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忆回忆

记忆里苏梨景上一次见到顾言之,是在很多年前。

苏父苏母其实与顾言之的父母年轻时候就认识了,两家长辈是大学同学,两家父亲主修的是国画,而两家母亲主修的却是金融。

两家人渊源深厚,苏梨景跟顾言之却谈不上是青梅竹马,反而因为顾父是吴中人,顾言之自居住在吴中,俩人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但顾言之的名字却如家常便饭般常常出现在苏梨景的生活中,并且一直是以一种被各位长辈以各种方式赞赏的方式出现的。

苏梨景从到大听了顾言之那么多人生关辉历程,他的名字比自己的名字还熟悉。但是!不见真人,不以为然~

直到两年前,顾家迁居南山,苏梨景第一次见到顾言之。十七岁的顾言之,十六岁的苏梨景。

那一父母在家里请好友吃晚饭,顾父作为苏爸爸的旧友,带着顾母与顾言之赴宴。

苏梨景终于见到了那位她十六年从未见过,却早早的就在她生活中留下了足够多印记的人。

当她在下楼看见顾言之的身影那刻,她才发现,从到大顾言之以他的优秀在自己的生活中留下的痕迹,都不及他那清雅无双的气质来的隽永。

一生就那一眼,苏梨景便肯定自己此生都不能忘记这个人了。

从潜移默化的影响和苏梨景心中潜藏着的对顾言之那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崇拜,到初见时顾言之如风光霁月。

就这样,在那刻,苏梨景知道了什么是怦然心动。

晚饭结束后,顾伯母与母亲去进行好姐妹之间的聊去了,顾伯父与父亲喝茶去了,让顾言之去了书房看书。

苏梨景回房时路过书房,悄悄往里面瞧了一眼,看到顾言之执笔站在书案前,他面前的书案上有着一张刚临了字的宣纸。

顾言之走后,苏梨景趁着父母送客,偷偷溜进书房,书案上顾言之留的那一张宣纸还在那里。

苏梨景走近书案一看,纸上是一首司马相如的凤求凰,书房的西墙上挂着一幅父亲为母亲临的凤求凰,估计是顾言之看见了,也随手临了一首。

自便听长辈们提顾言之写的一手好字,顾言之选择去南安学经济的时候还听几位在画院当教授的长辈为此惋惜。

苏梨景看着书案上的那首凤求凰,果断收走。

……

阳光落入房间,反复洗涤着一切事物,留下纯净和一段空灵的钢琴曲。

角落里,男孩端正着身子坐在一架黑色钢琴前。

阳光铺在钢琴和身子笔挺的男孩上,拉长了事物的影子。

“言之哥哥,言之哥哥,你带景儿玩~”

稚嫩而软绵的声音响起,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可爱的女孩跑进角落里,扁着粉嫩嘴,伸出刚刚拿了鸡翅的油手抓着旁边言之的衣服。

言之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的手一顿,钢琴曲哑然而止,手停驻在琴键上,侧头看着身旁多出来的人儿。

是个妹妹?很精致,像个洋娃娃,但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脸白皙的有点苍白。

可怜兮兮的她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着,虽然脆弱的像玻璃橱窗里的水晶娃娃,但是明亮的眸里藏着光,古灵精怪的不像那些哭哭啼啼的鼻涕虫。

言之抿了抿嘴,稚嫩却已有日后出众相貌雏形的脸显得极其认真,垂头看向梨景抓着他衣服的手。

梨景下意识的缩回手,眨了眨眼睛,露出委屈的神色,见男孩看着自己,扁了扁嘴,双手在男孩面前摊开来。

言之站起身,牵着她的手腕把她带进洗手间,拿过一方毛巾沾了沾,见梨景只高在自己胸口,的男孩蹲下身子,捏着她的手,轻轻的给她擦着手掌。

将她的手擦干净,言之把方巾洗好晾在一旁,蹲下身向梨景展开手臂,梨景笑盈盈的扑在他怀里,手圈住他的脖颈,任由言之把她抱起,带到花园。

梨景趴在言之的肩膀上,看着花园里的草坪上架着的秋千,顿时来了兴趣,“哥哥,我想玩秋千。”

言之依着她,把她抱了过去,让她坐在秋千上,抓紧两边的藤条,在后面慢慢推动。

“言之哥哥,你好厉害,你什么都会!”梨景浪漫的童音软绵中带着全身心的崇拜,想了想自己,爸爸妈妈什么都不让自己玩,扁了扁嘴,“我什么都不会。”

“你不用会什么,哥哥会就行了。”言之抿了抿嘴,霸气的发出宣告。

秋千轻轻荡,年少的风轻轻吹。

男孩纯白色衬衫上,柔软的头发上,女孩河滨色连衣裙上,稚嫩的眉眼上,尽是明媚阳光。

“景儿,收拾收拾东西,要跟妈妈回家了。”苏瑜温柔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言之放缓手里的动作,待到秋千停下,女孩轻轻的跃下秋千。

