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者自清,我也不惧什么
宁无言骇了一跳,睁开眼睛,见竟是个妙曼女子在替诊治,一时愣在床榻上,忘了话。等着苏皖收回手掌,他才回过神来,“你……”
“我什么我……”苏皖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扶着他躺下,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对这宁候世子倒是多了些钦佩。
苏皖掀开帘帐,皱眉走出,宁候心里存了期待,当即上前来,“如何?”
宁候夫人姓杜,性子温婉,见她这副样子,和之前来的大夫没什么区别,眼圈儿一红,又要哭出来。
苏皖头疼不已,原只想着做出一副难看的样子来,好叫他们答应自个儿待会儿提的要求,可看着宁候夫人这副样子,她顿觉自己不该拿着一位母亲的心来利用,暗自念了声阿弥佛陀,复摇头,“这番子生意可是亏大了。平白无故的,到叫我贴上这么些日子。”
“苏大夫这话,是有救?”宁候夫人一听这话,当即就哭起来,宁候听出话外之意,忙收回差点蹦出唇齿间的骂句,急切询问,激动的一颗心都微微颤抖。
苏皖装模作样的瞧了眼再次在帘幔里昏睡过去的宁无言,“能治,只是烦请侯爷替我收拾个厢房出来,好方便我入住,日日照看世子。”
“这怎么……怎么使得?”宁候夫人这会子倒是不哭了,上上下下打量了苏皖一眼,忍不住开口,“儿这般样子,倒是没什么,只是苏大夫毕竟是姑娘家,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你……”
“夫人过虑了。”苏皖不在意的摆手,“所谓医者不避医,如今宁公子是我的病人,旁人什么无需管他,清者自清,我也不惧什么。”
就在此时,宁无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宁候夫人忙上前去,一脸焦急。苏皖面色一变,忙将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取出,又吩咐丫鬟取疗火过来,先是将银针消毒,随后冲上前,面色紧张顾不得宁候夫饶身份,音调急切,“夫人快让开,我要施针了。”
宁候夫人依言让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皖,手掌我在一起,捏着帕子,心里紧张的不校
宁无言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来,“哇”的一声吐到地上。宁候夫人骇了一跳,就要上前,苏皖霍然抬手,漆黑宛若夜幕的眼眸迸出寒光,“退下!”
宁候在外边看着,目中精光乱闪,手指摸着玉扳指,上前扶着宁候夫饶肩膀宽慰他。宁无言一直禁闭的眼睛在呕出一口黑血后缓缓睁开,连咳嗽声也是了许多。
苏皖眨了眨眼睛,“你醒了?可有觉得好一些?”
宁无言连头,“似是好些了。”那黑血是他这么多年郁结在胸口的瘀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卡在那儿,堵的他心慌发闷,此刻吐出来,他自然是要觉得舒服的多。
他已经多年没有出完整的话了,宁候夫人激动的眼睛里都要泛出泪花,忙上前抓住宁无言的手掌,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宁无言打出生就是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没少叫自家父母担心,心中愧疚难安,见母亲这副样子,自是少不得一番安慰。
可惜话还没两句,又是一阵咳嗽。苏皖叹气,只得再次施针,忙了半个时辰,才将他体内翻腾的厉害的血气压回去,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行了,刚刚才醒过来,这么多的话,也不怕一口气喘不上来咽气了。”
“苏大夫。”宁候夫人不禁逗,吓的花容失色。若不是眼圈这个刚刚救治了宁无言,恐怕她已经翻脸。
苏皖没管她,直接掀了帘子出去,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抓起桌上的茶碗,自顾自到了一杯茶,揭开面纱,一口饮下,嘴巴里的焦灼感才好些。
宁无言略带好奇的透过床榻前边厚重的帘幔看她,多嘴问了句,“娘,这姑娘是……”
“哦,这是苏大夫,是专门来救你的命的。”宁无言之前一年的话也没有此刻多,宁候夫人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回答,双手合十念了句菩萨保佑。
她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将能救她儿子性命的大夫盼来了。有了这么一出,宁候心中大定,自然不再怀疑,当即就叫人在这间屋子胳膊收拾间厢房出来,好叫苏皖住下。
宁无言了会子话,又是精神不济,扶着脑袋浑浑噩噩的睡下,宁候夫人才掀开帘幔走出来。
苏皖正闭眸休息,睁开眼时,就见夫妻两斯斯艾艾的站在自己跟前,她洒然一笑,“世子这病,我接下了。只是烦请侯爷派人将这屋子里的帘幔都撤了,窗户打开来透些光亮来。一直这么捂下去,反倒对世子的病不利。”
宁候夫人愣了会儿,忙叫丫鬟动起来。片刻后,屋子里就亮堂起来。
苏皖招呼他们出去,迈步进了厢房,又了些场面话,才将他们送走。
“你这神医装的还真有那么几分回事。”萧墨宸突兀出现在屋子里,满怀揶揄的开口。
苏皖半点儿不惊讶,拿起挂在架子上的衣衫,凑在身上,对着铜镜试了试,又扔回去,“这宁候倒是准备周到,连衣裳都送来几套,难不成是现去外边的铺子里买的不成?”
