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死契

“你怎么……”

竹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眼前的女子重新打量一遍。

以前,苦儿还在苏府的时候,从不抹胭脂水粉,衣着也非常朴素,首饰也只有一根白花簪子。

同人交谈也总是低着头。

这位名为流曼的女子……

无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妆容姿态,都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姐。

苦儿注意到竹箬打量的目光,笑了笑,“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

竹箬心想。

这哪是不可思议啊。

穷困丫鬟一夜翻身变成富贵貌美老板娘。

简直就是话本里的故事好吗。

苦儿往前走了两步,“来话长。”

“不过多亏苏姐把我逐出酒楼,我才有机会遇到生命中的贵人。”

她的视线落在苏瑾裳身上,“他教会我许多道理,赐予我新名字,待我如同亲妹妹般好。”

“如今的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畏手畏脚,任人鱼肉的苦儿。”

“很好啊。”

苦儿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苏瑾裳站起身,“你有这般好归宿自然是为你高兴,只是不知……”

“这间酒楼是谁提议开在这儿的?”

“你?”

“还是,你那贵人?”

话间,她已经走到苦儿的面前。

苏瑾裳表情冰冷,嘴角却勾着浅浅的笑意。

也就是,皮笑肉不笑。

苦儿轻笑一声,对上她的目光,“此话何意?”

“莫非这条街的酒楼只能姑娘一个人开?这未免太霸道了吧!”

还未等苏瑾裳开口,苦儿又道,“诶呦,我这记忆力……”

“您在苏家是娇贵的姐,自然觉得所有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竹箬听不下去了,一个人要多没良心,才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出这般话。

“苦儿,姐她待你不薄,是你忘恩负义在先!”

“若没有姐,你现在早成了孤魂野鬼一条!”

“呵!”

“我变成那个鬼样子,还不是拜她所赐!”苦儿指着苏瑾裳,目光却看着竹箬。

竹箬大脑没有多做思考,“那是你自作自受!”

“为了一门好亲事,不惜帮着二夫人谋表姐的命,简直是蛇蝎心肠!”

苦儿的嘴被这话堵住了,眼神里的怒火却未消退下去,大脑不停的转动,想找出反驳竹箬的话。

最后……

“那你呢?跟着苏瑾裳,她又会给你什么,连条狗都不如!”

“啪!”一声,一个耳光落在了苦儿的身上,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

苦儿感觉脸颊火辣辣的,脑子里在嗡嗡作响,好像整个酒楼里只有她一个人。

“清醒了么?”

苏瑾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食客们纷纷放下筷子,把视线投向这边,“喂喂,别吃了,快看戏。”

“打饶姑娘什么来头啊,光化日的,竟敢这么嚣张。”

“瞧着有些面熟,好像是另一家酒楼的老板。”

“这就简单了,一定是打饶那姑娘嫉妒这间酒楼生意好。”

苦儿的理智完全丧尸,抬起手就想打回去,“你凭什么打我?”

“我早已不是是府里的丫鬟,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苏瑾裳站在原地没有动。

“卖身契还在府里。”

苦儿的手僵在半空中,卖身契……

她把卖身契的事情给忘记了

卖身契没有拿回来,就代表还是苏家的丫鬟。

“我记得,你签的是死契。”

“即便是有银子也无用,我若不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苏家。”

“生死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

“你和叔母同流合污,我有意隐瞒,爹爹才未得知半分。”

“否则,你的下惨只有死路一条。”

苏瑾裳的声音很平淡,却在无形中给了苦儿一击又一击。

“当时是你赶我走的,如今又拿卖身契来要挟我。”苦儿沉默了良久,才憋出这一句话。

她看着苦儿苍白的面容,并没有报复成功的快感,“倘若你心中存有一点良知,我也不会做到这般地步。”

苦儿此时只有悔恨,若悔恨能化成水,那她心中的悔恨可以填满好几个的湖。

若当时能料到自己有飞黄腾达的一,她绝不会签下那张死契。

……

“跪下。”

苦儿刚推开门,男人冰冷的声音便传入耳郑

“我……”

解释的话还未出口,她双腿一疼,朝地上跪去。

“我怎么嘱咐你的?”戴银色面具的男人从里屋走出来,周身的气低的让人喘不过气,“忘了?”

苦儿急忙摇头,“没……没有,我每一条都记着的呢。”

完便立刻垂下眼眸,努力无视那道极具压迫性的视线。

寒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似是在寻找那道被藏在眼底的心虚,只听面具男子冷呵一声,“最好不过。”

即便是听男子这么,苦儿仍然不敢放下悬着的心。

他性子多疑,怎么会放心她一人负责酒楼的事,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谁知暗地里还派了多少人监视她。

也怪她这张嘴,一见到苏瑾裳就控制不住逞快活,报复没成又得解决死契一事,真是叫人心烦。

一段漫长的寂静过后,咚吣脚步声响起,在空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直到声音渐渐远去,苦儿才敢抬起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也跟着放下来,“只是……要怎么和他提死契的事呢。”

……

担心苦儿把注意打到苏远道头上,苏瑾裳先去要来那张死契。

奈何府里的下人太多,苦儿又是早一批入府的,这一找起来便是半时辰。

苏远道低着头站在桌子前,双手在木盒子里翻来翻去,望着他的侧影,她轻声询问“您找到了吗?”

若非苏远道一直拒绝,表示马上就找到了,她真想过帮忙。

“快了快了。”苏远道一边回答她的话,一边加快手中翻页的速度,忽然,目光停留在一张老旧纸上,“诶,找到了!”

苏瑾裳走过去,“给女儿看看。”

“喏。”他单抽出那张泛黄的纸,递给苏瑾裳,“这张应该是苦儿的。”

苏瑾裳接过纸,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即便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上面的字依旧清晰。

苏远道看了她一眼,“裳儿啊,爹爹有一事想问你。”

“何事?”她看的太过认真,好一会才回答苏远道的话。

话到嘴边,又忽然觉得不妥,弄不好还会让他们父女之间生出嫌隙。

她看出来苏远道的犹豫,换了一种方式问,“关于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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