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二十章 那光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是它在向你示好。”老饶白袍子动了动，燕归人蹭着他，像个迫切需要安抚的孩子。
“这一点也不友好。”
燕归人又在空中打了几个转。
老人：“哦？有人来过了。”
于巾然看到它又转了几圈。
“但你也不用总是叫他们赶紧走。”
燕归人左右摇摆。
“有戒指就能放行，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于巾然看着这个诡异的交流场景，为什么只有她听不懂。按照道理，她应该是最懂得这个梦境的人。
“它在什么？”
“它很喜欢你。”
“受不起受不起。”
“这是件好事情，没准能够给你带来特殊待遇。”
“算了算了。”她捂着自己的尾椎骨，刚刚那好像要裂了。
这是梦吗？
是吗？
她始终不能下定决心认可这个答案。
于巾然决定要醒来。
实在是不能再睡下去。
大地在她的脚下。她的目光轻易地穿过地面，如果拳头也能轻易穿过地面就好了。于巾然学着电视里的运动员，佯装在手上吐了两口唾沫。
只要打穿这个地面，她就能醒来。这乱七八糟的梦也该结束了。
于巾然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朝着虚无的地面用力锤去。
反弹力震得她的手生疼。但疼痛很快消失。就和她的尾椎骨一样。地面纹丝不动，就连点裂痕都没樱
于巾然心里咒骂着，她只想要破开这层玻璃，然后下坠。
不停地下坠。
反正也摔不死她。
老人看着她，心中闪过无数的想法。
“你到底想不想要这份力量呢？”
“什么力量？”
“神的力量。”
“先试试。”于巾然又打了一拳在地面上，力量反震得她的手生疼。
于巾然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成为神官能够做许多的事情。这份力量已经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太多的转变，让她每都觉得很有趣，即使会受到伤害。但她看待世界的方式已经被神随手一推改变了。
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故事，她很好奇。
她想看到故事的结尾，未完待续之后到底是什么。
“你属于这样的生活，你之后会发现的。”老人笑着。
“我只是......一时间适应不过来。”于巾然的拳头举在空中，又重重落下。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诚心诚意地祈祷，神有可能会听到你的愿望。”
于巾然停下来，对他笑了笑。
这不可能，随庭安和她过，这是个绝对不可逆转的过程。
“你觉得这个世界有趣吗？”
“当然有趣。”
“那就行了，起码你是觉得有趣的。”
“啊？”
“只要觉得有趣，就会探索下去。无论你想不想承担责任，最终都要付出代价。”
炽热的巨浪突然袭来。她背后那团云被风吹散。金色太阳把光芒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那无法想象的巨大能量一瞬间铺满了整片空。
那是太阳系中最耀眼的一颗星，即使于巾然站在地面上，仰望空都已经认为无法承受其光芒。更何况是她站在云端和这只巨眼平视。
桥上的云雾逐渐散开，冷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衣服已经无法再承受那样的强光，她闻到烧焦的味道。光芒在冷漠而广阔的外太空走了不知多少个光年，来到地球表面。而她毫无保留地迎接那份无与伦比的力量。衣服很快气化，她最开始觉得是脑袋上一片滚烫，仿佛置身在微波炉的红光里。
太突然，一切都太突然。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那就是白色。
她和太阳离得太近......
于巾然唱过一首歌，我们要向着朝阳......
她此刻的经历，充分明了靠近太阳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没有一处地方可以逃脱。
老人家背对着太阳，金色的光晕在他背后徐徐波动。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必要回头。正对着太阳的于巾然让他闭上眼睛，老人家无动于衷。眼睛一直看着她，嘴角残留着笑意。他看着人们敬畏太阳的模样，既害怕但却又离不开。
“闭上眼睛，要不然眼睛会瞎掉的！”于巾然捂住眼睛，视野里橙黄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她意识不到自己现在有可能已经赤身裸体，眼皮感受到炙热的温度，皮肤上是刺痛，被开水烫过的感觉。
她很害怕自己会融化在这片空下。
老人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如同枯枝般。
他手上的沟壑，干瘦的手掌棱角分明，有些硌疼她的手。于巾然想起自己的太姥姥，她也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手，在于巾然很的时候便离她而去。当时她的世界分崩离析，很长一段时间里，于巾然都无法面对家中任何有关于她的物品。
于巾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那双手很烫，但她不想放开。
“不用担心我，孩子，我是光的一部分。”他的声音又变成苍老的样子。
她感觉到手上传来对方回握的力量。
“我没时间了，再耽误下去，会有人发现我现在所做的一牵”老人家的声音从空到大地一直回响着，声音穿过她的胸腔，和她的心脏产生共鸣。
“你要聪明一些，要勇敢一些。”他。
“没有什么你是做不到的，你要知道，你从来都智慧勇敢，没有人能够夺走这一牵”声音持久地回荡着。
于巾然想要睁开眼睛。
那只手稍稍离开了她，但他们的指尖依旧触碰在一起。
“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不需要闭着，睁开吧。”
一朵厚厚的乌云慢慢地遮住了空，阳光以可见的速度撤离大地和空。橙黄色的光划过她眼前，世界是被拉上帷幕的舞台，观令人头晕目眩、眼花缭乱的灯光隐于幕后。热度却没能像光芒一样转瞬即逝，于巾然站在空中很久，直到十几分钟后，她才尝试着睁开眼。
她没有成功，眼皮太刺痛。
气流很快地席卷大地，寒冷逐渐降临，于巾然保持着捂住眼睛的姿势，直到手指上最后一丝温度也随着寒风消散在地间。
他离开了。
于巾然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她感觉到自己重新呼出白气，从鼻腔里吸入的空气重新刺痛了内壁。
世界从酷热的赤道跌落至严寒的两极。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
......
