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随燕归去
“奶奶，明儿开始，筱意就要离开泥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您。”床边，催燕替奶奶拉高被子，看着奶奶沉浸在梦想中，轻轻地说，“奶奶，筱意多么想跟你们在一起过着安稳的日子，只是，有些事情，不是筱意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
“奶奶，这些银两您收好！想要吃点什么就去买点什么。”催燕把衣袖中的一包银子放在床边，“孙女也是无用，不能给您太多陪伴，让您在此地委屈了。”
“天快亮了，催燕该走了，您珍重。”催燕看了看天空，鱼白的天色昭示着离别的苦楚，只见她从窗户飞跃到无尽的天空中。
筱意，奶奶懂得你的辛苦，你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把。被窝里的奶奶，早已泪流。
“你这是去哪里了？”大清早的，红叶看到刚回来的催燕，责备地看着她，“待会便是回燕塔时分，你这是想逃离么？”
“红叶姐姐这是什么话？”催燕缕缕发丝，“张府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催燕逃离做什么？喝西北风去么？”
“算你识相，少奶奶吩咐了，准备好马上出发。”红叶趾高气扬地说着，看到迎面而来的红香，赶紧低下头，“红香姐姐好。”
“嗯，少奶奶吩咐你去伺候。”红香淡淡的说，红叶赶紧离开。
“嗯哼，少奶奶说了，去燕塔的路上，你得走路。”红香看了一下催燕，说了一句就离开。
走路么？又不是瘸了脚，有何难的。催燕轻笑。
车轮碌碌转动着弦轴，这次张家祭祖，拉回的东西还不算少，满满当当的族里要孝顺老妇人的物品轧得地板沉重不已，旁边走着的是小厮丫鬟，催燕在最显眼的地方走着，萧烟不过是想让众人瞧瞧她的脸孔而已，本以为催燕会受不了那些眼睁睁看着她的人，却想不到，她一点显山露水的不安都没有。
“哼，我看她能挨到何时？”萧烟狠狠地放下帘子，扭动着手帕，脚蹬着角落。
“少奶奶，何必与这种人生气伤了脾胃？”红香轻轻拍了拍萧烟的后背，劝解，“她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想必是恼死了。”
“红香你说得对，像她那样清高的人，怎么能受得了那些个人的眼神？估计回到张府，偷偷找个地儿躲着哭泣。”萧烟点头赞同，整理好发髻，催燕，回到张府，才是你人生开始的时候。
“你……可还好？”马上的张佑展看着催燕的背影，一种油然而生的疼惜让他不得不骑马到她旁边轻轻询问。
“多谢少爷体恤，催燕还好。”催燕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快步往前走，何必假惺惺做给别人看呢？
“你……”张佑展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的背影，怔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真的不在乎吗？
泥城百姓乐观地看着这些有钱人祭祖后回京都，一个躲在树旁远远观望的老人探头探脑，好不容易捕捉到了催燕的影子，那万份舍不得的情绪明显。筱意，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是他的妾呀，为什么要让人围观呢？你心里得多苦？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子，老人颓然的往回走，走进自个家里，看着满院的药草，悲从中来，我的筱意啊，你的医术是多么地高，如果不是寄身在院落里，如今该是一个为民造福的好大夫了，这满院子的药草还是你叫小苏购置的，如今，奶奶怎么给你？
“奶奶，你这是干什么？”丫头回到家里，看到奶奶正整理着院子里的药草，一包一包的叠放好，随而放进包裹里，马上跑过去询问。
“丫头啊，奶奶想回燕塔了。”奶奶放下最后一包药草，站起来认真地看着丫头，只有这个丫头可以带自己走。
“奶奶，你这是说些什么话？好好地，为何要回燕塔呀？”你可知道，小姐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不能让小苏带您回燕塔呀，那里可是伤心地。
“我一个老太婆，天天吃饱喝足的，没事干，心里窝着慌，燕塔有老太太做邻居，早唠晚叨的，我这心里才踏实。”奶奶拉着丫头坐在身旁，指着周围的景色，“你看，这里除了一个院落，就剩下我一个孤老婆子了，冷冷清清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奶奶，你是否听闻了什么？”小苏狐疑地看着奶奶，“你是否知道小……。”
“听闻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听闻，我老婆子想家了，仅此而已。”奶奶赶紧打断小苏的话，看着她正在沉思，赶紧加把劲，“怎么？奶奶想回家你都不给了？哼，住这里就得按你的意思活着了？你还是我的干孙女呢，你这是不孝，不孝知道吗？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好好好，奶奶，您饶了我行吗？”丫头抱着头不耐烦地说，“奶奶啊，您就是打算回去，也得让小苏先到燕塔看看吧。”总得回去找催燕商量该怎么办。
“小苏啊！”奶奶用帕子拍打拍打膝盖，顺便拍打井边缘，坐下，“咱们去燕塔关筱意什么事？你这是打算把我的行踪告诉她了？”
“奶奶，您怎么知道？”丫头快速坐在奶奶的旁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哼！”奶奶别过头，你心里想什么，我一个眼神就知道，何必猜测，总不能让筱意知道搬去燕塔的事情，平白让她担心。
“奶奶，如果不告诉小姐，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丫头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是小姐吩咐的自己去做的。
“这样，小苏，咱们偷偷地走，到那边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住下，奶奶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奶奶平心气和地拉着丫头的手就是一通劝说，“筱意那么忙，总不能什么都让她操心，没准她那丫头啊，背后取笑咱们没了她活不下去呢，以后呀，她出来了，天天笑话咱们，这不是让咱们无地自容么？”
“奶奶说得对，咱不可以让小姐看了笑话去，奶奶您稍等，小苏这就去收拾包袱。”丫头沉思一会，点点头，风一般地往屋里窜，奶奶看着她的背影，失笑，这孩子，太过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