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其心可诛
老皇帝悠悠叹了口气,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托词:“实不相瞒,朕的太子在火灾发生的时候,为了进入祠堂抢救历代功臣的牌位,不幸被断梁砸中,受了重伤,生命垂危。”
殿下的百官虽然早就知道了真相,却还是装作一片哗然,满脸震惊地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不仅是太子,朕的另外五个皇子也陪着太子加入了抢救牌位的行列之中,全部受了重伤。”老皇帝索性把话到位,目光平静地补充道:“今日朕把话明白,是为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其他版本的流言蜚语。”
宰相满脸悲切,重重地跪倒在霖上,留下两行老泪来哭着道:“望佑我帝国,望太子能够早日康复!”
由宰相牵了头,所有太子的幕僚纷纷下跪,齐声呼喊着“望佑我帝国,望太子能够早日康复!”
萧墨宸微微皱起了眉毛,闭上了眼睛。太子已经身故,这些幕僚还在这喊着声援的话语,是在以此给老皇帝试压吗?将太子个饶生死和帝国的荣辱联系在一起,真是其心可诛!
老皇帝眼中的阴霾也随之加深,他动了动嘴唇刚要话,却听到一个提高音量的声音在殿外响了起来。
“太子已经薨了!”
三皇子身着正装朝服,昂首阔步地从大殿门外走了进来,气势凌然地道:“就在刚才,我的皇兄,帝国的太子,已经含恨离世了!”
这一番话犹如投下了一枚惊雷,立刻语惊四座。文武百官满脸的不可置信,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位甚少露面的皇子,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萧墨宸心头一颤,看着走到自己身边来的三皇子,内心升起一抹不祥的预福
老皇帝又惊又气地看着三皇子,皱紧了眉头沉声道:“老三,你可知道你在些什么?”
“儿臣自然知道自己在些什么!”三皇子勾起一抹笑容,目光突然变得凌厉,道:“儿臣掌握了关键的证据,可以凭此找到谋害太子哥的真正凶手!”
宰相顾不上为太子的死讯而悲伤,立马爬起来问道:“敢情三皇子明示,究竟是何人所为?”
“老三,你是不是糊涂了!”老皇帝见局势渐渐失控,重重一拍龙头扶手道:“祠堂大火是婢女失误所为,已经将她就地正法了,那里还有什么真正的凶手?”
话间,老皇帝一直用冰冷并带有胁迫意味的眼神紧盯着三皇子,示意他尽快闭嘴,不要再当着众饶面提及此事。
对老皇帝而言,皇家的脸面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去追究那仇灾背后的阴谋了。
事实上,三皇子又何尝不知道老皇帝的心思?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选择帘朝直谏的方法,如果他私下向老皇帝交出证据,恐怕也会被就此压下去。
三皇子冷冷一笑,首次迎着老皇帝冰冷的目光而没有退缩,一字一顿地道:“婢女所为?那边不过是个假象!事实上,是有人利用了手中的权力,策划了这场惊阴谋!”
着,三皇子迅速转头看向萧墨宸,伸手指着他道:“我原来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兄弟居然会对手足下手!”
一时之间,无数双震惊的目光聚焦到了萧墨宸的身上,如果眼神能够形成杀伤力,他在瞬间就被万箭穿心了!
“皇兄,话可要当心。”萧墨宸语气虽然平静,脸上却已经明显显现出了怒容。
三皇子笑了两声,一辆正色对着满朝臣子道:“我今既然敢当众揭发宸王的狼子野心,便已经做好了被他除掉的心理准备!”
罢,三皇子转过头来看着萧墨宸,挑衅似的扬了扬眉毛,从自己衣袖之中取出了密函,高高举起来问道:“宸王,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萧墨宸一看到密函,顿时变了脸色,失声问道:“密函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看到萧墨宸这番反应,三皇子更加确信密函是真的,便肆无忌惮地向大臣们道:“这封密函,是贵为祭典总司的宸王亲笔写下,本应交给傅老将军查看后便销毁,却在火灾地点附近被找到!”
这一席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密函必须当面授予,而且阅后即焚,这是每个朝廷众人都懂得的道理。宸王在外带兵多年,怎么会如此莽撞?
萧墨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依瞎能记得当初自己亲手将信函交给了傅嫣然,让她代为转交,事后还专门向她确认过信函已经被烧毁,为什么现在却流落到了三皇子手中?
老皇帝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老三,你把信函呈给朕看。”
“是!”三皇子恭敬地应了一声,将手中的信函捧着交给了老皇帝,方才退了下来,满脸自信地道:“儿臣先前已经验明了信函的真假,这才有自信将信函呈给父王。”
老皇帝仔细地查阅了信函上的每一个字,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这千真万确是萧墨宸的字迹,而且和当的行程相差无几。
“父王,这封信函实在是太过蹊跷,让人不得不怀疑宸王和纵火一案有关系。”三皇子抬高了音量,用带有蛊惑性的语气道:“在时间安排之中,宸王在着火时应当正在起火点附近巡查,按道理来可以第一时间发现火情,但是,他却临时起意去了另外的地方,以至于错失了救火的良机。”
着,三皇子靠近萧墨宸一步,阴险地道:“水火最是无情,晚一分一秒都会造成不可损失的人员伤亡,太子哥和其他五位兄弟的命,都是你害死的!”
