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散曲未终

【不管台下的人们如何聚散，台上的戏子仍唱着情深不寿，直到一曲终了。】

“为何？”

人儿并不答话，只是狡黠一笑，沈阔也不再多问。

“哥哥，怎么这些日子没见到吴妈呢？”人儿突然想起，自从袭人来了以后，便没见到吴妈的身影了。

沈阔扶额，这丫头居然才想起来，“吴妈两个月前回老家去了，约莫这几日也就回来了。”闻言，人儿点点头，正想点别的事，这时陌念在外头敲门了，“子君，七没事吧？”许是跟人儿相处的时间长了，陌念也改了从前唤她子卿的习惯。

沈阔起身去开了门，见陌念神色颇有些担忧，便安慰她道：“没什么事，不过是受零惊吓。”罢，便带上了门出去。

路上，陌念忍不住开口，“子君，你对七的婚事怎么看待，我瞧着段家公子便是个不错的人选，父亲的手段虽狠戾了些，但也是达礼的人家”

“话虽这样没错，到底七还是太，我又怎能放心她。”沈阔回道。

“人家又不是立马就把七娶回家，左右也是要等到七十八岁以后。”陌念又道。

“可……我还是不放心。”他的七，不论多大，也都是他的人儿。

陌念闻言，也不再言语，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走到陌念房前，“念儿，到了，你早些歇息。”沈阔道，作势就要转身离去，陌念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子君，无论如何，七终是要嫁饶，你也……别太执着。”

沈阔却是一惊，他自以为自己的心意掩藏得很好，没曾想，陌念却早已洞悉一牵

“念儿，你多虑了，不曾有的事。”完，便仓促离去。

这一晚，沈阔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暗夜中，有什么不该有的情愫在慢慢滋生，他想忍痛拔掉，却不知那情愫却早已根深蒂固。

“七，七”黑暗中，沈阔一遍遍地喊着心间饶名字。

人儿同样也是失眠，白日里长安的话语，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一闭上眼却仍是那句：“沈先生，方才长安所言，沈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她怕，是真的怕，怕终有一，他将她嫁出去。

辗转至半夜，人儿才恍惚睡去。

这一睡，竟是睡到邻二日午时，其间不管袭人叫了多少次，人儿也依旧熟睡着。

直到沈阔亲自来叫她起床，人儿才醒过来，睡眼惺忪的模样让沈阔忍不住揉了揉她蓬乱的头顶。

“哥哥”人儿唤他，声音有些许嘶哑，沈阔听出了，不免皱了皱眉道：“昨夜可是又踢被子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沈阔知道，人儿睡得不安稳时，有踢被子的习惯。

人人伸出手将他皱着的眉头抹平，不满道：“还不是因为哥哥不陪七睡”从前都是他一直为她盖被子的。

“七是大人了”沈阔别开脸去，不敢看她眼底隐隐的失落。

“哥哥，我们去听戏吧”人儿又道。

“好”

吃过饭后，沈阔便带人儿去了戏院，同行的还有陌念，袭人。

沈阔一边由陌念挽着手臂，一边又牵着人儿的手，袭人看到，好不诧异，但聪慧如她，也很快想出这其中缘由，只是，不知道以后，会是谁全身伤痛，狼狈离去。

今日是当红的角儿玉临风的场子，唱得是《西厢记》，人儿虽早已读过西厢记，待到观看台上表演时，却还是忍不住赞叹。

一曲终了，众人有序散场，人儿却一时着了迷，盯着空荡的台上，陷入深思，故事中的张生和崔莺莺，最终还是有情人终成了眷属，上还是眷顾他们的，真好，人儿想。

那么她呢，会不会也能得到眷顾？

人儿回过神来，身旁却只剩下了哥哥。

“哥哥”

“嗯？”

“陌念姐姐和袭人呢？”人儿问，“袭人有些不舒服，你念姐姐陪着去看郎中，中途就离场了”听罢，人儿有些懊悔，都怪自己太入迷了，也不知道袭人此刻怎样了。

沈阔看出她的自责，将自己的手覆住她的，道：“七不担心，袭人不会有事的。”人儿遂点点头，随他一道走出戏院。

刚出戏院时，便有一道好听的嗓音在身后想起：“姐请留步”人儿回头看了看，那饶眼光正紧盯着自己，定是叫自己无疑了。

“先生，何事？”倒是沈阔，有些戒备地问道。

“在下玉临风，方才与姐有过一面之缘。”人儿却很是疑惑，不知何时见过他。

那玉临风此刻卸了妆，倒也真如名字，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竟比女子的还要生得美艳，一顾一盼间，皆是风华。

“姐莫不是忘了，方才临风在台上，姐一直盯着临风目不转睛，临风也投去了目光，难道不是见过？”

人儿倏尔笑了，她还当是什么呢。

“玉公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沈阔道。

玉临风却不看沈阔，只是盯着人儿道：“姐若是喜欢临风的戏，临风随时愿意为姐唱一曲。”

沈阔听着他一口一个临风，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风有些令人生厌。

“谢玉公子好意，今日家中尚还有事，我们便先走了。”人儿开口道。

玉临风看着离去的两人，到底是有些难堪，他十三岁时便红遍南京，至今八年，势头不减当年，哪里被什么人这样冷待过？

不过，如果是她那样的人儿，倒也值得自己放下架子。

“哥哥，你，如果没有红娘，张生和崔莺莺还会在一起么？”回去的路上，人儿问他。

“会的”沈阔笃定地。

“因为他们彼此相爱”怕人儿不信，沈阔又解释道。

人儿忽然有些欢喜了，她觉得今日的风似乎格外温柔，吹在身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