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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过后

即便对方即将远遁,藤田町也依旧不忘痛打落水狗,刀刃横挥过去,荡起一圈涟漪,而后刀尖在三号逃跑的脊背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藤田町挥刀出水,又忿然下斩,却扑了个空,刀刃遇到水的阻力,旋转的速度越来越迟钝。而此时三号已经飞快地游走了,他挺身跳到岸边,而后罕见地趴在碎石滩上,大口地喘起气来,像条搁浅的鱼。

仔细观察,他的脊柱边有一处贯穿伤,鲜血就像地上的火山喷泉那样不断地涌出。伤口两边的血肉断口整齐,足见下刀时的干净利落。

藤田町站在水里,然后拿着刀冲着碎石滩上的三号投射过去,刀剑保持倾斜,从空中高高地飞过,到了三号附近,也依然威力不减,三号一个翻滚闪开,那刀刃立马扎进滩上的石头里,发着金属的颤音。

他伤口间的血肉探出许许多多的肉芽,迅速地生长,一与另一边的接触,就快速形成了填补空洞的血肉。当三号从地上爬起来时,背上的伤已然痊愈,他看了看藤田町,随后几步跑进森林,而且越跑越快,藤田町只见一点黑影从空中一闪即逝,由林中跳出又落进更远处的森林,目测跨越了足有近百英尺的距离,他就知道三号要是想逃跑,就是调来最快的直升飞机,也未必能追上。

这也证明三号的修复速度实在惊人,刚一逃离就能以完全状态出现。藤田町望了望远方的树林,高云淡,林中一片空寂,此刻他浑身都湿透了,只能走到岸上,然后把刀从石缝间拔出来。

随手将刀尖放进潭水里,轻轻一撩拨,把上面沾染的血迹洗掉。随后一甩刀柄,让水滴尽数沿着斜线洒入水面。

张丰毅看见了初升的太阳,由东边的际线喷薄而出,把周围的云朵染了一层颜色。他把船停下,任船头冲上沙滩,留下深陷的印迹。

然后才一步迈下船,把作战背包背到背上,向着岛屿中央走。所以,眼下的岛上,就有了他、本部老板藤田町和那个知道怎么才能杀死的三号。

张丰毅既不准备去找三号,也不准备去和本部的人汇合。他的打算是,既然本部有背着他暗地里组织的计划,不妨先搞清这个计划是什么,他们究竟有什么企图,再另作安排。如果他贸然上去,本部的人可能就会当场做掉他。

很快,张丰毅就找准了机会。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藤田町生起了明火,砍树做支架,然后把衣服晾起来。他内里穿着白色的丝绸内衣,盘坐在火堆前,似乎姿态悠闲自得。

这都是张丰毅透过树林里的间隙,利用全息瞄准看到的。藤田町的神色绝对悠然,而且老是看着同一个方向出神,旁边放着他的那柄刀。张丰毅确信他没有发现自己,于是蹲下身子,寻了块石头躲起来。

应该来,本部之所以来人,一半多是因为状态危险的三号,另一半则源于对张丰毅的担忧。

现在只等三号送上门来了。

舒嘉待在拉着窗帘的房间里,这如今也分不清是谁的房间了,火箭弹导致的大火烧毁了他们的全部家具,仅有几件勉强够看的被送到了这里。眼下都拿白布帘子罩着,像极了葬礼的哀伤气氛。

她独自坐在一张旧椅子上,以手扶额,什么话也不,只是闷闷地坐着。望着那从里面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她手心凉得像冰,心里感到震惊、恐惧、无助。这些先后涌起的情绪,像绞索一样拴紧她的心,她宁愿就此昏死,或者蒙头大睡才好。

可是这种时候,哪能睡得着呢,房间外的人在收拾东西,准备把死掉的人送往火葬场。不是不想让他们入土为安,而是尸体很难找全,即使找全了,强行拼凑到一起,也很难看出人形。因此只好糊里糊涂地送去火葬场,起码还能留下点骨灰。

门被敲响了,舒嘉未来得及作声,就见新任管家佩德罗进了屋里。他是个颇为英俊的英国男子,梳着油亮的短发,个子健壮,进来就问:“姐,在屋里坐了这么久,不渴吗。需要些喝的吗。”

“不需要,你下去吧。”舒嘉悄悄搓了搓手指,然后又叫住即将转身离去的佩德罗,道:“还是来一杯吧,要柠檬味的冰水,多加冰。”

“噢,那当然好,姐,你可已经一没吃没喝了。”佩德罗好心提醒。

“所以,就来两杯吧。”舒嘉想了想,又道。

“姐喜欢临时改主意。”

“只是随心情变化而已,不定哪一我讨厌你了,就不会再让你为我送柠檬水了。”

“那姐是不是就要解雇我了。”

“你本来也不是我雇的,”舒嘉一摊手,“谁能知道他们那群人怎么想的。”

“姐觉得我很没用,是多余的,觉得没我也可以。”

“这倒没有,”舒嘉斜了他一眼,辩白道:“不过你该尽一点义务吧,比如以最快的速度为我端上喝的来。”

佩德罗笑了笑,然后手扶门框,朝外面勾了勾手指,立时便有两杯刚泡好的柠檬水送到他手上。他拿着杯子,笑眯眯地回身道:“早知道姐平时的爱好,所以事先就备下了,毎一时就倒掉重泡,绝对新鲜。就等姐一句话,立马有人来送。”

舒嘉张开手,让佩德罗姿态恭敬地把杯子送上去,然后端详着他:“你还真是做足了功夫。”

“都是家里的女佣记性好,”佩德罗呵呵一笑,“喜欢喝柠檬水,这是姐从十五岁就有的习惯。”

“我都记不了这么清,”舒嘉轻抿一口,果汁酸甜适中,清凉可口,她舒适地嗯了一声,“不错,好喝。”

“姐满意,我们大家就高兴。这水是我亲自调配的,他们别人来,我总担心做不好。”

“看来他们选你是有原因的。”

佩德罗有些谦卑地笑笑,探询地问:“不知老爷一走,姐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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