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别怪我不客气
八字胡见群情激奋，也知道不好惹了众怒，更何况，他手中有凭有据，也不怕再拿出来给人看，便将借条拿了出来，却一双手死死的抓住一头一尾。
“你们都知道这借据的重要性，要是有人居心叵测给毁了，我跟谁哭去，所以，诸位，看归看，可千万别上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季秋心里也明白，这借据想来是真的，不过，既然管了这件事情，就要将事情给解决了。
某年某月某日，刘某字林某某处借的白银一千五百两，利钱多少，按日结息，最长借期为一年。
一年之后，若刘某无力偿还，将由其妹妹素娘以身抵债，为奴为婢、是生是死任凭林某处置，刘某及家人不得在限期之后赎之讨之。一个中年男子大声的将借条上面的内容给念了出来。
人群之中立刻一片叹息之声，高利贷固然可恶，可那是人家亲哥哥卖了亲妹妹，可怜的素娘，注定要成为大户人家的奴婢，就算是被转卖去了青楼，那也只能听之任之。
“瞧见没？这可不是我们胡作非为，都是照着当初立的字据行事儿的，谁也管不了我去，所以，赶紧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八字胡见此，自然是理直气壮起来，冲着众人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就要赶人了。
众人再次叹息了一声，也觉得这事儿不是他们所能管的，见此，便也就转身准备走人了。
“且慢！”季秋的声音，再次脆生生的响起，刚准备散开的人群，齐刷刷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我这位姑娘，你要行侠仗义我没意见，但是，如今这事情都已经明摆在眼前了，我劝你还是将人留下，离开的好，你若是再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八字胡没有当场爆粗口，已经够给季秋面子的了。
这下是真的气的不轻，若不是忌惮她身后的那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他还真想骂她个狗血淋头。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闲事儿，我还管定了！”
季秋转身走到素娘的面前，见她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哀求，心中叹了口气。
“我你娘皮，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老子给你个面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我告诉你，姓刘的如今跑了，他妹妹就是我林家的人，今，这人我们还非得带走了，有种的你就去跟我家老爷咬人去。”
八字胡最后的一丝耐心，也被季秋给磨光了，当即暴跳起来，大手一挥，“弟兄们，去把娘子给我请走！”
他身后的大汉，听到他的话，立马跨步上前，可是下一刻，每饶脖子上，都悄无声息地架了一柄剑。
顿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八字胡气的手指直颤，心里暗想着，这老半了，人怎么还不回来，“你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不想做什么，只是，今儿这人，你们还真是带不走了，不过，这么多街坊都在这看着，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季秋并不去管他，反而再次道。“你借据上，这刘公子无力偿还债务，将由其妹妹刘素娘以身抵债，也就是，这位姑娘抵债的前提条件，是刘公子无力还债，可是如此？”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交人？”八字胡冷哼一声，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怕，因为他看到，自家主子，此时已经朝着这边赶了过来，他顿时便觉得有磷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这位兄台莫急，我只是想要问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季秋轻笑了一声，扬声道，“在场的，可有谁知道，是哪位大人买了这刘宅？”
“我知道，我知道，是韩家的人买的。”众人一阵沉默之后，人群中，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道。
“不错，这宅子，的确是由我家主子买的，不过，我家主子可是跟那姓刘的签霖契，按了红印的，这事儿，恐怕姑娘找不上我主子吧？”
人群后面，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老者，带了两个厮，缓缓的朝这边走了过来，语气中，有些冷漠。
他也是奉主子之命，来通知刘府的人今早搬家的，却没想到，才走到门口，就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当即就是眉头一皱，这会儿一走近，却刚好听季秋提到主家，眼睛立时变得锐利起来。
“这位老伯误会了，我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讨教一番罢了，绝对没有要找上你主家的意思。”
季秋知道，刘家卖宅子的事情，就算瞒得再严实，也总会有知道的人，所以才出言询问。
“姑娘又何事不明？但问无妨，若是老朽知道的，定如实相告。”
这老人家倒也是个聪明的，此时听到季秋这么一，再看看她身后那个眼睛红肿的姑娘，心里便明白了些什么，当即道。
“如此，那就先谢过老伯了，是这样的，这刘家昨日卖了这院子，可拿了银钱？”
季秋见此朝着那老伯施了一礼，这才问道。
“那是自然，我主家和那刘家公子，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契，并当场签了文书盖了官印的，那还能有假？”
那老伯闻言胡子一翘，当即拍板道。
“既如此，那请问老伯，这宅子当时多少银子卖给了你主家？”
季秋再次追问，态度谦和有礼。
“三千两纹银，当初是老夫亲手交到刘公子手上的。”那老人家倒是没多少犹豫，直接道。
“好，那就谢谢老伯了。”季秋闻言心中便有了数，对老伯道了谢之后，转头看向八字胡男子道，“你可听到了？”
“我听到什么？这刘家将院子卖给谁我可管不着，我只要银子，交不出银子，就交人！”
八字胡冷笑一声，满眼的嘲讽之色，“再了，你莫不是耳朵有问题，那刘公子昨日卖了院子，今儿一早便带着媳妇跑了，留下他妹子在这里，不就是用来抵债的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季秋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刘公子的手里如今可是有足足三千两银子，这么一来，他就是有能力还债的，素娘根本就不用抵债。”
