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又有银子可以白得
然后走向牛车,望着躺在牛车板上一动不动的秋菊摇了摇头,又深怕她死了,伸手探了探鼻息,感觉到她还有气,这才放下心来,自言自语的道:“都朱门绣户进去了有福享,可又谁知道这里头的腌臜呢?你落到我手上,也是你的造化,必会给你寻个好去处,有好吃好喝的,也不朝打暮骂,只要躺着把男人伺候好就成。”
着着,还咧着嘴无声笑起来。
之后,拿起放在牛车板上的鞭子,坐在前头的车辕上,驾着牛车离开。
在人牙子把秋菊刚带回自家院子不久,就有人上门来买秋菊了。
人牙子觉得奇怪。
她人才刚收,怎么这会儿子就有买主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有买卖上门,她才不会傻得给推辞了。
先把秋菊给安顿好之后,立马去迎接买主。
买主是个有年纪的老妇人,但穿戴齐整,身上衣服首饰看着也讲究,话行事更是爽利,不似寻常的老妇人,看着倒像是哪家大户里有头有脸的嬷嬷。
人牙子这心中的困惑不由就更大了。
她仔细打量了番这老妇人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您真的要买我手上刚到的货?”
老妇人不话,直接从袖袋里掏出五两银子给人牙子。
在牙行里,普通的丫头一个可以卖二两银子,长得标致的也才四两,这老妇人一下子掏出了五两银子,抵得上人牙子卖俩个半的普通丫头了,就算卖到青楼里也赚不到这些银子,喜得人牙子眉开眼笑的,连忙接下银子,指着西屋道:“那人就在里头,我带你过去。”
老妇人不言语,跟着人牙子过去。
站在乱糟糟的炕前,认真地看了看仍旧昏迷着的秋菊,这老妇人又再掏出了五两银子给那人牙子,道:“这银子算是封口费,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我来这儿买她的事情,今后要是有人问起她的下落,你只管推卖给客商带走了。”
又有银子可以白得。
人牙子连忙接下,保证道:“您放心好了,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今的事情。”还殷勤的问道:“您是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我帮您把她给亲自送到您府上去?”
老妇人拒绝了,道:“不用,你只要把她弄到屋外的马车上就校”
还有马车?
人牙子更加好奇这老妇人是何方神圣了。
也好奇为何会买秋菊这个半死不活的丫头。
但好奇归好奇,人牙子还是有职业操守的,并没有多加打探,只是把这好奇放在肚子里。秋菊的事情,沈如意既没有顺风耳,也没有千里眼,并不知道,而且她也没有把秋菊放在心上,回到屋子里之后,就跟卸下了肩上的重担般,整个人软软的,腰酸腿也酸,太阳穴更是“突突”直跳,一趴在就不想起来了。
芸香站在床边,看着疲倦的沈如意,犹豫了下,最终半坐在床边,伸手捏沈如意的肩膀。
红看着也蹲子,替沈如意捏腿。
有人伺候着,沈如意的身子越了,任由芸香和红捏肩捶背。
陈妈妈进来。
看到沈如意毫无形象地趴在,她没有什么,只是放轻了脚步,弯下腰身,轻声向沈如意回禀道:“姐,晓晴已经挪回她的屋子里去了。”
沈如意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声音沙哑的问陈妈妈道:“她情况如何?醒了没有?”
陈妈妈道:“没醒,情况还好,老奴仔细检查过,并没有山筋骨,只是看着比较厉害。”
“嗯,那就好!”
沈如意微微抬了下上半身,指着床头上的黑漆木箱子,对芸香道:“那里头有瓶活血化瘀膏,你拿去给晓晴敷上。这几你好生把晓晴照看好,这边的事情你就不用忙了,来点个卯,在人前晃悠下就成,还迎…”
望着芸香,沈如意刻意加重了这句话,道:“还有,晓晴她那里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得及时跟我,别一个人在那里瞎琢磨,知道吗?”
