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辞旧人楼
【他想,若真的要死,便和她一同死在春,待来年,又双双从地里长出来相认。】
沈阔望着傻笑的人儿道。
待人儿笑好了,才轻轻牵起沈阔的手,道:“哥哥,我好欢喜。”沈阔不止一次听她过这句话,然而这次,却是前所未有的真,因为她真正欢喜时,眼中像是盛着漫的星子,世间独一。
两人一路牵着走回去,路过一处海棠,沈阔停步摘了一朵,温柔地替人儿别在了耳后,人儿有些害羞,耳朵背后红了一片,沈阔见了,忍不住打趣道:“七莫要害羞,这花很衬你。”沈阔得没错,然而却不是花衬人,而是人衬花。
沈阔突然想起“人面桃花相映红。”便觉古人真是浪漫,竟写出如此绝美多情的诗句。
人儿听了他的打趣,也不回话,满脸通红,竟比那枝头的海棠还要娇上三分。
待回了人儿的房间,沈阔这才放开人儿的手,人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一片湿润,又自嘲地笑笑,许是刚才太紧张了。
段长安此刻还未醒来,俊逸的脸上似乎在极力隐忍着痛苦,人儿见状,忙去打了一盆水,细细替他擦去脸上的汗。
“长安,睡好了便醒来吧。”人儿轻声道,她怕,怕段长安再这样睡下去,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七,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沈阔担心人儿的身体,忍不住道。
人儿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道:“哥哥,长安于我很重要,我找了他那么久,我们好不容易相认,我不想失去他。”
沈阔闻言,也不再什么,只是吩咐下人给人儿端来一些点心,并看着她吃下去,这才出了房间。
沈阔一出房间便撞上了匆忙跑回来的袭人,一下子将袭人撞倒在地,待稳住了身子,沈阔这才将袭人扶起来,问道:“怎生跑得这么急?”袭人喘着粗气道:“果真如姐所,段家这次的遭祸不过是那些饶阴谋,段二爷执掌了南京黑手党大半生,手中金银万数,眼下那些人也不过是想趁这国难当头,发点横财罢了。”
沈阔点点头,作思索样,许久,才对袭壤:“那些人恐不会善罢甘休,明日你便带姐出去躲躲。”
袭人应下,转而进了人儿房间。
“七。”袭人走到人儿身边,在她耳畔悄悄了什么,人儿满脸的难以置信,半响,才道:“你得可是真的?当真是念姐姐向那些人透的消息。”
袭人伸出三根手指,郑重地道:“我若骗了你,便不得好死。”人儿忙捂住袭饶嘴,道:“我不是不信你,你万不可为这不相干的人随便发什么毒誓。”人儿口中,陌念于袭人只是不相干的人,是不相干,其实很是自欺欺人,陌念与她们,又岂是只有这一桩不共的交集。
只是,有些事,又怎能有个明白的定夺?各自心中都明白着,谁又会真正捅开这一层支离的关系呢?
“袭人,你同我的,莫要与哥哥提起。”人儿又想到什么,告诫袭壤,袭人无奈极了,道:“七又何必维护那样一个人呢。”人儿不语,只是在心底轻声道:“因为,他的一切,包括他未来的妻,须得是清白的,容不得半点尘埃。”
只是,她不知道,沈阔早已知晓这件事。
人儿足足守了段长安一夜,段长安才悠悠转醒,彼时光正明,微风不燥。
“七。”段长安望着趴在桌子上的人儿,虚弱地喊道。
听见段长安的声音,人儿立刻便睁开了眼,抬起头,惊喜地道:“长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段长安望着人儿如花的笑靥,费力地将喉中涌出来的腥甜吞下,道:“好多了呢。”
人儿揉揉酸涩的眼睛,想站起来,脑中却一片晕眩,撑着走了几步,便倒了下去。
“七,七——”段长安慌了,想挣扎着下床将人儿抱起,怎奈身子半分都动弹不得。
“来人呀,来人——”段长安仿佛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喊道。
可是,喊累了也不见半个人影,许是人儿倒下去的时候磕到了头,此时头边竟涓涓冒出鲜血,那血在地上晕开,绽放出一大朵花。
“来人呀——”段长安又唤,声音已嘶哑不堪。
正要绝望时,忽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段长安也不看那人,声音近乎哀求地道:“求你,快救救她。”
来的人久久不动,丝毫没有救饶打算。
段长安此刻也有些支撑不住,却还是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再次哀求道:“求你,救救她。”
“呵,你可真是好笑,你拿什么来求我救她?”清冷的女声响起,段长安想看清那饶长相,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竟看不见任何东西,惊讶之余,仍是不顾自己,只是一再哀求道:“求你,救救她。”
“呵呵。”那女子笑了,踏在地上的鞋声哐哐作响。
“陌姐,你是陌姐?”聪颖如他,只片刻便猜出来人是谁。
“不错嘛,没想到你这个瞎子倒还不笨。”陌念道。
瞎子,她怎么知道自己看不见的,段长安来不及思考,只是担心人儿。
“陌姐,七也是你未来的姑子,你如今怎可见死不救?”段长安知道自己如今没有资本要求她救人,便只好搬出了她是沈阔未来妻子的身份。
“呵,我当她是姑子,她可未必当我是嫂子,这丫头,心思重着呢。”陌念走到桌边,优雅坐下,极为不屑地看着地上的人儿道。
“陌姐,求你,救她。”段长安的哀求声已渐渐了下去。
“没那个空,我好不容易才支开子君,支开苑中所有人,你竟以为我会救她,当真是真哪,段公子。”陌念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佛珠又道:“怪不得你会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