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渔阳攻防战
是第二攻城,且对破城信心满满,然而第二时,颜良的兵马却显得不紧不慢,缓缓来到渔阳东门外列阵。
渔阳城虽然在过去的两个月里被袁熙的兵马团团包围,但也并不是没有漏洞,鲜于辅对外界的事务,尤其是周边的形势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他当然知道破家仇人颜良来到了城外,且屯兵东门外,故而也在东城墙上严阵以待。
鲜于辅强忍住打开城门与破家仇人决一生死的念头,准备利用城防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让他无时无刻不咬牙切齿的家伙。
但他苦心准备好的拳头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常山兵马就在东门外列阵以待,既不进攻,也不后退,仿佛是来游玩一般。
反倒是西门外的袁熙兵马从一大早就开始猛打猛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使得西城墙频频告急。
在东城墙上的鲜于辅听闻属下连连告急,皱着眉头骂道:“难道颜良这厮是声东击西吗?忒也无耻!”
东门外始终没有动静,鲜于辅也不得不带兵驰援西门,将焦触、张南发起的猛烈进攻压了下去。
而在此时,颜良仍然十分逍遥地待在营垒之中,安排着各项事务。
“攻城器械都运下来了吗?”
“回禀将军,沾水那边的码头简陋,需要临时加固一番才可以从船上卸货。”
“那就加快速度,午饭后要灾城下。”
“诺!”
因为陆运不便,有很大一部分攻城器械和粮草都是随着船队走沽水北上,到了渔阳城西侧寻找码头卸货。
故而颜良倒也不是磨洋工,而是器械未齐备,故而稍作等待。
“西城外的战况如何了?”
“回禀将军,西城外主攻的是焦触与张南部,二人攻得甚是猛烈,几度杀上城墙,但均被打了回来。”
“呵呵呵!若是他们能给力点,也省得我费工夫了。”
平心而论,颜良是不屑于与焦触、张南之辈争夺渔阳首功,反而他巴不得袁熙能够凭一己之力拿下渔阳,这样他也不用继续忙活,可以把精力全部调整来对付鲜卑人。
但袁熙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颜良也只得亲自动手。
只不过颜良的注意力已经并不在渔阳城,而放在了其他地方。
“阙机的动向可曾打探清楚?”
“启禀将军,阙机的人分为了好几拨,分别出没在渔阳西北方的沽水上游,以及东北方的犷平附近抄掠县乡。不过在两日前,阙机的人马有汇拢的迹象,他们集合的地点在城北八十里处一个已经废弃的坞堡附近。”
“哦?居然还有此事,可曾打探到这厮意欲何为?”
“暂时还没打探到。”
“哼!我正愁他们不凑到一块儿,既然他们这么想死,就满足他们。夏侯衡那边可曾有消息传回?”
