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他用什么整我?”表面上对这种可能嗤之以鼻,但内心里浮动出来的不安感觉,却由此而强烈爆发。
朱翎开始在一边推算道:“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宰你宰得省时又省力呢带着大批人马围攻?太笨了,说不定就让你拉了去陪葬嗯,这要是我,干脆就在这里埋上万吨炸药,把你骗进来,堵上门,然后一按电钮”
你不给奇喀当军师,实在是屈了大才啊!
我闷笑着感叹,而半秒钟后,我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朱翎也别过头来,和我面面相觑——连一只笨鸟都能想到的计策,没有可能奇喀想不到,联系一下高地上的实际情况,想想奇喀他们没有一个在这里的事实我的娘啊!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极有默契地在我耳边响起,震撼着大地,而在下一刻喷涌而出的火流,则更为这难得一见的胜景添光添彩。
如此响应,至少百多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坚罗大兵,在惨叫声中倒地,再起不能,大块大块坠落的岩石,让这幕场景像极了三流的灾难片我宁愿我是在看三流的灾难片!
本来喧闹的场面一瞬间静了下来,但当人们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震天的爆炸声和哭叫声又同时响起,震人耳膜。
又是这样,又拿了近千条人命来为我陪葬吗?深吸了一口呛鼻的污浊空气,似乎空气的成分中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我的头有点儿晕。
朱翎用腹音和我讲话:“笨蛋,屏佐吸,这是专门针对你们这些人设计的强力麻醉剂!”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运气弹开了落下的石块,同时护住小柯的头和脸,就要向外面冲出去。朱翎猛拍我的头道:“笨蛋!出口一定第一时间就被堵死了,现在你过去,只是白白地浪费时间而已!”爆炸声再起,奔腾出来的火流从我身边呼啸而过,险些令我窒息当场。
而昏迷中的小柯,似乎也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吓出了我一身冷汗。在这天灾**的场面下,朱翎的腹语发音,可以说是古怪到滑稽的地步,但它的建议却是极其高明。我眨眨眼,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拒绝它的提议。轰鸣声震天地响起,示威的意思似乎比杀伤的力量更强一些,而幸存的坚罗兵的心理,在此刻完全崩溃了。哭叫者有之,四处奔逃者有之,歇斯底里者有之,祈祷上帝者有之,饮弹自尽者亦有之!
只是,我却无法嘲笑他们,如果我是与他们一般无二的普通人,在此种情况下,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根据朱翎的指示,我走出百十步,在某个较为空旷处,静静地盘膝坐下,将小柯放置在身前,太息一气汩汩流动全身,给身体带来清凉的同时,也让我的心思完全平静了下来。
这一处,是少数几个不被爆炸的火力直接波及到的相对安全地带——由朱翎惊人的侦察力感受到的,也是这次我们能否活着离开的最大凭借。
爆炸的前奏很快地结束,大地在激烈地颤抖,应该庆幸这个高地的内部设施挖得不算太深,所以,没有那种太夸张的巨大碎石需要处理。
我施展巧力,拨去了几波声势惊人的碎石,朱翎则在我身前尽力护持着比常人还要脆弱的小柯,第二波爆炸,也就是最强烈的一波爆炸,便在此刻上演!
强烈到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极点的震波,一刹那间轰垮了我的防护。
以吨计的碎石大块大块地从我头上和身边滚过,不需要实体接触,只要见到那令人的眼睛都炸裂的庞大体积,我的心理防线便要到了崩溃的边缘。
干干脆脆地喷出一口血,我确认现在我已被埋在这里的万吨炸药轰上了天,在冲击的效力下,灰黑色的障幕乍裂乍合,但这一刻便已足够!
在浓浓的硝烟中,偶尔一见的青天白日,令我差点哭了出来,也就是那平日常见,现在却无比宝贵的景色,给了我超乎于极限的力量。
我竭尽全力地嘶吼一声,全借着愈挫愈勇的真气抬着我和小柯平空上升,护体真气在此刻涨到了极限!
无数堪比炮弹炸弹的碎石,在我身体数公分外被大力地弹射出去,刀枪不入也不外如是!
被轰上天的乱石雨,在此刻达到了它们的极限,开始下落。中央山体的空虚,也招来了四面山石的无私补助,这对我而言,是糟得不能再糟的结果。
被这些玩意儿再压下来,我不死何待?而四方神灵庇佑,第三波爆炸在我的屁股下面,不甘示弱地大爆发!
