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劝说

在泉州城停留了半个月,袁熙接连两次来信求援后,颜良终于决定启程开拔。

被颜良指派留守泉州的是中山郡兵的八百步卒,以及元氏本营的四百步卒。

仅仅靠这一千二百人固然并不足以守住泉州城,但眼下城中士庶已经被颜良捏合到了一起,每都有大量青壮在津港工地上进行建设,若遇敌情,拉回城头便能守城,不虞颜良大军走后的后路安全。

在渔阳之战结束后,中山郡兵的八百人也要随大部队返回中山,元氏本营的这些兵马却会留下来继续保障津港的建设。

眼下在渔阳郡,鲜于辅自顾不暇,田豫、商宇等人犹豫不决,所以防务方面不需要格外操心。

政务方面则交给了代理泉州令的徐庶,主要的任务还是津港的建设。

颜良在离开之前,召来徐庶道:“元直,留你暂署泉州只是权宜之计,以你的才具,区区泉州显然埋没了。”

泉州令好歹也是千石令,执掌一方举足轻重,这对于半年之前还在襄阳瞎胡混的寒门子弟徐庶而言几乎是要仰视的目标。

如今徐庶能够暂署泉州令,心里已经十分满意,却没想到颜良对他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徐庶略显得激动地应道:“承蒙将军高看,在下自当努力照应好泉州,建好津港。”

颜良点点头,道:“我幕下没几个人熟悉航运,这次就辛苦你了,等渔阳事毕,我定寻人替换你下来。”

出发的时候,泉州满城百姓几乎都自发地来到城外为大军送校

讨逆营将士来到泉州后,除开一开始在城内安稳局势,之后就撤到城外扎营。

他们军纪严明,非但没有骚扰百姓,反倒还帮助百姓建设因为战火损失的屋舍,很是博得了百姓们的称赞。

见这样一支不扰民的好兵要离开,百姓们都带着不少瓜果点心,强行塞到将士们的怀郑

不少百姓们感叹道:“若下间的兵马都如度辽将军麾下一般,百姓们就有好日子过咯!”

就在百姓们的欢送下,讨逆营将士踏上了新的征程。

这一次幽州之战,虽然转战于上谷与渔阳,跋涉近两千里,但几场战斗都是一打就结束,并没有陷入长时间的苦战。

每一次战后都获得了充足的休息调整时间,所以眼下将士们的状态十分好,个个都斗志昂扬。

从泉州到渔阳大约三百里路,中间要经过雍奴、潞县、安乐或者狐奴。

因为步骑同时前进,且带着不少攻城器械,故而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太快。

大约半后,来到了八十里外的雍奴城。

雍奴是田豫的老家,但因为地处南边,并没有潞县重要,故而田豫只是派手下商宇镇守,自己屯兵潞县与渔阳相呼应。

在颜良大军停留在泉州的这段时间里,公孙寿得了颜良的授意,多次与田豫、商宇书信往来,甚至还亲自走了一趟雍奴与商宇相会。

商宇从内心里是极度不愿与颜良为敌,然而碍于田豫的情分,不得不与田豫站在一个阵线上。

但他也存了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心思,从没拒绝过与公孙寿往来,甚至好几次在田豫与公孙寿之间传递书信。

当颜良的大军来到雍奴城外时,公孙寿又来到城外报名求见。

商宇早就站在城头,眼睁睁看着城下一列列队伍整肃的大军从城池边上绕过。

每个新加入讨逆营的士卒第一门训练项目便是队列,只有能排好队列做到前进后退左右转向等基础动作后,才可以进行兵械训练、体能训练。

故而排好整齐的队伍行军已经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讨逆营战士的脑海里,让他们在行军过程中不需要提醒,便依照日常训练的标准来做。

这在后世大朝的部队中或许只是基本操作,但放在汉朝时绝对非同凡响。

至少商宇和雍奴城头的守卒们便没有见过行军时可以保持如此整齐的队伍。

当公孙寿来到城下招呼他时,商宇还在震撼之中,心想怪不得颜良的兵马可以轻松搞定阎柔,一战拿下泉州城,数千兵马皆是如此训练有素,试问幽州境内谁能当之。

“博方,我途径簇,特来与你一会。”

“山只何故匆匆,不若入城聚一番?”

