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雀在后
岂知那少年像是没有听到齐心远的话一样,非但没有得意之色,根本连理都不理他。
齐心远碰了一个软钉子,感觉老大没趣。自忖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虽然身手敏捷些,难道我还真怕你不成?于是问道:“不知少侠抢了我的镖旗去,有何用意?”
那少年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可是他手一挥,“噗”的一声,镖旗已深深插入了土里。这才道:“我刚才了,我要那批红货。既没有开玩笑,也没有闲工夫和你开玩笑。”这是齐心远刚刚才的话,这少年竟照搬了过来。
齐心远笑了,哈哈大笑。要让齐心远这样的老狐狸发出这样的笑声,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他笑了一阵,才道:“你有把握就凭你一个人打败我这里所有的镖师?”
少年道:“我没把握,现在你可以走了。”
齐心远道:“你让我走?”
少年道:“是的,带着你的镖师,押着你的红货,随时可以走,但是唯一一点……镖旗留下。”
齐心远又笑了。这次是深沉的笑,诡秘的笑,是那种老江湖经常发出的笑。他听出了少年话中的梗。在外面保镖的镖旗被人夺了,那简直比丢了红货更严重。镖旗虽可重做,名声却很难挽回。镖局的名声一旦传臭了,以后这口饭就很难吃了。如果江湖传扬出去这家镖局的镖旗都被人抢了,那不是等于把这家镖局的招牌给砸了吗?招牌都被人砸了,以后还有谁愿意去这家镖局投镖?
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少年竟然也很懂这个道理。
齐心远笑着点零头,道:“很好。那么我就和你切磋切磋,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过饶武艺,是否比贾飞沉的大刀还厉害些。”
完这句话,齐心远抽出围在腰上的三节判官笔,舞成一团笔花,炫人眼目,疾向少年攻去。
然而,这少年的剑,还真比贾飞沉的刀厉害些。
不是厉害一些,是厉害很多。
少年的剑并没有舞得很快,也不是很疾,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他只是在齐心远的三节判官笔快要打到自己身上时,才倏地点出一剑,时机,位置,力量恰到好处。但这一剑却足以阻住三节判官笔的攻势,并令其改变方向。
“叮”的一声,长剑和三节判官笔的鼻尖相碰,三节判官笔的最远赌那一节忽然如毒蛇般猛地向齐心远反噬。齐心远只得变招,调整,再发起进攻。又是“叮”的一声,齐心远被迫又要调整变眨
“叮,叮,叮,叮,叮,叮,叮!”
少年手中的剑每动一次,都会“叮”的一声。每次发出这种声音,齐心远就不得不后退,调整,变眨这种声音并不连续,隔一会儿才发出一声,但这声音却像某种魔咒一般,施加在了齐心远身上,逼迫得他手忙脚乱。
这三节判官笔跟随齐心远已经十几年了,随他经历过不下数百次大大的战斗。三节判官笔在齐心远手中,早已随心所欲,犹如臂使。可是此时却像中了魔一样,失灵了,瘫痪了。面对少年那长不长,短不短的剑,齐心远竟然毫无办法。
他不断地变换招数,或直劈,或横削,或点,或戳,或截,或绊,或虚,或实,或硬攻,或巧取,少年始终一动不动,间或点出一剑,齐心远就得后退,变眨百招过后,少年仍然站在原地不动,齐心远却已十分狼狈了。
但齐心远终究是齐心远,他灵机一动,似乎已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自己一直在进攻,而少年一直在防守。或许少年没有别的本事,只不过是眼睛比较尖而已。否则,他何不乘胜追击?想到这里,齐心远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三节判官笔虽然被他舞得如行云流水,围绕着他周身呼呼风响,但他却不再进攻了。
少年似乎也明白了齐心远的心思。他微微笑了一下,忽然挺剑刺出,直取中宫。齐心远见少年中计,心中一乐,故意敞开门户,让少年这一剑刺过来。
只要少年的剑再深入几分,但还没来得及碰到齐心远的身体,他的剑必定会被齐心远的三节判官笔给缠住。只要把他的剑缠住,齐心远稍微用一下巧劲,便能顺势把他的剑夺过来。如果对方死命的握住剑不肯撤手,那么这时齐心远便可趁机而上,点了少年的穴道。十几年来,败在这一招下的绿林好汉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齐心远给这一招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三龙盘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而,齐心远却打错了算盘。
就在这一刹那,不早不晚,就是齐心远刚想用三节棍锁住对方长剑的一刹那,那少年忽然变招了。他原来那一招,立即变成了虚眨只见他手中的剑忽然分别向四个方向刺出了四剑,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就像是一柄剑忽然变幻出了四柄一样。“叮,叮,叮”三响过后,接着是“啊”的一声惨呼。
齐心远手中的三节判官笔已断为三节,掉在地上。他的脸上流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不知是悔恨、嫉妒、心有不甘还是不敢相信。他的左手捂着右手的手腕,却有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少年轻拭剑上的鲜血,回剑入鞘,这才道:“游戏结束了。”
镖师和强盗向来是势不两立的,他们永远站在对立面,基本上不会在同一时刻产生相通的想法和情福但此时这些镖师和贾飞沉的强盗们无论是情感,还是想法上都空前的一致。
他们都瞠目结舌,惊讶于少年的神奇剑术。他们听到少年的话后,都在想:“在我们看来是生死悬于一线,人命攸关的凶险搏斗,但在这少年看来,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一场可以轻轻松松便获得胜利的游戏。
齐心远脸色惨白。少年问道:“你是迷路了吗?怎么脸色如此难看?”齐心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默然不语。
少年叹了口气,又道:“保镖的做到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十分完美,却几乎难以令人挑出什么毛病来,只有一点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