这绝对是引爆了火药库!
虽然冲击波远远地逊色于第二波的强势,但其中夹杂着的强烈百倍的热能,差点第一时间把我整个地烤熟!
但我不能不承认,没有这一波力量冲开了落下的碎石雨,我的性命便要结束在今天了!
上下交征!两波大力在空中相撞又错开,并不平衡的力量生出了向上的合力,太息一气见缝插针地再次爆发,带着两人一鸟高高地投射上天。
泥土如瀑,碎石如雨,在这人为造成的火风暴的中心,那奇景,想来可令我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喷吐的火焰和火山爆发一般无二,在空中没有了压抑力量的冲击波,可以更疯狂地撒泼,天空中的杂物——包括石头泥土钢盔铁盒塑料纸,也有残肢断臂鲜血脑浆烂身体,被勃发的力量远远地抛洒四方,遮天蔽日,声势壮观!
可能是光线的折射作用,天空中的阳光在一刹那间变成血红,刺得人的眼睛只想掉下泪来
奇喀你办得好啊!我抿起嘴唇,狠狠地咬了一下牙!身体像一个大陀螺般疯狂旋转,在这热能的暴风中上窜下突,希望能找出一个安全的出口。但不幸的,强大的力量绝对不是一个人类所能抗拒的,管你是不是正常人,都不可能抗拒!我只能尽力护着已经气息奄奄的小柯,任这暴风般的冲击波,将我远远地带了开去。“不要急,说不定可以一直把咱们带回阵地上呢!”朱翎嘎嘎地笑着,恢复了正常发音的它,在灼热的暴风中也显得很活泼,我却连瞪它的力气也没有。
但无奈中的眼光流转,却让我看到了一个仿佛是梦般的场景,我惊讶地张大嘴,连碎石封堵了我的气管都不知道。
“朱翎”
“什么?”
“你上辈子是预言家吗?”
朱翎同样地张大了它的那张鸟嘴,冲击波力量将尽,而下方,若不是我求天求地所求的双尖峰阵地,又是哪处?
两人一鸟如同最拙劣掉下的陨石,重重地摔在这熟悉的土地上,疼啊但疼得爽!“呵、呵、嘿嘿嘿,哇哈哈哈哈哈哈哈”本来是想表现成熟地微微一笑便罢,只是当笑容上脸的时候,我发现故作姿态实在是最愚蠢的选择!
哪还要什么仪态,声嘶力竭、涕泪纵横地先笑个痛快再说吧s面惊天动地的呼声响了起来,好像有人发现了呢!
“师弟!”林伊的俏脸上泛着红光,冲过来与我热烈拥抱,当场撞得我全身七十九处伤口崩裂。她好像格外地兴奋,甚至于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太厉害了!真了不起!师弟,你的本事要比得上张老师了!做得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是险些成了坚罗炸鸡的感觉太好了,还是当空中飞人后又做陨石落地的感觉太好了?
我苦笑着摇头,这种事情,以后杀了我也不再干了,真的,不干了!
想当英雄的人,尤其是那种对着超级大反派不自量力想当英雄的人,不是白痴就是疯子——这是我这次行动换来的经验!
我以手比唇,对着师姐以及那些蜂拥上来的被“英雄”或者是“英雄梦”冲坏了头脑的家伙们,做出了噤声的手势,然后微笑:“以后谁再提起这件事,我就跟谁算帐!谁都不例外明白了?”
在他们的呆然以对中,我干净俐落的倒地不起——废话,被上千度的高温以及近乎于核子冲击的力量轰过,你们去试试吧?
冬日清泉般凛冽的真气缓缓地在体内流动,先期将我的神志转移到体内一塌糊涂的境况中。
重伤的程度,大概会令世界一流的医师抹脖子上吊,但对我而言,却是隐隐地见到了一点恢复的曙光。寒气流遍全身,直涌入脑后,我终于从昏天黑地的半昏迷状态中醒来,看着师姐不算太好的脸色。我眨眨眼,问出了最该问的那句话,道:“小柯,怎么样了?”“已经送到后方的战地医院去了”师姐的脸色应该有一半都是因为小柯的事情。另一半,应该就是因为小弟我了!