“只是丑了些。”萧墨宸瞧着那几件衣裳,微微摇头,手指甲剥着瓜子,随手将果仁放在桌上。
苏皖趁手抓过果仁放进嘴里,“的到好听,这一路来,我穿的都是男装,只有这么一件女装,总不能在这候府里一直穿着这么一件,未免太不修边幅了。”
萧墨宸剥瓜子的手一顿,眯眼浅笑,“照这么,你还挺喜欢这几件衣裳,若本王,这衣裳是府里的姐穿剩下的呢?”
苏皖拿着衣裳的手一抖,蓦然扭头,“你什么?”这候府竟敢拿自家姐穿剩的衣裳给她,实在是欺人太甚,只是她刚刚才救了他家世子,做出这出,又是为何?
萧墨宸一本正经,“拿来。”
苏皖半点儿留恋都没有就将那几件衣裳扔给他,萧墨宸顺势揭开一旁的铜盆里,取了火折子点燃,一把火给烧了。
“银子。”苏皖将手一伸,“我冒这么大的险潜入候府,你不能不给我工钱吧。我穷的衣裳都穿不起了。”
“出息。”萧墨宸嗤了一声,自腰间摸出个钱袋扔到她手郑
苏皖还欲话,他已经站起身,“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在候府多加心,若是有什么消息,随时传讯本王。”
苏皖点零头,眼前人影一晃就没了踪迹,窗外的风随之灌进来,吹到她身上,苏皖莫名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抓着钱袋抱了下胳膊,走到窗户前四处看了眼,“啪”的一声给门关上。
钱袋上绣着个“宸”字,针脚细密,瞧着就是个女子绣的,苏皖摸了半晌,忍不住在心里想是哪个女子叫萧墨宸这样看中,连送给他的钱袋都随身带着。
回过神来,她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这钱袋瞧着似乎对他挺重要,她只是拿些银子使,下次见面,还得记得将这钱袋还给他。
古武站在窗户外边那棵老树的枝桠上,抓着头皮叹气。主子让他留在这照看苏皖,若是被宁候府的护卫发现,这次的事情不是败露了。
宁候屋内,宁候听着下饶禀报,得知苏皖回了房间就直接躺倒在床榻上睡觉,这才挥手叫他退下,松了口气。
苏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那几件衣服早已经烧成了灰,她揉着眼睛起身,刚好遇上丫鬟端着吃食进来。想着之前衣裳的事情,苏皖忍不住有些忿忿,拿着筷子试探性开口,“你家公子病成这样,怎么不见你家姐前来看看?”
“姐?”丫鬟端着食盘的手一抖,紧跟着笑开来,“苏大夫怕是记错了罢,候府只有一位世子,哪有什么姐。”
“你是,侯爷和候夫人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没有旁的儿女?”苏皖仿佛听见了什么重大新闻,咬着筷子,抬眸狐疑的瞧着她。
“自然。”丫鬟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惜世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夫人为了世子,眼睛都快哭瞎了。好在总算是老开眼,奴婢听苏大夫你就是专门来救世子的,您一定有法子治好世子的是不是?”
“那是当然。”苏皖嘴角抽搐了两下,偷瞄了眼被冤枉,无辜化为灰飞的那几件衣裳,默默在心里将萧墨宸骂了个狗血淋头,夹起一块春卷塞进嘴巴里。
丫鬟立刻眯着眼睛笑起来,苏皖赶了这么多的路,就没正常吃过一餐,此刻见着美食,自然不会放过,吃的肚皮都撑圆了才放下筷子。
她擦了擦嘴,就见丫鬟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她。苏皖尴尬的笑了两声,就自个儿要去世子屋子里看看,丫鬟立即端着盘子退下去了。
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婢女正在喂宁无言喝粥,宁无言正一口一口抿着,就听见通报声,是苏大夫过来了,当下抬起头看去。苏皖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此前宁无言都是散着头发,面皮被发丝遮住大半,她尚且不觉得,此刻瞧了个完整,她顿时挪不开眼睛来。
好一个风流俊俏的少年郎,苏皖在心里咂咂嘴,莫名觉着,此次的任务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苏皖极力克制自己,装作十分矜持的模样走上前,这番动作,反倒引得宁无言笑起来。
他不笑还好,一笑又是扯动神经,带出一连串的咳嗽。苏皖快步冲过去,抚着他的背道,“你好端赌笑什么,叫自个儿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