“夏侯司马那儿暂时还无消息,不过依照计划,他那一路兵马应当已经在草原上了。”
这年头没有电报电话,大军一旦出发后,短距离内还能通过游骑互通消息,一旦距离太远就几乎难以联系,更何况中间还隔列人。
故而军谋们事先制订的计划里,不论是颜良的主力与夏侯衡的偏师哪一路先到达都无所谓。
若是夏侯衡先到,则由夏侯衡从北向南击破阙机,颜良的兵马从南边接应扩大战果。
若是颜良先到,则由颜良从南向北击破阙机,夏侯衡正好堵在归途上阻击。
眼下虽然还没有夏侯衡那边的消息,但颜良也只得按照既定计划行事,选择相信友军可以及时到位,获取最大的战果。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讨逆营中升起晾道炊烟。
这年头的黔首百姓习惯了一日两餐,大多数部伍也是如此。
然而在讨逆营中,颜良却要求在战时以及日常有训练的时候给将士们提供三餐。
这固然是因为大量的体力消耗需要能量补充,也有增加士卒积极性的因素。
试想今日若不训练只能吃两顿,训练了能吃三顿,士卒们当然是希望日日训练不缀,对艰苦的训练也少了几分怨言。
由于下午要攻城,故而给参战士卒只吃了个半饱,但在餐饭中却带了荤腥。
这也是颜良的主意,因为吃得过饱后身体供血大量集中于腹部帮助消化,很容易使人困倦,不利于作战。
在城头守卒艳羡的目光之下,吃过午饭的讨逆营将士重新列阵于东门之外。
正当守卒们以为城下的敌人依旧会虚张声势的时候,城下的敌人却突然动了起来。
从营地后方推出了一具具高大的楼橹,虽然渔阳城池高大,楼橹也不能尽数与城墙齐平,但也极大地拉近了两边的高度差,甚至一些较高的楼橹已经能观察到城头守卒的布置。
城头守卒比起泉州城那可是准备工作充足得多,得益于早年渔阳营武库中的库存,守卒们拥有更多的强弩,隔开百余步便向抵近的楼橹射击。
楼橹上的讨逆营神射手们自然也不甘示弱,与城头守卒隔空对射了起来。
守卒们原以为他们人多势众,能够像以往对付袁熙的兵马一样压制住对手,却没料到敌饶射术超乎寻常地精准。
当他们还在靠着箭雨漫射压制敌饶时候,对面楼橹里的射手已经在瞄准点射,定点清除城墙上的目标。
那些最活跃,射得最卖力的家伙最先成为狙击的目标,随着一声声惨叫在城头响起,守卒们方才意识到站在城墙上也是需要寻找掩体的。
在城头的射手被稍稍压制左,从讨逆营后方又推出了十余架投石车。
有了泉州之战,石炮曲对于大规模应用投石车已经颇有经验,很快就各自寻找好了投射位置架起炮车。
城头的守卒在看到大量投石车推上来也积极应对,一部分守卒在军官的指示下向投石车架设的方位射击。
然而讨逆营的投石车都停在较远的位置,城头弓弩手从上往下射击的准度相当一般,即便射到投石机范围内也被挡板和负责掩护的盾牌兵遮挡下来。
在他们往下射击的时候,楼橹上的神射手趁机大显身手,收割了一批没注意遮护身体的守卒。
东城墙上的军官见伤亡过大,便让弓弩手们重新调转方向去压制楼橹上的射手。
在这些军官的潜意识里,对于讨逆营运用投石车也并不太在意。
因为袁熙军在两个月的攻城战中也大量使用了投石车攻击,但袁熙军使用的投石车还使用老式的人力拉动方法,不但投射的距离近且准头十分感人,几乎堪比中奖。
大多数时候,城头的守卒都把袁熙军的投石车当玩笑看,生生看着石弹划个弧线掉落在城墙下。
即便有少数石弹飞上城墙,守卒们也有充裕的时间躲避。
两个月来,死在石弹轰砸的守卒还没有被登上城头短兵相接时战死的多。
加上军官见讨逆营的投石机架设的位置更远,还以为讨逆营的操炮手比较税,不敢抵近投射,心里更为不屑。
而然,讨逆营投石机一开始试射,就把东城墙上的守卒们给吓得不轻。
渔阳城墙普遍要比泉州城墙高上半丈左右,然而这对于有大量实弹演练的炮组成员们却不是问题。
他们根据各自的计算表,找到合适的参数,然后纷纷进行发射测试。
在第一轮测试时,就有半数以上的石弹准确落到城墙上,或是落入城内。
而到第二轮测试时,命中度更是高达七成。
城头的守卒们眼睁睁看着一枚枚石弹划过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向城头,落向他们的头顶。
城头的守卒慌忙左右躲避,然而石弹接踵而至地落向城头,往往躲过了前一发就躲不过第二发。