然而,芸香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即应下。
她咬了咬下嘴唇,欲言又止地望向了殷勤替沈如意捶腿的红。
去照顾晓晴,她心里是愿意的。
因为这是搞好跟晓晴关系的重要机会。
只是,姐的另外个大丫鬟晓雪还未回府,她又去照顾晓晴了,那姐身边就只有红了,这红看起来也是挺有心计的,她担心就留红在姐屋子里,红肯定可着劲的讨好姐,姐要是听了她的花言巧语,把她当作贴心人,到时候哪里还有她往上爬的机会?
而且,姐是当着众饶面把红交给她的。
到那时红比她这个当师傅的还在姐面前得意,她的脸该往哪里搁呀!
所以,她心里很纠结。
既想去照顾晓晴,但是又想留下来看着红。
沈如意见芸香迟迟没有去拿药膏,不由困惑地望向了她,见她满脸的纠结,微微一细想,她就明白了芸香心里头的那点心思。
她没有点破,只是催促芸香道:“怎么还傻愣着?是有什么问题,还是不愿意照顾晓晴?”
芸香哪里敢不愿意。
也不敢把心里头的想法告诉沈如意,只得支支吾吾的搪塞道:“没有,奴婢只是想着那活血化瘀膏是要直接抹上去,还是把晓晴姐姐的伤口给擦拭干净了再抹。”
她反应倒挺快。
沈如意道:“最好的是把伤口给擦拭干净了再抹,但是现下气炎热,血也干的快,这血一干就不好擦,太用力的话反而会把伤口给得更厉害,到时候你把帕子浸湿,把能擦的给擦干净了,不能擦的也不用管它,把药膏多涂抹点就校”
想了下,又吩咐陈妈妈道:“晓晴这几日的饭食给她单独做,清淡点,少盐少油。”
陈妈妈微微屈膝,道:“是,这些老奴省得的。”
在陈妈妈下去之前,沈如意又加了句,道:“给晓晴单独做饭材事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每日做好了,混在我的食盒里,再悄悄地拿给晓晴,免得旁人知道了,也没有了个顾忌,晓晴的打也白挨了。”
另外也同样吩咐芸香道:“你照顾晓晴的事情也一样,别往外声张是我让你过去照鼓。”
她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想给院里的其他人造个她治下严厉的现象,更重要的是想迷惑那些人,造个晓晴在她跟前已经失宠的假象,免得见她对晓晴各种优待,院里的其他人各个往晓晴身边凑过去,各种讨好她,而晓晴就顺势利用这些人想要往上爬,在她跟前露脸的心思,蛊惑她们干些见不得人,对她不利的事情出来。
陈妈妈和芸香、红她们不知道沈如意真正的想法,只觉得她对晓晴是真正的上心,费尽各种心思在私下给晓晴便利和优待,心中不免对晓晴各种羡慕。
尤其是芸香。
恨不得她成了晓晴,让姐也这般为她着想。
而在这股念头蹿跳出来的时候,刚才还因去不去照顾晓晴的纠结突然烟消云散,释然了。
因为她想到,晓雪也同样是姐的贴身大丫头,但是晓雪却不如晓晴得姐的心,那肯定是晓晴有旁人没有的过人之处,如果她把晓晴照顾好,从此对她没有了防备,把她当作自己人,只要稍微提点下她,那可比自个儿瞎琢磨好上太多了。
至于红,她自打进府就一直干着粗活。
要不是今日她走了运,今后估计会干粗活干到老,足以可见她就算有心计那也是有限。
所以,即使留她一人在屋里伺候姐,也未必能够一下子就得了姐的青睐。
想通聊芸香不再犹豫,麻利地根据沈如意所的去打开箱子,取出里面放着的活血化瘀膏,并对沈如意道:“那姐,奴婢去晓晴姐姐的屋子里去了。”
临走前,还嘱咐留下来的红道:“好生伺候着姐,可千万别偷懒,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问在屋外当值的荷香,她会告诉你的,就算不成也可以去找我。”
红才刚到正房伺候。
本想跟着芸香后头好好学着的。
现见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人,心里头不免发怵,望着芸香欲言又止,不想她离去。
见红这样,芸香就更想离开了。
如此,要是红出点什么差错,姐更会觉得她伶俐,记着她的好处。
这么的一想,芸香是一刻也待不住,再次嘱咐了句红好生伺候好沈如意就离开了。
没一会儿,陈妈妈也退下,去忙自个儿的事情。
屋里就只剩下沈如意和红俩人了。
没有了人指点她,也没有人可以让她参照,红局促地半跪在床前的脚踏上,忐忑地替沈如意捏着,这手上的活计也因为芸香的离开不如刚才轻重有度,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
沈如意没有斥责,半眯着眼睛任由红。
过了好久,感觉到红慢慢找到手感,不再紧张之后,沈如意开口问她道:“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当初是怎么进府的?现还与家里人有联系吗?”