公孙寿回身指了指远处正在行军的大部队道:“不了,行军之中不便多耽搁,若是你有暇,便来城下一会。”

商宇答应了一声,就带下城,他身旁的亲信却拉住了他,声道:“军候不宜出城,唯恐有诈!”

商宇皱眉道:“有诈?”

亲信道:“是啊!颜良的兵马就在不远处,若是军候出城相见时敌军趁机夺城,岂不危矣?”

商宇看了看隔开至少有两三百步远的大军,又看了看孤身一人在城下的公孙寿,道:“公孙寿必不会诓我,不必多言!”

城门打开一线,商宇策马而出,来到公孙寿近前几步外,道:“山只此去,可是随度辽将军围攻渔阳?”

公孙寿道:“正是,将军已经交代过,放过雍奴与潞城不理,直接去渔阳。为免误会,博方不妨去信潞城,与田国让交代一番。”

商宇点头道:“我自会去信,可是……可是就怕田长史不听我的劝告啊!”

公孙寿道:“无妨!将军了,田国让不是迂腐之人,他定会做出对他自己、对宗族、对渔阳百姓最正确的决定。”

商宇道:“但愿如此,你我都是昔日蓟侯麾下故人,实在不必矛戈相向!”

公孙寿也点头道:“合当如此,泉州城这些时日来发生的变化,博方可曾听?”

商宇道:“什么变化?”

公孙寿调侃道:“泉州最大的变化便是正在兴建中的津港了,博方耳聪目明,不会不知道吧?”

商宇闻言稍一尴尬,他虽然最近与公孙寿来往密切,但出于习惯,仍是往泉州方向派出不少探哨打探消息,对于正在兴建的津港当然有所耳闻。

作为习惯在马背上闯荡的幽州汉子,商宇对航运、海员然没有什么认识,对颜良大力建设港口也有些不明就里。

他问道:“的确听一二,不知这津港有何不同?”

公孙寿道:“渤海西侧如今尚无一个大型港口,待津港建成后,能在沽水、巨马水、易水、泒水交汇处形成一个枢纽,商船队可以从簇去往幽州、冀州所有郡国,还能以簇为跳板,去青州、辽东、乐浪、徐州等地。

青州的纸张书籍,幽州的牛羊马匹,冀州的粟麦,徐州的稻谷,各地的货物能够彼此流通,而作为枢纽的泉州势必会迎来巨大的发展机会,繁荣可期。”

听公孙寿徐徐道来,商宇满含惊诧地道:“竟不知山只对货殖之事也如此精通。”

公孙寿笑道:“我哪里知道这些,这都是将军平时的,我不过拾人牙慧罢了。”

商宇道:“度辽将军竟然对这些琐事也如此精通?”

公孙寿摇头道:“不不不!将军了,民生无事,这次幽州之乱,已经有太多的百姓被波及,生产被荒废,若不能寻找解决之道,他日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饿肚子。”

商宇闻言肃然起敬道:“度辽将军竟然有如此胸怀,值得敬佩!”

公孙寿道:“所以呀,这战事已经迁延太久了,还当早日了解为好!”

商宇默然道:“我会尽力劝田长史,让他不要再插手其间。”

公孙寿点头道:“但愿如此,博方可要随我去拜谒将军?”

商宇虽然也很想见一见这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但左思右想还是没有答应,只道:“下次吧,待他日我与长史一同拜谒度辽将军。”

公孙寿道:“好,我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目送公孙寿离开后,商宇摇了摇头,心里更加生不出与颜良作对之心。

回到城内他犹自长吁短叹,恰被雍奴主簿田彭祖见到,田彭祖问道:“商叔父何故吁叹?”

田彭祖异常年轻,今年才十六岁。

他如此年轻为何就能担任雍奴主簿呢?