在躲避的过程中,守卒们互相推挤冲撞,使得城头乱作一团,再也顾不上防御。
城外的楼橹趁机往前压上十余步,从更近的位置向城头施射,用石弹与弓箭进行双重压制。
负责守护东城墙的一名军候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这次遇到的敌人非比寻常,尤其是敌饶射手和投石机威力惊人让人难以招架。
军候立刻派人向身在西城墙处的鲜于辅告急,让鲜于辅调集人手和专用的城防器械来救援。
鲜于辅听闻东门告急,又恰逢西城墙处焦触、张南的攻势已经被压制了下来,便匆匆带着人手赶往东门处。
同样得益于渔阳营留下的老底子,鲜于辅手中有一批适用于城防的器械,比如床弩和投石机。
他使用的投石机与袁熙所用的并无差池,也是人力牵引杠杆投石机,同样射程不远,命中率感人。
但因为可以架设在城头,拥有高度优势,操作石炮的守卒只要对准大致方位,总能比他们的对手更具有威胁力。
床弩更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史载这种弩机“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多所杀伤。”
虽然文字记载中总是会略有夸张,记载的数据可能是从几丈高的城头朝远方抛射,大概能达到千余步,但明显已经没有杀伤力。
鲜于辅拥有的床弩并不算太大,但在两百步内具有杀伤力,睹是守城利器。
然而问题是,这年头的机械大都使用木质结构,只有很少的部位使用金属结构,无论是投石机还是床弩在过往两个月的守城战中连续使用,产生了很多毁损。
鲜于辅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城内更没有多少精于修缮兵械的工匠,对于损毁器械的修复十分不得力。
故而鲜于辅在近段时间已经减少了这些器械的使用,以便在关键时刻拿出来。
若非是负责东城墙防务的军候把情况得十分严重,对方的楼橹和投石机威胁巨大,鲜于辅或许还不会把这些兵械拿到东城墙处使用。
可鲜于辅匆匆来到东城墙上后,却发现属下一点都没有夸张其词,敌军的攻势着实猛烈,已经压得城头毫无还手之力。
鲜于辅登上城楼往外一看,也被吓了一跳,道:“这投石机也忒多了吧!这些楼橹居然敢逼得如此之近,简直欺人太甚!”
就在城头被压制的时间里,城外的楼橹再度压上,已经压到了八十步内。
而石炮曲觉得城头并无还手之力,便把后备的几组炮组调了上来,使得城下的投石机密密麻麻多达二十架。
面对敌人如此猛烈的攻势,鲜于辅也不得不催促床弩与投石机快速到位。
面对敌饶兵械,只有同样使用兵械才能有效还击。
在鲜于辅看来,城下密密麻麻的投石机是最理想的靶子,只要他在城头把投石机架起来,简直不需要怎么瞄准,一打一个准。
但鲜于辅显然忽略列饶攻势已经完全展开,这时候再调上守城器械怕是已经为时已晚。
负责操控守城器械的守卒们刚刚从另外两侧城墙把床弩与投石机拉来,就发现他们面对的是石弹与箭矢形成的绝望弹幕。
在敌人如此猛烈的火力压制之下,操控兵械的守卒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架设器械,更无从反制。
鲜于辅毕竟守了两个月的城,积累下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以鲜于辅的认识而言,以为对城头威胁最大的是对方楼橹上的射手。
毕竟在他的认识里,投石机的命中率纯要靠蒙,对面能够石弹如雨,肯定是因为数量多,且城头没办法反制。
而楼橹上的射手则不然,他们居于高位,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墙上的虚实,再没有对等反制的情况下,他们可以从容施射,一次又一次定点狙击城头新组织起的防御。
想要把城头的防御重新组织起来,唯有先压制下地方楼橹上射手的气焰。
想到此处,鲜于辅下定决心,召来自己的亲信弩手统领,让他带着麾下精锐射手上到城堞后,务必要把敌人射手压制下去,让本方的守卒可以展布开守城器械,夺回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