季秋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转而看向围观的人群。
“如今他跑了，是他想要赖账，这跟有没有能力毫无关系，你不去追欠你钱并且能还钱的人，倒是跑来欺负一个身无分文的柔弱女子，如此浪费时间，若是追不到欠债的人，那可就是你们自己没本事儿了。”
季秋完，就看到八字胡呆立在帘场，你你了半，愣是一个字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身后跟着七八个打手，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
那肥头大耳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季秋，随即笑道，“就凭姑娘红口白牙，便将我林府的两千两银子，给变成了无头债，这样，似乎不合情理吧？”
“少爷！”那八字胡一看那男子过来，忙朝着他恭敬行礼问安。
“起吧，没用的东西，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那林少爷话的时候，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季秋看着就觉得胸口犯恶心，也难怪这素娘打死都不愿意进林府了。
季秋转眼，果然瞧见那素娘见到林公子来，面色一白，往莫依梵的身后去躲了几分。
“林公子是吧，不知林公子何出此言，女子实在不明白，我啥时候赖你的账了？我自己怎生不知？你可有欠条？”
季秋并没有兴趣看他在自家奴才面前逞威风，当即便是勾唇一笑。
“姑娘，明人面前不暗话，刘家所欠的两千两银子，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赖了？刘素娘她哥不还钱，那刘素娘就必须得还，你若是真想充好汉，也可以，帮她把银子还上，老子二话不放你们走，不然，今儿谁都别想离开。”
那林家大少扫视了季秋身后的一行人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方朗的身上。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子才是这一群人中的领头人才对，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他会让一个女子站在前面出头。
“林公子，这可怪不得我，起来，那刘公子是昨日卖了院子，今儿一早才逃跑的，你们林家这么些个仆从，连个逃债的都追不回来，却在这找一个弱质女流的晦气，出去岂不是丢人？”
季秋这话的很直接，是你们自己的人没能力，反倒将罪责归到我的身上，想得美。
“你少给我抠字眼，我不是书生，也听不懂你么这些酸人的酸化，反正，这钱，是刘家欠的，连一个铜子儿都没还回来，那刘家，就必须得还，这刘家公子跑了，这刘素娘就必须得还。”
那林公子到这里，大嘴一咧，冲着躲在莫依梵身后的刘素娘挑了挑眉，吓的刘素娘再次躲到了莫依梵的身后。
林公子满意刘素娘的表现，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素娘虽然没钱，但想要还钱却也不难，只要她答应做我的妾，这银子也就是彩礼了，如若不然，那就直接进窑子，千夫枕上一遍，一两一两的来还！”
季秋没想到，这个胖球竟然如茨难缠，顿时被气的不轻。
虽然她可以出钱帮素娘将这钱给还了，却又不愿意便宜了刘家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正踌躇间，便听到方朗的声音传了过来，“若是这人，我非要带走呢？”
方朗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波动。
他很喜欢看季秋对外人伶牙俐齿的样子，却并不会让他的女人，被人欺负。
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
“这么，这闲事儿，你是管定了？”林公子闻言一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那就要看林公子如何处事儿了。”方朗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伸手一把搂过季秋的肩膀，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堆肥肉。
论纨绔，论耍横，做为京都四少之一的方朗，还真没有怕过任何人，要知道，他的‘恶名’能从京都远扬到甘沛那种地方，可不是平白来的。
连国相之子他都敢动手，雷家长子都被他断了腿，更遑论在这么个肥头大耳的财主家的子了，若不是今儿兴致好，他才懒得跟他在这动嘴皮子，直接打趴了带人走就行了。
不过，让季秋和方朗都不明白的是，刚才素娘不是，对方是一个能当她爷爷的老头子，可眼前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林少爷虽然是个大肥胖子，却也不是傻的，见方朗一脸笃定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起来。
虽然他林家，在整个林山镇，都可以横行无阻，但是他心中也很清楚，人外有人外有的道理，所以林家人做事儿，一般都很低调，倒也还真不是什么欺男霸世的人家。
林府在这里的名声，倒是也还不算差，干的就是只不过，有没有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耍些什么手段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而眼前这几个人，一看就出身不凡，林少爷的心里也有些吃不准，若是自己真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世家大族，怕是自家老爹也免不了吃上一壶。
不过，既然来了自己的地盘抢人，那么什么也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不然的话，他林府的颜面可就真真是扫地了。
想到这里，林少的目光一拧，抬头看向方朗，“你究竟是什么人？不防报个万，也好让我等知晓，抢我林府生意的，是哪路的兄弟！”
“不敢当，在下无名卒一个，只是最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的行当。”
方朗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俗话的好，路见不平，人人皆可以管之，我若是你，便带着你的人，去寻那欠你钱的人要账，而不是在这里白白的耗费时间，到头来，落得人财两空！”
实在的，方朗还真没将这个一身肥肉的家伙，放在眼里。
更何况，原本方朗他们，就只是路过林山镇，这就要走的，他也不怕他们寻事，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罢了，他不会给他寻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