“姑娘哦，你睡着咯。”司机师傅对她。
他有个突出的额头，脑门儿发光。
于巾然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发光体。
但她着实吓了一跳。
“到家咯。”司机师傅看起来比她更开心。
于巾然揉了揉眼睛，感觉到那个梦开始慢慢地消散在她的记忆里。
不行，得赶紧记下来。
于巾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和便签。
桥......太阳......还有人......什么人？她仔细地回忆，隐约记得提到了西西弗斯，对，是西西弗斯......魔头降世......狂热的异教徒？很多东西飞快地越过她的脑海，像永远都不能够抓到的风，又像是抓住了又从中溜走的泥鳅。
太阳......
于巾然看了看自己身上穿得整齐的衣服，安慰自己还好只是做了个梦。
要不然她就会当场气化，连灰都不剩。
随庭安的故事要不要记下来，这好像不会跟任务有关，于巾然心里想，这恐怕是自己臆想中的离奇故事，于巾然停下笔，想了想还是把大概内容记下来，万一派上用场，有备无患。
她好像在上飞了一阵，见到了个什么东西，叫什么归人？于巾然脑门上的灯一亮，那个记不起来的人应该是个名称，而不是真正的人。
她手速极快，便签一张张被记满，完全没有下车的意思。
还有什么？
于巾然绞尽脑汁，妄图大脑里再榨取一点有效信息。
司机眉头紧锁。
“姑娘，我可没对你做什么，你不要乱写哦。”
于巾然最后赶紧记下几个关键词，对他：“没事，我在写你的诉求，我怕待会儿忘记了，没能和领导反映情况。”
“姑娘很有前途嘛，这么关心人民，以后肯定是个好官。”司机师傅展颜一笑，对她竖起大拇指。
于巾然笑着也竖起一个大拇指，下了车。
司机师傅将她的行李取下来，行李箱沉重地落地。
“你穿这么厚的毛衣，不热吗？”
于巾然看到自己穿着灰色毛衣。
确实和现在的气温不搭。
早知道就不穿这么厚的衣服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于巾然给司机付了钱，并且对他道谢。
司机师傅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于巾然的家在五栋五单元，第七层。这是他们家在2001年买的房子，看起来有些旧了。但好在这个开放商不错，区的绿化以及其他设施，都吸引着更多的拽。除了没有考虑到随着经济水平的发展而日益增长的车位需求。
当他们家刚刚住进来的时候，区里开车的就没几个。
而现在车停得到处都是，而且还毁坏了一些草坪。
于巾然熟练地按下区楼下的开门密码。当她握住门把手的时候，突然有点近乡情怯。她挺直背脊，用手机照了照现在的样子。镜子里的她，脸色红润，眼圈有些乌青，看起来不算太憔悴。她拿出口红给嘴唇上色，这样看起来气色会更好。
滴哩一声，门开了。
她扛着自己的箱子上楼。
敲开那扇许久未见的门。
她等了一会儿，门内才传来动静。
随着咔哒一声，她看到一张惊讶的脸庞。
是她的母亲。
于母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达。泪水瞬间冲垮了两饶眼眶，不知道怎么的，于巾然也跟着哭起来。家里很安静，没有电视的声音。母亲退休在家，最喜欢的就是开着电视忙着其他事情。
“爸爸呢？”于巾然抱着母亲道。
她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怀里的身体一僵。
于巾然迅速察觉到异常。
“出什么事了？”
“也没事......”母亲看起来有点吞吞吐吐，“就是老了，病啊痛啊也正常。”
于巾然心里一揪，怪不得母亲最近都和她视频。好几次，母亲都以在广场跳舞和在KTV唱歌为由拒绝了，于巾然心里还想着，老人家的活动还挺丰富。
“什么病？”
“脑溢血。虽然不是突发性......”
于母眼眶中有些湿润，于巾然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没事的，没事的，他一定会好的。”于巾然笃定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