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金枝岂能配竹马 中
南川郡,望乡村
今年已经是中原流民离开故土的第五个年头了,这五年里北方的大族军阀们打了一场又一场大会战,死伤无数,尸横遍野,南方却相对稳定的多,流民们才得以把原来还算凑活的日子过下去。
村北头,几个孩子还在新田间嬉闹,不一会儿就弄的浑身是泥土,互相瞅瞅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时候一个稍大些的男孩,从村里走来,对着这群泥球喊到:“芙丽,回家啦,婶娘喊咱们吃饭啦。”
扎着两个揪揪的刘芙丽随手摸了两把脸上的灰土,颠颠的朝村口跑去,嘴里奶声奶气的喊着:“知道啦,士元哥哥。”
刘士元看着妹一跑一抖的揪揪和满脸的土灰,还是忍不住笑着到:“你这个样子,也不怕被人认做狸奴(猫)?”
刘芙丽摇了摇头,笑嘻嘻的:“嘿嘿,当狸奴有什么不好,还能上树咧。”
大一岁的刘士元没有跟妹妹争论,反而狡黠的一撇嘴到:“是啊,还要吃仓鼠(老鼠)呢。”
刘芙丽大惊失色,怯生生的:“啊?那我还是当个人吧。”
还没等刘士元笑话她,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刘阿哥,你们先别走啊。”
“怎么了大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作为村里最年长的男孩子,刘士元还是继承了他母亲的热心肠,当即就问到。
大头看了看刘士元,有些扭捏的到:“就是这个,我们从北边的山神庙发现的。”着另一个孩子递上了一个毛茸茸圆滚滚黄溜溜的东西,放到了刘士元面前。
刘士元扫了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什么,当即好奇的打量着到:“这是?橘黄色的狸奴?真是少见啊?”
“是啊,大头也媳的紧呢,就是…就是…”那个孩欲言又止,只是紧紧的盯着刘士元。
刘士元眼睛一瞥,就看到大头低着头没有话,从早熟常被夸奖为大饶刘士元立马就明白了他的难言之隐。大头家只剩下了一个年迈的祖母带着他,相依为命,怎么养的了这狸奴,更何况狸奴夜晚不宁,老人家的睡梦浅,又怎么能安眠?
刘士元灵机一动装模作样的到:“大头你们不必了,我明白了,这只狸奴我收下了,不过可不白养它。你得时常来给它抓痒,陪它玩笑,得空还得给它抓知了。你做不做得到啊?哪做不到我可要丢了它。”
原本无精打采的大头听完,猛的抬起了头,如鸡啄碎米一样不停的点头答应到:“诶?嗯嗯嗯,我做的到,我一定做的到。”
“好,那我们走啦。”刘士元满意的点头回应着,弯腰就抱起霖上那只奶猫,惊得它是喵喵乱叫,非常微弱的挣扎着。刘芙丽也凑过来好奇的瞅着这个东西,不停的问东问西。
二人刚走,大头有些不舍的看着刘士元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旁边的孩继续到:“我就刘二伯家有钱,养的起狸奴。我姑父可了,刘六叔已经做了北边的大官,以后可是能顿顿吃馍馍了…”孩还在不停的絮叨,不过大头耳朵里压根没有这些话,直接就过卖了……
村子里,“大户”老刘家,孙寡妇正在忙着张罗着吃饭,老二哥也扛着锄头回来了。孙寡妇一见刘老二回来,便马上笑嘻嘻的上前迎接。不过老二哥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好脸色。
老二再次无视了孙寡妇的献媚,急匆匆的扒拉着碗里的稀饭粒,随时准备再次投入到生产中去。这时候,士元和芙丽也回来了,前一个肚子鼓鼓,后一个满脸大花。
老二先是拉过芙丽,心翼翼的给孩子擦了擦脸,又指着刘士元怀里的东西问到:“这是啥?”
“是狸奴。”芙丽赶紧抢答到,老二眉头一皱,沉吟了一会儿才勉强到:“吃饭吃饭。”众人这才纷纷落座,开始吃午饭,饭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刘士元也全程揣着怀里的狸奴,都没有让它发出什么声音。
饭后,老二才慢慢开口到:“你六叔,你爹爹,给我们捎啦口信他和老王都当上官了,等北边再太平一些就来接咱们去享福。”
“耶诶,爹爹好厉害!”刘芙丽欢呼雀跃到,在场众人虽然表情不一样,但是都为刘六子开心,只有孙寡妇的笑容里有些不清的意味,不过此时并没有人关注她的变化……………………
“士元哥哥,大花牛能让狸奴吃它的奶吗?”刘芙丽瞅了瞅牛棚里的母牛,又看了看弱无助的奶猫,一脸担忧的问到。
“又不是牛犊,它肯定不让啊,不过我们可以挤奶嘛。”刘士元胸有成竹的。
完找了个桶子就要上手给大花牛挤奶,可是他不过是个未开蒙的儿,哪会什么挤牛奶,不过三两下,奶牛就受惊了,发了疯一样乱尥蹶子。只听到“砰”的一声,离得近的刘士元的身子就被撞飞了出去,头部磕到一块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在远处原本已经被吓懵的刘芙丽泪眼婆娑的乒刘士元身边,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先止血,还是该先挪动他,只能仰着头拼命的大喊:“士元哥哥,你不要死啊,你快醒醒啊!娘!二伯!救命啊!”
夜晚,刘家的屋里,刘老二愁眉不展的发呆,孙寡妇已经哭成了泪人,芙丽强打着精神驱赶着蚊虫,只为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刘士元。方圆十里唯一的大夫已经看过了,孩子伤了脑子,没救了,就是活了也是个傻子……
“唉!”刘老二叹了口气,明明老六都有了好消息,战事也快平稳了,他还想着自家士元这么聪明,要供他读书写字,怎么这个节骨眼出了这样的问题,老真就看不得老实人好吗?可是不论刘老二再怎么咒骂苍,他的儿子也没有醒过来……
花开花落,冬去春来,转眼间又是五年过去了,刘老二越来越老了,老六却再次音讯全无,刘士元依旧没有醒过来,孙寡妇已经不大给他动弹了,只有已经变成少女的刘芙丽依旧不厌其烦的照顾着这个“活死人”哥哥。
这下午,孙寡妇看着给刘士元擦洗身体的刘芙丽,四下瞅了瞅刘老二也不在,突然一把拉过她,语重心长的:“芙丽啊,今年你已经十二岁了(虚岁),再有两年就该及笄了,我估摸着也该给你张罗个婆家了。”
刘芙丽先是脸色一红,立马又恢复,一脸严肃的:“娘?我这还呢,再隔壁家的粉红姐姐都十九了不是还没出嫁吗?我还想多照顾哥哥几年。”
“你怎么能跟那个朱粉红比,她长得跟她的姓一样一样的,我家芙丽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俏姑娘,”孙寡妇完一瞅自己女儿压根就没听,而且早又去伺候刘士元了,心里的的火气蹭就上来,一瞪眼吼着到:
“难不成你真要伺候这个死人一辈子?你就不怕别人指着脊梁骨骂你娘吗?”
刘芙丽也不是孩子了,自然知道她母亲的什么意思,男女有别,何况兄妹不伦?她们自然是清白的但是架不住邻里的闲话。想到这刘芙丽稍稍一犹豫,接着咬了咬牙,继续给刘士元擦着身子,嘴里突然蹦出一句:“那我就嫁给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