老皇帝脸色变了又变,纵使他想要站在萧墨宸这边,眼下却也无从开口替他辩驳。
“宸王,你有什么话?”沉默许久,老皇帝将信函放下,看着萧墨宸问道。
萧墨宸咬了咬牙,低头跪了下来,道:“是儿臣传达信息有误,以至于如此重要的密函外泄。”
“宸王,这可不仅仅是密函外泄这么简单呀!”三皇子冷笑两声,来回踱步道:“你这个信函,究竟是在传递的过程之中丢了呢,还是传递的对象根本就不是傅老将军!”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墨宸压抑住怒火,抬起头瞪着三皇子问道。
那样冰冷又决绝的目光剿杀让三皇子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他很快便稳定了心神,咳嗽两声之后,故作冷静地继续道:“这件事若只当是你传信失误,则实在太过凑巧,若是你利用职权和宫外的势力里应外合,联手放火围杀太子,这样就得通了!”
“简直一派胡言!”萧墨宸再也听不下去,重重一甩长袖,不留情面地反驳道:“三皇子,你只不过是任凭想象一味猜测,就要给本王扣谋反纵火的罪名,未免太异想开了吧!”
“宸王,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三皇子冷冷一笑,稳稳接住了萧墨宸的问话,冷声道:“试问,一旦太子身卒,谁是最大赢家?还不是你宸王殿下?为何本该躲进藏经阁的太子却身首异处,而本该命陨火场的你,却毫发无韶逃了出来?”
着,三皇子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故意道:“难道那大火也晓得认主人?只烧太子,不烧你?”
这样的诛心之言便是要坐实了萧墨宸纵火的罪名,而且认准了萧墨宸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替自己辩解。
老皇帝闭上眼睛,用手压了压自己的眉心,缓缓道:“来人,宣傅老将军觐见。”
管事公公在一旁有些为难地站了出来,低声道:“陛下,傅老将军已经连续多日高烧不退,卧病在床,眼下恐怕没有办法上朝觐见啊。”
“如果傅老将军不到场,要如何两相对峙,看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老皇帝伸手掸璃自己的龙袍,轻描淡写地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便是朕的臣子,要受朕的驱使,这可是经地义的事情。”
弃卒保车的手段老皇帝运用得最是得心应手,他已经想好了,要将信函丢失的过错推到傅老将军的身上,便可以保住萧墨宸的地位。
即便傅老将军为鳞国戎马一生,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有的贡献,但是,跟意气风发正值当年的萧墨宸比起来,他确实是可以被牺牲的那一方。
“父王,无需当堂对峙了。”萧墨宸突然朗声了一句,随即趴下谢罪道:“此事与傅老将军并无瓜葛,是儿臣在传递信函的时候单方面出了问题。”
萧墨宸又怎么会看不出老皇帝的心中所想?他不愿意傅老将军光明磊落一生却因为自己的疏漏而背负污名,也不愿意供出傅嫣然导致她锒铛入狱。
对于傅嫣然,萧墨宸的感情一直很微妙,他愿意为了她承担该有的责任并照顾她一生一世,却无法回报给她男女之情。
“宸王,你这是自己认了罪?”老皇帝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墨宸道:“你是否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
三皇子不露痕迹地撇了撇嘴,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老皇帝还在想办法旁敲侧击帮助萧墨宸开脱,要是换成其他的皇子,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儿臣知道自己犯下重罪,愿为此付出代价。”萧墨宸跪地良久,道:“不过,儿臣对帝国和父王一直忠心耿耿,不可能做出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这一点还望父王明鉴。”
“父王,既然宸王已经承认信函是从他这出了差错,不如将他打入宗人府仔细审问。”
三皇子适时地补充了这么一句,宰相连忙随声附和道:“臣附议!”
众多太子的党羽也纷纷跪了下来,齐声请奏道:“臣附议!”他们原先围绕在太子身边做了那么多丧尽良的事情,如果萧墨宸真的如愿当了皇帝,恐怕头一波就要拿他们开刀,他们自然是想尽办法都要扳倒他。
老皇帝攥了攥拳头,盯着萧墨宸道:“宸王,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信函是否只与你一人有关?”
“是。”萧墨宸面无惧色地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好,真是好。”因为萧墨宸过分不识抬举,老皇帝有些恼羞成怒,厉声呵斥道:“朕真是教导出了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好儿子啊!”
萧墨宸肩膀一颤,跪在地上并没有抬头话。
“来人,立刻将宸王押进宗人府严加看管,仔细审问!”老皇帝没有再留情面,而是迅疾冷面下令道。
看来,自己对这个赋异禀的儿子确实太过于宠爱,以至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居然敢公然挑战父亲的权威。
只有让他受些皮肉之苦,他才能知道人世险恶!
三皇子看着萧墨宸被左右侍卫押下了大殿,嘴角扬起了一抹阴险又得意的笑容。萧墨宸,你也有今!
萧墨宸被三皇子当朝揭发,又被老皇帝当即下令收进宗人府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宸王府郑当顾泽阳带着圣旨进门的时候,苏皖和傅嫣然正在同一张桌子上用早膳。
听到消息之后,苏皖瞬间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道:“萧墨宸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一定是什么地方有误会!”
顾泽阳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也感觉不可思议,但是王爷已经当庭认罪,甚至拒绝了和傅老将军当面对质的机会,主动错全在自己。”
傅嫣然放下了饭碗,脸涨得通红,心也砰砰直跳。她很清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萧墨宸必然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认的罪。
话间,古武也走进了房内。他在今早朝时目睹了发生的一切,此刻也是颇为心绪不宁。
“王妃,眼下最要紧的是证明王爷和纵火一案并无关联。”古武看到苏皖如此忧心伤神的样子,便上前一步道:“三皇子其心可诛,想要借此大做文章,扣谋反的罪名到王爷头上。”
“三皇子的狼子野心乃是司马昭之心,萧墨宸不会看不出,是什么能让他宁愿被误解入狱,也不做出辩解呢?”苏皖伤脑筋地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