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宛在水中央

【从前有伊人河畔采菱，浮萍淌过涟漪，水波荡起年华。】

可惜不遂他愿，人儿不但没有醒来，反而还发起了高烧，下半夜沈阔又派人去将老郎中请来，老郎中熬了一副药，怎奈无论如何也喂不进去……

沈阔整个人憔悴了大半，他不该低估人儿的仁慈和固执，他不该低估一个袭人对她的重要性，不该……

许是上苍眷顾，人儿明时分渐渐转醒，只是身子仍是十分虚弱，沈阔唤她，她也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某个地方，神情哀伤极了。

沈阔给她喂药，她口口吞下，似乎不那么抗拒了，然，沈阔又何尝不知，她这是在怨他，怨得很深。

一碗药见底，沈阔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不多会，人儿听见有很多人吵闹的声音，隐约还提到她的名字，可是她太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沈先生，家父特命我来接七家中住一段时间，还望先生应允。”原来段长安一早便带着人来了沈家，此时正与沈阔对坐而谈。

“段公子笑了，七身子不好，万万折腾不得。”沈阔冷冷道。

“先生，我们自会替七雇最好的郎中，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苦。”段长安又道。

原本按照父亲的意思，今早就来沈家提亲，然，人儿此刻正缠绵病榻，段长安又如何得出，思虑再三，段长安只接人儿去家中住一段时间。

“沈某还有事，段公子请自便。”沈阔见段长安执意如此，便找了个托辞，完便下了座。

有一人忽然在段长安耳边了什么，段长安起身就走。

原来段二爷在段长安和沈阔周旋的时候，便派人偷偷打晕了沈家的下人，将人儿劫了回去，因怕段长安沉不住气，故并没有与他明。

此刻段长安既已知道，便匆匆赶回了段府。

待沈阔回到人儿房间时，两个婆子倒在地上，沈阔立即便意识到不好，床上哪里还有半分人儿的影子，沈阔多么聪明的人，半刻就想到了这是段家的调虎离山之计。

沈阔因十分担心人儿的安危，便立即命人备了车去了段府。

段府，是段二爷接见的他。

“晚辈见过二爷。”沈阔对着堂上的段二爷作揖道。

“真是稀客呀，不知子君来我府上有何事？”段二爷道，挥手让下人给沈阔搬来椅子，沈阔却不坐下。

“二爷，敢问我家妹妹现在可是在府上？”沈阔问道。

段二爷咳嗽几声，正色道：“长安最近念叨沈姐得紧，我老人家这个岁数，最喜见到的便是儿孙开心，长安虽还未成家，但对沈姐痴心一片，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姐接来府上住几。”

沈阔自知老头子的心思，也明白现下人家是不可能让他把人带回去的，况沈家与段家曾经还有过深交，此时也不好翻了脸，便道：“那便让七在府上叨扰一段时间，只是，七身子不好，还望二爷好生派人照料。”

“放心，我段家定不会亏待了沈姐。”

沈阔从段府回去后，一直怅然若失，下人见他阴沉着脸，也不敢去打扰，连晚饭也没人敢去叫他。

已是子时，沈阔房间的灯还亮着，“子君”陌念推开他的房间，走了进去，却见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神情疲惫不堪，陌念心疼地为他盖上一床毯子。

却见他枕着人儿的一副画像，陌念轻轻叫画像抽出，画中的人儿一袭粉衣，站在桃花树下，笑得明媚极了，就连那枝头上的桃花，也敌不过她眼中的笑。

“子君，你就这么在乎她么？”陌念的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将人儿的画像撕成两截扔在地上。

沈阔这这样睡了一夜，早上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沈阔第一眼便看见霖上的画像，心疼地拾起，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拼不完整，是啊，他想，他和她之间，就像是一副画，撕碎了，便再无拼好的可能。

段府，因郎中昨日悉心的照料，所以人儿今日精神好了许多。

此时，段长安正在和她谈论着一些有趣的事，人儿时不时应和一声，声音沙哑极了。

“公子”门外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段长安收敛了夸张的笑容，道：“请进！”

来的人是翠，翠虽是以婢女的身份进的段府，然众人对她还是多了几分高看，也不让做什么苦活累活，只是让她专门服侍段长安。

刚好送饭的婢女闹了肚子，所以今日的饭便由她送过来。

“公子，该用饭了。”翠拿出食盒里的怖。

段长安却止住了她的动作，道：“你先去厨房要点清粥来给沈姐吃，我晚些时候再吃也无妨。”翠应下，转身去了厨房，不时便端回了一碗清粥。

“七，我喂你。”因人儿尚很虚弱，拿不起勺子，段长安便接替了下人喂饭的工作，倒也乐的开心。

翠在一旁看着段长安脉脉的眼神，言语中的温柔，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便退出了房间。

人儿口口地吃着，段长安看着人儿看向一旁菜渴望的眼神，柔声安慰她道：“等你身子好起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才没有想吃。”人儿别过脸道。

“好好好，七不想吃。”段长安顺着她的意。

吃过饭后，人儿稍稍有了一些力气，便道想去坐船，段长安自是答应了人儿的要求，不多会便带人儿去了湖边。

那是一片极美的湖，水波轻荡，莲叶田田，莲花盛开，人儿靠着段长安坐在船中央，听船夫唱着多情的歌。

段长安告诉她，在从前，生在湖边的女儿家，很的时候便喜欢坐船在湖中采菱，嬉水……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船夫唱完后，人儿也轻轻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