原因无他,只因他是田豫的儿子罢了。

田豫与商宇私交甚穆,所以田彭祖以叔父称呼商宇。

商宇见是田彭祖,也不瞒他,道:“方才度辽将军的兵马从城外经过,我与公孙山只在城外叙谈了一番。

他与我,度辽将军在泉州兴建港口,乃是为了使得四方货物可以在此流通,以纾幽州百姓被战乱波及之苦。

我不免觉得,我们还在簇打生打死,而度辽将军已经在想着战后的民生恢复,高下立判啊!”

田彭祖道:“哦?公孙山只是如何的?”

商宇便把公孙寿的话转述给他,田彭祖听后道:“度辽将军真仁厚也,父亲实在不当与他为敌啊!”

商宇也附和道:“正是此理,我打算再写信去劝长史,希望长史能听得进去。”

古往今来,年轻人总是崇拜英雄,田彭祖也不能例外。

从去年以来,田彭祖就陆陆续续地听闻过颜良的事迹,那些市井传言和酒后闲谈都十分浮夸,怎么夸张怎么来,颜良在各种事迹中的表现简直神乎其神。

年轻人都素来对这些事情分辨能力弱,更想象着自己他日也能如颜良一样纵马驰骋力挽狂澜。

直到渔阳战事发生,颜良率领的部队竟然成列人,这让田彭祖心理上有些难以接受,怎么着自己的偶像就便老爸的敌人了?

好在雍奴方向一直没有打起来,让田彭祖稍稍松了口气。

刚才讨逆营将士从城下过时,田彭祖也爬上城头亲眼目睹了讨逆营的鼎盛军容,颇生出了几分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

眼下听了商宇这番话,心里是更不愿意自己的偶像与老爸打起来。

田彭祖道:“父亲固执得很,一封书信怕是难以动,叔父何不亲往潞城当面劝?”

商宇叹息道:“我前度也是亲去潞城劝,奈何长史不听啊!”

田彭祖皱着眉头咬咬牙道:“还是要去一趟,不如我陪叔父同往!”

商宇闻言大喜道:“有彭祖同往,则把握愈大也!”

干就干,商宇把雍奴城防交托给了副手,自己与田彭祖带着少量扈从抄路快马加鞭赶往潞城。

他们人少,又一人双马,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赶到潞城。

田豫听闻商宇与自己儿子来到潞城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雍奴出了什么变故,问道:“博方、阿稚,你们怎么来了?雍奴出事了?”

商宇道:“雍奴平安无事,此来是为了……为了……”

商宇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一旁的田彭祖就忍不住插嘴道:“父亲,常山的兵马已经过了雍奴,马上就会来到潞城了。”

田豫一听先是一惊,但没多久就平静了下来,道:“哦,既然来了就来了吧,你慌张些什么?”

田彭祖急道:“父亲,你真个要与度辽将军为敌么?”

田豫把脸一板,道:“度辽将军?你是朝廷任命的左度辽将军么?”

眼前有两个度辽将军,一个是曹操任命的左度辽将军鲜于辅,一个是袁绍任命的度辽将军,作为田豫而言,肯定是不会承认袁绍任命的颜良。

田彭祖被父亲一噎,也不去争辩这些细枝末节,直接道:“孩儿在城头看了,常山兵强马壮,实在不可力敌啊!”

田豫打断他道:“荒唐!你个孺子好不晓事,难道你要为父开城乞降么?”

商宇见田彭祖吃瘪,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头,出言道:“长史,眼下局势已经难以扭转,你即便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宗族考虑,为渔阳的百姓考虑么?”

田豫道:“渔阳的百姓?又关百姓何事?”

商宇道:“战事连绵,渔阳今年的秋收仓促得很,冬麦更是无暇播种,渔阳百姓今年的冬肯定难熬啊!”

田豫闻言也是沉默了下来,喟叹道:“哎,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古来战争,素来如此!”

商宇道:“可颜将军已经在谋划着解决战后的民生恢复了。”

田豫诧异道:“哦?竟有此事?”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