突然的问话让红猛地一抖,手上也因此没了轻重,捏痛了沈如意,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可把红给吓得不轻,立马跪下来,战战兢兢地认错道:“……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还因为过度害怕,身子一个劲儿地抖,就跟枝头上那摇摇欲坠的秋叶差不多,随时都会倒下去。
沈如意抬头望向红,温和道:“快起来,我又没你什么!”
红低垂个头起身,然后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也不敢再替沈如意捏腿了。
沈如意抬抬脚,道:“怎么不继续了?我觉得你捏得很好。”
红一愣。
沈如意又放柔声音,催促道:“快别发愣了,继续帮我捏捏。”
见沈如意不像发怒的样子,还让她继续,红这才放下心来,半蹲回去。
在红重新上手之后,沈如意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道:“你刚才还没回我的话呢,家里可还有什么人,他们都好吗?你想不想他们?”
这回红谨慎了许多。
先停下手中的活计,这才带着落寞而又愤怒的语气,道:“奴婢家里上下有十几口人,在家排行老三,是奴婢亲娘最的女儿,底下五个弟弟妹妹都是奴婢的爹后娶的继母生的。奴婢之所以会进府,是因为继母要给六妹妹和八妹妹做衣裳,因为没钱才把奴婢给卖的。”
这身世有点凄惨。
俗话“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看红继母把红卖掉的由头就可以知道,这个继母并非善类。
沈如意就安慰红道:“好歹你还有亲哥哥亲姐姐,他们应当对你不错的吧!你继母要卖你,他们身为子女的也是有心而无力。”
提起自个儿的哥哥姐姐,红更生气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不住地喘着粗气。
沈如意就问道:“他们也对你不好吗?”
红委屈的道:“何止是不好!那时继母没钱给六妹妹和八妹妹买新衣服穿的时候,就是他们起得头,奴婢太会吃浪费粮食,还奴婢长得不出挑,将来也不会有富户人家娶奴婢,反倒要倒贴嫁妆,不如把奴婢给卖到大户人家里去,不仅省了米粮,还能得银子。”
着着,眼圈就红了起来,的眼睛里布满了氤氲的雾气。
但是她怕沈如意会因此嫌弃她,硬是忍着没让泪珠掉下来,不过声音却带着哭腔。
她道:“奴婢在家的时候,吃得其实也不多,还怕继母嫌弃,奴婢硬生生的少吃一半,另外剩下的一半都匀给了他们吃,没想到他们还不念好,这样对奴婢。”
“在把奴婢卖进府里之后,他们还时不时地托人向奴婢要银子,奴婢在府里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穿,还有银子拿,也应该想想家里人,别以为自己在金窝里享福了就把自个儿的家人给忘记了。可奴婢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给他们使?奴婢也是人,也要花银子的!又不是只有他们会花银子!”
因为实在是太过伤心,红实在是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啪啪”地往下滚。
越哭越伤心,最后泣不成声。屋外当值的荷香并不知道里面的事情,只隐隐约约地听见话声。
起初她也没有多在意,继续当她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