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因为丹衢城内除官道之外的地方是不许骑快马的，故而在上官道之前，司徒浅只能控制着坐下骏马缓慢前行。等到上了允许策马的官道后，司徒浅当即一甩手中马鞭，驱使坐下骏马朝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只是无论司徒浅如何策马扬鞭，这一来一回的距离终究是有些遥远了。
司徒浅往皇宫的方向折返时，才是巳时刚过的光景，日头还不算太炽烈；
但守城官兵确确实实地瞧见了手令上印着的那个红色印章，故而守城官兵也不敢多问，只能连连点头应道：“可以可以！小的这就将道闸打开。”
如此应答完，守城官兵就跑回到城门下，指挥着小兵们将横在城门前的道闸搬开了。
没了道闸的阻拦，司徒浅当先一个就出了城门，他身后便是浩浩荡荡的车队……
原本该是人满为患、喜气洋洋的太极殿内，此时却只有寥寥数人在场——
穿着一身庄重冕服坐在殿上，脸色阴沉的宣武帝和昭德皇后；
穿着太子朝服及太子妃朝服坐在殿下，眉头紧锁、脸色沉重的慕翎太子及太子妃；
面对宣武帝这语气冷冽的质问，站在殿下的颜嗣瑄一派坦然地回答：“臣亦不知。若非刚刚盖头被风吹起，臣也不会发现，臣今日要娶的人，已不是凝胭公主。”
颜嗣瑄的口吻太过坦荡，面上更是看不出半分在撒谎的痕迹。
宣武帝无法，只能将矛头转向了跪在颜嗣瑄脚边上的方丫头。
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跪在殿下的方丫头，宣武帝冷冷地开口：“你是重华宫里的宫女。”
面对宣武帝的质问，方丫头不避不闪地如实答道：“公主让奴婢顶替了她以后就离开了。”
坐在殿上的宣武帝脸色一沉，又问：“离开了？去哪了？！！”
——你家少公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可他非我良人。这桩婚事本就是我父皇强加于我、于他的。他不是我想嫁的人，我也不是他想娶的人。与其婚后二人相敬如宾，不如我先跨出这一步，于我、于他都是好事。只要你撑得久一点，我成功离开的机会就更多一点。
“帮忙？”听见方丫头的回答，坐在殿上的宣武帝当场就冷笑了一声，语气凉凉地道：“你可知，冒名顶替公主出嫁，是要杀头的！”
——丫头，这件事太过危险，目前整个重华宫就你一个人知道。我也不为难你，你若不愿意，我现在就送你出宫，就当我从未与你说过此事。可一旦你应下这件事，你就没有回头的路了。你想清楚了再答复我。
——当真想好了吗？一旦穿上这身凤冠霞帔，你将会面临的，是我父皇的怒火，甚至是你家少公子的怒火，且极可能会性命不保！
“可真是主仆情深啊！”坐在殿上的宣武帝冷脸看着跪在殿下的方丫头，语气冷冽地嗤笑：“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朕就如你所愿！！”
宣武帝此言才出，殿下当即就响起了两个不约而同的声音：“父皇（圣上）息怒！！”
那一声“父皇”是出自小锦敄之口——
面对宣武帝这明显充满怒气的质问，小锦敄急得脸色都白了，斟酌着言词回答：“父皇！逃婚的人是皇姐，您何必为难一个宫女！今日便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啊！”
宣武帝斜了答话的小锦敄一眼，对于小锦敄的求情之言，不置一词。
面对小锦敄和颜嗣瑄的求情之举，脸色本就不好的宣武帝面色时愈发阴沉了。
然而，不待宣武帝开口斥责小锦敄和颜嗣瑄，一直没开口的慕翎太子忽地站起身来，如是朝殿上的宣武帝行礼道：“父皇，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赶紧将阿媛找回来。父皇今日临时下令封城一日，阿媛应当是不知道的。现在阿媛可能还在城中。”
然而，不等宣武帝开口，一直安静地坐与一旁的昭德皇后忽地动了动唇瓣，率先淡声吩咐道：“太子，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找回来。”
“至于这个胆大包天的婢女……”话音一顿，昭德皇后看向了殿下一身凤冠霞帔的方丫头，沉声道：“押下大牢，听候发落。”
慕翎太子身份高贵，自然是走在几人的最前面，也是当先一步迈出太极殿的。
一出太极殿的殿门，慕翎太子就抬手招呼了殿外的禁军，吩咐对方：“将这个婢女押入大牢，好生看管。”
说着话，慕翎太子不动声色地朝他身后的某人睨了一眼，又压着声音叮嘱那名禁军：“莫要为难她。”
新娘子都被换掉了，这婚礼已经办不下去了，颜嗣瑄自然是要出宫去的。
慕翎太子也没有挽留颜嗣瑄的理由，只能点头，让颜嗣瑄先离开了。
等到颜嗣瑄走远了，眉头紧蹙的罗钰才开口叹道：“阿媛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怎么能逃婚呢！她这一逃，置颜公子与镇北将军府的颜面于何地啊！”
今日是锦画堂与颜嗣瑄的大婚之日，前面一切都很顺利，一身霞帔的新娘子一直规规矩矩地，连那么长的祝词都能耐着性子听完了。
在发现不对的那一刻，颜嗣瑄并未当场就揭穿方丫头的身份，而是先让人通知了慕翎太子，让慕翎太子转告了宣武帝，再等到宣武帝将太极殿内外前来观礼的大臣们全部遣散了，颜嗣瑄才让方丫头自己将她头上的盖头掀开了。
当时看见盖头低下的新娘竟不是锦画堂时，罗钰惊讶得差点将她手边的茶杯都打翻了。
那一刻，整个太极殿里的气氛要多死寂就有多死寂……
别说罗钰这个太子妃了，连坐在罗钰身旁的慕翎太子都没敢贸然开口。
面对慕翎太子的柔声安抚，罗钰那紧锁的眉头终是缓缓放松了。
可罗钰口中还是不免忧心忡忡地叮嘱慕翎太子：“玄清，若是找到阿媛了，你……别为难她。有什么话好好说，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好好与她说，她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