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百一十九)

冬季的气息一如既往,让人忍不住畏惧。

严秋落在殿宇之间的光影中穿行,想要伸出手去,抓牢越来越淡薄的阳光。

寒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后宫奔跑,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宫墙。

更别那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她的手已经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第二日,早上起来,冬雾弥漫,雾散之后,立即出现了一幅美景——后院松树的针叶上凝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像是一树洁白的秋菊,微几拂过,那黄黄的叶子纷纷落下。

她盯着那黄黄的叶子,想起自己两个孩子来。

初阳已经被接了回来,可她还没见到。

圣上具体把孩子安置在何处,她不清楚,更查不到。

他是下之主,从来就没有众人所想的那么好骗,可笑林风远还要做那样的打算?在把自己的儿子偷换日?

可笑十几年她还做出一副被火烧死的模样?王家还想利用她肚子里的孩子。而那位世子呢?在这其中一直以为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温柔刀刀刀夺人性命,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温柔、好意。

王家已经倒台了,百年世家倒就倒,那样富贵的人家,还不是任由家的人处置?

如今就是林风远了,圣上好计谋,让父子相争,让边疆战士为难。

含予在边疆生活了十二年,教导过他功课武术的人,大多都是边疆那些大有名头的军师、将军。

他们之间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的,有哪位师傅想自己徒儿死?何况还可能死在自己的计谋之下?自己的刀剑之下?

严秋落心里阵阵发凉,突然飘起素白雪花来,京城的第一场雪出现在她的眼前。

院中枯树地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随着凛冽的冷风,椅着身子,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

气阴沉,满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

宫婢给她披上一件披风,身子温暖了不少。

林风远这些所做的一切是他的计谋,殊不知或者林风远自己才是那个局中局之人。

或许,让儿子讨伐老子,这样的主意在林风远刚刚想要把予儿代替初阳的时候,含荀就已经在计划着今日局面?

想到这里,她心头阵阵发凉。

冬季寒冷,她哈哈气,垂下眸子再抬起眸子,却看见一个孩子。

那孩子很瘦弱,眸子有几分像含珣,身子骨瘦瘦,含珣派人送这孩子过来时,那公公这孩子有11岁了。

可是明明看着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啊?哪里像是有十一岁的模样?

她暼了一眼那孩子,往正殿软塌上一坐,不去管他,不知道这一大早那孩子来正殿找她做啥?

那孩子一动不动只继续盯着她。

严秋落故作诧异地向他望了一眼,那孩子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往严秋落身侧走,边走边道:“父王,往后娘娘便是儿臣的母妃了。”

话之间,那孩子越走越近,已经走到严秋落身边了。

她皱起眉头,心里不悦。

自己的孩子生死未卜,她还要替旁人照顾别饶孩子?

她没那么好心,也没那么无私。

可这孩子到底是含荀送过来的,她本想着养在辰宫就好了,哪知道他看着好像?奇奇怪怪的。

“母妃是在担心皇兄和皇姐吗?”

严秋落不语,望了他一眼,心情更加不悦了。

“儿臣想,皇兄他近来应该是很好的。”

他得清脆响亮,严秋落却听的心续浮动,心里发酸。

那么的人儿出去边疆能有多好?

“母妃不必担心,儿臣昨日在父皇的御书房看见许多折子,皇兄一直都在打胜仗,应该就快要回来了。”他伸手抓住她的裙摆,一抹奇怪气味传来。

严秋落神色疑惑,暼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会在御书房?会看见皇帝要批阅的折子?

还未等她开口,门外有宫婢匆匆进来,是冷宫里那位要见贵妃娘娘一面。

严秋落皱起眉头,去了。

从辰宫到冷宫要走很长一段路,路边雪花被清扫的干干净净,露出青石平整地板来。

红墙琉璃瓦,白雪纷纷扬扬,枫叶飘飘欲仙,披着红色披风的女子带了几名宫婢和嬷嬷到了冷宫,她抬头看了一眼冷宫,早就听闻冷宫是整座皇城之中最凄凉的地方,如今见了突然颇有感触。

那样美好的女子披着一身正红色披风,由身侧的宫婢撑着一把雪白油纸伞。她望了一眼那女子,似乎多年前在皇宫第一次见到皇后的模样,皇后依旧是皇后,美丽高贵,那样与身俱来的气质她没有,也学不会,若是学恐怕就会和东施效仿一般。

皇后神色微嗔,贵妃却扬起一抹淡淡冷笑。

很快两去独进了一间还算干净整洁的房间对持。

房里很安静,好像都在等对方什么?

最后还是皇后先开的口,她盯着这个也披着红色披风的贵妃,嘴角露出一抹羡慕来:“你倒是好命,做了那样的事情,离开宫廷那么多年,他还能让你做他的贵妃?还替你做了退路的打算。”

贵妃微愣,不知道皇后的好命是讽刺还是什么。

皇后见她不答话,亲自动手倒了两杯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另一杯似乎在等贵妃喝。

“这底下的男人啊,原来都是一样的,本宫还以为,他们会是不一样的。”

皇后嘴角含着笑,盯着贵妃这张脸,似乎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

她和她对于含荀和林风远而言。不过是一个白月光另一个红玫瑰的故事。

她已经知道林风远这些年在边疆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了。

年少时,她是含荀和林风远第一个心动之人,是他们心里的白月光。

而严秋落应该是他们的红玫瑰,她和京城所有精心教养的姐不同,还有一张绝色容颜,这样的女人有几个男人不动心?

是利用,难道只能利用她?严家姐那么多,王家姐那么多?世家姐那么多?

真正的原因是在含荀眼里,严秋落是不同的,这点不同到底是什么,那时候的含荀或许还没弄明白,可她看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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