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恍若隔世
当然，汤圆与发糕在入了朝阳阁后，朝阳阁中人也是尽心尽力地，生怕有一丝懈怠地照料着的。
毕竟心中再如何复杂不言，这也是自家殿下亲自带进宫的新晋小宠不是。
遂，在朝阳阁上下之人小心照料之下汤圆与发糕的生活境况可谓是节节攀升，这才短短几日楚曦便能分外明晰地瞧着这两只可是浑圆了许多。
唔——便是揉摸上的感觉也较昔日好。
楚曦怀中抱着浑圆浑圆的发糕，心中满意非常，且暗在心里头记了朝阳阁中的人一功，只待回去后便重重有赏不言。
这厢碧荷望着自家主子披着狐领斗篷，怀中却还亲密无间地抱着只白胖狐狸，神色颇有些复杂，不晓得该如何开了话头。
可安嬷嬷可还在她身旁坐着呢！
频频收到安嬷嬷隐晦视线的碧荷心下苦不堪言，殿下对她素来都是朝阳阁里头头一份的恩宠，这一点纵是旁人不说她也能够瞧得明白。
从小，殿下便是对她不同的。
此番殿下出宫，有些事由尚未整得清明呢，她们人便在出宫的马车里头了，且此番随行的，除了外头的大一之外，车内便只有她与安嬷嬷二人。
安嬷嬷自是知道殿下对她不同，遂而便想借着她的口来询问殿下此番出宫的打算。
心中天人交战几番后，碧荷瞧了眼与胖狐狸玩得正欢的自家主子，咽了咽口水，到底还是迟疑着开了口，“殿，殿下？”
放下手中把玩的胖狐狸爪子，汤圆顺势划入她的臂弯中，乖乖巧巧地缩成一团，楚曦抬头看向碧荷。
瞧着她一脸挣扎愁色，再瞅瞅一旁低垂着脑袋，沉默无言的安嬷嬷，眉宇微挑，心下了然，“怎的了？”
不敢对上杏眸中明晰的询问之色，碧荷暗中给自个儿鼓了鼓劲儿。
“殿下出宫是去了顾府后便回去么？”
话语间，她不住暗暗瞥了眼身边仍旧垂首无言的安嬷嬷。
她自是知晓，如今殿下身子境况尚且还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纵是太医院的太医一日三番地来请平安脉，但那日殿下昏厥于殿中的景象到底还是吓着了安嬷嬷。
嬷嬷心里头怕是一直悬石不下。
是故，此番出宫安嬷嬷自然是希望殿下能早早便回了宫的。
但知自家主子莫若碧荷。
她心里头也门儿清，这好容易出宫一趟，殿下是决计不会放弃此番好好耍玩的机会的，安嬷嬷心中的那些打算，最终到底是会付诸东流。
闻言，楚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碧荷，面上浅笑蹁跹，“此番出宫，自然是要以拜见外祖外祖母为主，这多年为在他二老面前尽孝的，心中到底不是滋味。”
这是真话。
这些年来，她便是日日与阿翁通信，但到底也没有承欢于阿翁膝下，为阿翁分忧。
她心中早早便是愧疚难耐。
于阿翁且如此，更何况是多年来都未曾有通过一封书信的外祖与外祖母。
扪心自问，外祖与外祖母对她的好实则并不比阿翁差上多少，只是她的娘亲到底是嫁入了皇室，而她到底是皇室之人，便是在如何疼宠总也还是需要顾忌些许。
思及此处，如墨长睫微垂，澄澈的杏眸中笼上了层淡淡浅浅的怀恋。
便是多年岁月相隔，她也仍旧记得，每回去顾府时，外祖带着她骑大马，外祖母慈爱将她揽入怀中声声唤着“心肝肝儿”的场景。
再次抬眸时，眼中闪着光亮宛若点点星耀，眉宇容色更是变得柔和不少。
此番去顾府也多了几分忐忑期待。
臂弯中的汤圆似是察觉到自家主人的心境变化一般，歪了歪脑袋，冲着楚曦吱吱叫唤了两声。
这话一出，便是一旁久久沉默的安嬷嬷也不禁动容。
但她看了看楚曦，双唇微抿，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自是晓得殿下良善有颗赤子之心，想要与自家外祖多待一会子尽尽孝心，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昔日那到也罢。
纵是殿下说要在顾府留宿两日，她也不会多言半句。
可如今……安嬷嬷目光微沉。
她心中总不大安稳，去了顾府之后，殿下还是快些与她一道回宫去了才好。
说话间一直注意着安嬷嬷面上容色的楚曦，见她容色不变的模样，暗自一叹，看来想要在宫外多待一会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怕是不成了。
还得另想法子。
楚曦容色不变看向碧荷继续道：“一会子我入了顾府之后，你且与顾府的人一起去接了释空过来，这多年不见的，也该是瞧瞧。”
碧荷飞快看了眼安嬷嬷，“是。”
提起释空，安嬷嬷面上的容色眼瞧着便缓和了许多，她斜了眼碧荷，淡淡的目光叫碧荷瞬时便移了视线。
安嬷嬷看向楚曦道：“碧荷毛手毛脚的，要不还是老奴亲去一趟？”
楚曦把玩着胖狐狸爪爪的动作一顿。
好吧，这下她是真知道安嬷嬷对释空有多真心多喜欢了。
但她让碧荷与顾府的人同去请人，其中到底还是有思虑在的。
遂她摇头道：“嬷嬷是今上所赐，朝阳阁中的管事嬷嬷，这些年来朝阳阁虽是闭门谢客，但帝都众人能够识得嬷嬷的人怕到底是不少的。”
“此番出宫原本便是想要安静来去，若是嬷嬷去请人，怕是会太过打眼。”
话至此处，安嬷嬷也不再多说，只想着一会子要细细叮嘱过碧荷才行。
突然间，车外传来的熟悉香味叫楚曦双眼猝然一亮，她扭头掀起车帘朝外看去。
果不其然的，“天下第一狗不理”的招牌映入眼帘。
楚曦猛吸一口，只觉那包子的香味较昔日更美，当即便拍了车壁，停了车子让大一去买。
当大一折回，马车复又缓缓而行。
车厢内，楚曦望着手中热腾腾的包子，神情有刹那的恍惚。
尤记得昔年，与大师兄初见那日，她也是站在那“天下第一狗不理”前，听得远处铜铃之音渐进的……
如今再看手中的包子，不知为何，楚曦心绪一沉，竟是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微垂的眼睫掩去眼中的湿濡氤氲，她捧着手中油纸包裹热腾腾散着香气的白胖包子，一时之间竟是久久不动，失了方才那般的入口之兴。
兽性敏锐。
第一个察觉到楚曦思绪有异的，自是某只在她怀中窝着的胖狐狸。
汤圆抬了爪子轻轻地拍了拍楚曦的手，一双圆眼疑惑地盯着她。
吱它早便发现了，似乎是自从那冷冰冰的大师兄人类离开之后，自家主子便经常望着一处伤怀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