“言之哥哥,景儿很喜欢你哦。”梨景嘟了嘟粉嫩的嘴,调皮的在言之的脸落下一个亲亲。

言之牵着梨景的手。

梨景用力的点零脑袋,然后转身迈着一双的短腿跑到了洗手间,踮起脚尖,伸出手扯下方巾,偷偷藏在身后跑回房间。

景梨把方巾藏在书包里,然后把言之送的礼物也心翼翼的进去。

“言之哥哥送的,不能弄碎了。”

……

南山有这个习俗,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孩子会在早晨去放邻一响鞭炮的邻居家拜年,了吉祥话后,邻居就会笑眯眯的给你一把糖果。

苏梨景时候特别羡慕哥哥和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去领糖果红包,很遗憾自己却不可以去。

一个可爱的男孩走进近苏梨景,穿着厚厚的棉衣以至于走路都是步履蹒跚的,可爱的脸蛋上喜气洋溢,有模有样的给苏梨景拜了个年,甜甜的道:“姐姐,新年快乐!”

“朋友,姐姐也祝你新年快乐。”苏梨景蹲下身子,跟朋友平视,拿了一把糖果放在那胖嘟嘟的手掌里。

那孩子眼睛亮晶晶的跟苏梨景道谢。

“谢谢姐姐!”

“不用谢,去玩吧!”苏梨景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那可爱肉嘟嘟的脸。

看着朋友迈着步跑开的画面,苏梨景没起身,就蹲在原地歪着头仰看着顾言之。

顾言之笑着伸出手,手掌心躺着一把糖果。

突然一个画面在苏梨景脑海中划过,越来越清晰,和现实逐渐重叠。

「一个娇玲珑穿着河滨色连衣裙的女孩正盘着短腿,坐在画架前的地板上,一个男孩拿着画笔在画布上描绘着什么,画的入神。

男孩笔下的画渐渐成,女孩坐在地上,她的身后是高大的落地窗,阳光在拉上的窗帘间穿过,照亮她纯澈如鹿斑比一样的眼神。

女孩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站在画架后的男孩,心里打着九九,画画不准乱动,可是想吃糖果怎么办,眼睛扑闪扑闪浮现顽皮,清凉的声音响起。

“言之哥哥,景儿要吃糖果。”

男孩画笔一抖,红色的颜料点在了画中女孩的手旁,抬头看着坐在地上调皮的姑娘,男孩稚嫩却清秀的脸盆闪过无奈的神色。

“景儿你乖乖的别动,言哥哥等下给你拿糖果。”

“哦~”

男孩蘸了蘸红色的颜料,在画上女孩的手边画下了一个红色糖衣的糖果。

男孩满意的放下画笔,找出女孩的糖果袋,拿了一把糖果走到姑娘面前递给她……

微风入窗掀起窗帘,窗外暖色光线在顷刻间在窗帘间漏下,洒在两人身边,时光如夏花般绚烂。

窗外的草地上,秋千被风吹的轻荡。」

苏梨景看着顾言之,伸手笑纳了。

“顾言之,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苏梨景被顾言之拉着站起,巧的琼鼻皱了皱,有些冰凉的手摆弄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眼睛不确定的四处乱瞟。

顾言之看她玩的够久了,拉着她往屋里走去,声音清浅却宠溺道:“因为你只吃我拿给你的糖果。”

……

「“这是你们的桃花酥。”噔噔蹬蹬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大米端着碟子跑上楼。

“桃花酥。”苏梨景眼睛一亮,真是个惊喜,“这里有桃花酥?”

“嗯。”顾言之撑在栏杆上,侧头看着梨涡浅笑的女生。

苏梨景好奇的捏着一块,一口咬下去,一层一层破碎,桃花的香味溢满嘴里。

笑得跟个狐狸似得,重新拿着一块递向顾言之,开口:“阿言,你尝尝。”

顾言之眸里蕴满了笑意,从瓦砾间漏下的阳光下穿过,走到苏梨景身旁,俯身一口咬住她指尖上的半块糕点。

阳光稀稀落落的,岁月斑斑驳驳。

顾言之直起身子,拿过那块完整的糕点,道:“张嘴。”

苏梨景愣愣的张开嘴,一口咬住顾言之递过来的桃花酥,顾言之松开手,看着苏梨景嘴里鼓鼓的,像只仓鼠一样。

“阿言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啊?”苏梨景吃完桃花酥,喝了一口茶,懒懒的倚在椅子上,晒着阳光。

