诧异道：“一个人？”
于长亭摇摇头，她又问：“和谁一起？朋友吗？”
于长亭点点头道：“娘，我保证很快回来的。”
于母思索片刻，叹了口气道：“去吧，早点回来。快过年了，明日得去置办些东西，你同娘一起去，学着点，以后若是嫁……”
“好好好。”于长亭打断道，笑闹着跑出门了。
出了门右拐，果然在拐角处看到吴原新。
今日雪化得差不多了，因而更冷了一些。
于长亭穿得厚，远远看去，像一只白胖的猫一般。
“于才女，好久不见。”吴原新拱手道。
于长亭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也朝他拱手。
他看着于长亭突然笑出声：“于长亭，你怎么这么可爱？”
于长亭心知被他笑话了，瞪了他一眼，别过脸绕过他走了。
吴原新自身后追上来，叹气道：“从前我走在你前面，可是放慢了步子等你呢，怎么你走这般快？不怕把我弄丢了？”
于长亭又红了脸，问他：“我们要去找范许他们吗？”
吴原新哼道：“不去，就我们俩不好吗？于才女，你怎么在我身旁还想着范许呢？”
“我……”于长亭语塞，一时不知道什么，问他：“我们去哪？”
“好地方？”
吴原新低声道：“只有我们俩知道的好地方。”
等去了才发现，这处好地方居然是一家画阁。
于长亭很喜欢画，尤其喜欢描摹女子的姿容模样。
一时间很是开心，提起笔沾了墨便开始作画了。
不一会儿，那纸上便呈现一个挽着两个发髻的女童。
吴原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过来，看着那画道：“于才女还会画女子啊，真厉害！”
于长亭老实道：“吴公子，实不相瞒，女子只会画女子。”
“啊？”
吴原新很是震惊的样子道：“真的啊？我只会画男子呢，咱们俩真是作之合。”
“……”
作之合是这么用的吗？
于长亭还没纠正他，就听他继续：“可是于才女你怎么画的都是孩子？我喜欢那种，成熟的，妖娆的……”
于长亭瞧了一遍自己的画，想了想道：“我可以试一试，应该可以。”
“我瞎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他嘴上着“你这样的”，手指着那画。
于长亭便停止飘飞的思绪听他话。“可爱的……”
着他很是认真的看着于长亭，于长亭抬头看着他，他缓慢低下头靠近于长亭道：“于才女，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于长亭：“……”
冬日里蔬菜供应少，但这家酒楼倒是许多新鲜蔬菜。
于长亭就喜欢吃蔬菜，所有的，不挑食。
吴原新刚好喜欢吃肉，一边给于长亭夹菜一边道：“于才女，你看，你喜欢吃菜，我喜欢吃肉，咱们俩以后每一顿饭都一起吃，就可以一点都不浪费了！咱们真是作之合……”
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于长亭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了。
她咽下那口菜，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叫他，“吴原新，作之合这个词……”
“于才女，我不喜欢方娉。”
吴原新打断她道：“她善妒易怒，我不喜欢她。”
于长亭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什么，也大脑空白到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只呆愣愣问道：“那我呢？”
“你？”
吴原新认真道：“你很好，你聪明善良可爱……我很喜欢。”
后面那句于长亭发着呆也没听到，这魂直到她被马车送到家门口才回来。
她抬头看着吴原新，吴原新道：“于才女，等我。下次见，给你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