“以后你就知道了。”顾言之坐在她对面,给她添了一杯茶。

苏梨景看着顾言之,笑得眯着眼睛,觉得今的阳光特别的暖。

古色古香的廊下,檐明媚的阳光,穿着浅蓝细格衬衣的顾言之,手腕处松松挽起,给对面的女生倒着茶,眼里的温柔只给了她一人。

苏梨景慵懒的像只困倦的猫咪,手摊开在椅子靠手上,容貌精致的脸上无限笑意,脑袋斜靠在椅背上,浅笑的看着对面的男生。

……

设立红烛,庄重而喜庆的红纱,整个婚礼上给人一种传统而典雅的氛围。

苏梨景在会场楼上的房间里呆着,无奈的任由曲轻溆在自己脸上涂抹着,她以为没什么,谁知道两家父母竟然会邀请那么多人。

“阿溆,没想到你这双芊芊玉手不仅能拿手术刀,还能拿化妆笔啊?”余淼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吃着蛋糕,一边惊讶着。

夏静安很愉快的给苏梨景拿着礼服。

“好了。”曲轻溆放下手里的化妆工具,心里有些感叹,当年因为夜商去学戏,还学会零化妆的技术,没想到从那之后没再画斑斓红妆,倒是现在派上用场了。

看着镜子里的苏梨景,曲眉点染,唇上抹了粉色的口红,脸上只铺了一层淡淡的红妆,让白皙的皮肤不再那么透明,显得气色极好。

苏梨景倒是看着镜子里曲轻溆,笑着抬手握住她的手。

夏静安打趣着向苏梨景,“你现在可是和顾师兄结婚了,就是他妻子了。你可是我们当中最的,现在却比我们早走了这一步。”

“夏姐姐,你要是想啊,现在我就可以成全你~都可以直接跳过订婚去结婚。要不要?要就现在送你和秦折去!”苏梨景转过椅子,笑吟吟的看着夏静安。

夏静安看着巧笑倩兮的苏梨景,无奈,“也就你愿意20岁就订婚了!”

苏梨景莞尔一笑。

“诺,去把婚纱换了吧。”夏静安把手里的礼服给了苏梨景,然后把她推进房间去。

顾言之站在房门口,纯黑色的定制复古礼服,完美的勾勒出他英姿笔挺的身形,优雅而矜贵,那如雕刻般深邃的面容上,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亲哥啊!你确定到时候梨四能反应过来?”秦折站在顾言之对面,背抵着墙壁,看着顾言之不着急的样子,出声问道。

“嗯。”顾言之面上不显丝毫紧张。

想着两家人私下的计划,想着不知情的苏梨景,夜商想掉头就跑的冲动。

门里传来响动,夜商和秦折迅速站好身子站在顾言之身侧,看着闭合的大门。

门在从里面被拉开,夏静安,余淼,曲轻溆,三人身穿礼服依次出现,粉色的礼服,平底的白色流苏鞋,衬的女子亭亭玉立,宛若古时候的大家闺秀。

大开的门,门扉靠在墙壁上。

苏梨景立在中间,精致的面容上,以红为主色的妆容,在如画的脸庞上染开,长发挽在脑后,任由一些长发落在后背,三千青丝撒在朱红色布料上。

一袭典雅的朱红色改良汉服包裹着苏梨景绝好的身材,她纤长的手自然落在礼服的边缘。

苏梨景看着顾言之,隔着不足五米的距离,恍若隔了漫漫此生。

两两相望,那一瞬间,不管是纯澈如秋水的眸,还是沉静如寒潭的眸,都溢满了笑意。

“走吧。”余淼咽下嘴里的糖果,出了声。抱歉,原谅她也知道那个计划。

大厅里轻缓悠扬的钢琴曲停止,换了一首代表爱和幸福的曲子。

周围安静了下了,宾客落座,夏静安和曲轻溆也在指定位置等着苏梨景了。

顾言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红毯末端,转身看着红毯始端闭合的大门,冷傲孤清,眼中却蕴满了温柔,宠溺和爱。

大门后面,余淼看着苏梨景准备好了,把门推开,大厅里的灯光暗下,最后打出一种薄似雾的红色光线,曲轻溆和夏静安拿着烛台,点燃红烛。

顾言之看着苏梨景,她裙角拂动如层层莲开,就那样从尽头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而坐在席位上的两家长辈,脸上全然一幅满意的神色。

走近走近,苏梨景慢步走近顾言之,隔着红纱看着他,苏梨景看见了他眸里的笑意。

顾言之牵起苏梨景的手,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一切好似都那么自然而然,造地设的一对……

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之下,新人完成了平等,自愿,自由的契约誓言。

顾言之伸手揭下红纱,苏梨景如画的脸露了出来。

席间响起了祝福的掌声。

一对璧人,并肩而立。

“作之合,作之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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