柯的情况理所当然地糟糕,被灌下了超量的自白剂和一些不知性质的化学药剂,又受了刺激,神志不清,肝功能急剧恶化,心力衰竭,且四肢都有萎缩现象,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即便是保住了,他下辈子也是个废人——只要是正常人,没有人的心情会好得起来!我叹了一口气,或者小柯的命,还比不上那些痛痛快快上天堂下地狱的战友们,那种折磨,真难为他了。
怎么当时我就想不到,直接干净俐落地给他个痛快呢?
师姐不敢和我这个重伤员说过多的话,让气氛变得很沉闷。
其实,他们没有在我重伤昏迷期间把我送到大后方去,已经是很够意思了,我实在不应该再苛求什么。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在心中低低地叹了口气,我做出了微妙的肢体暗示,师姐会意,微笑着离开,留我一个人瞑目静思。
“朱翎”
感觉到了我的召唤,朱翎像一只穴居的大蝙蝠,无声无息地落在我的肩膀上,偏着头看我。
我拈起那个从坚罗人的手中拿来的光盘,斜睨着它,我想,它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了,我就替你跑一趟吧大概不用半个月,便可见到效果了!嗯,在此之前,你要看生日礼物吗?”
生日礼物?我眨眨着,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钟,呀呀呀真是在一个最不应该昏迷的日子昏迷了啊!在昏迷中过完自己的生日,想想也让人觉得不甘心昨天是我的生日,这里面当然没有人知道。
但是,朱翎却从浩京兰光两地,给我送来了远比我之前的十六个生日丰富百倍的生日礼物。
这里面有爷爷送来的锋利软剑,有老妈亲制的拳套,有关系暧昧的苏伯父、容伯母合送的美丽工艺品当然,还有苏怡亲制的精致手炼、还有有容妹妹用密法封存调制的美酒、有江雅兰和祝纤纤合力送上的小型智能战斗型机器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俗毙了的话,却是绝对的真理,今天自己为自己补过生日,平平淡淡一人自娱。
第二天刚起床,便被首次对我发火的林师姐抓着耳朵提了起来,对着我的耳朵大吼:“为什么不告诉我昨天是你的生日?”
我一脸的无辜,本来想把这事给混过去,但看她身后同样是一脸不满的同伴们手上的东西,我大声地惨叫起来:“天啊,我的生日礼物!”
唯妙唯肖的猫叫声,从黑色小猫的嘴里飘出来,外面覆着人造皮肤,再均匀地粘上一层油光滑亮的皮毛,虽然线条显得刚硬了些,但一眼看过去,还是一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小猫咪。
所有的女性都为它着迷,我却是一身冷汗,天,请不要惹恼它,它嘴里的脉冲炮会让强者如我也尸骨无存的尽管我再三强调,那看似无害的小猫咪身上的高度危险性,但是被母性光辉充满的诸位女士们,明显地没把这个当成一回事,仍然是轻抚着手感极佳的毛皮,或者是让它在地上如真猫一般行走、弯腰、打呵欠。
每看到这些动作,我的头上、背后便是冷汗淋漓,同时也不得不怀疑纤纤的大脑——这家伙的安全性能指数及格吗?
不过,有了这个猫咪,我隐瞒自己的生日不宣的罪行,却也被消解了大半。
在大家的一阵嬉闹之后,我的耳根子终于得到了清静,而基地中的生活也上了正轨。
坚罗人总爱隔三岔五地到这里来捣蛋,我们也不客气地给他们以回礼,其他的时间,便用来玩游戏、和低峰阵地的战友们搞联欢倒也是轻松自在,怎么说,再有个几天,大概便要停战了。
炎黄向来信奉阴极阳生,阳极阴生之道,并以之为世界变化发展之本,这点理论,似乎在长链的战场上,得到了最完美的阐释。
无论是从民间流言的管道,还是从官方正式的说法,或者是从组织那稳定可靠的渠道中得来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在说,战争要结束了,长链五国要和谈了,炎黄坚罗要讲和了,世界要和平了,大家又是兄弟之邦了可是,在战场上,那一个阴阳变化的“极点”,却似乎还没有到来,或者——结束!
这便是阴阳之变的极,或者,可称之为是黎明前那最后一抹的黑暗!
外面较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战争,仍然在继续着,由于坚罗人前方高地的整个崩溃,坚罗陆军在此之前已退到第二防线,海军陆战队则接手前线战斗事宜。
战争爆发时,以超过全国总数三分之二的庞大海军陆战队阵容为尖刀突进,陆军战力辅助攻击,一度曾经打到双尖峰阵地后七十多公里,后来虽然在基地几不间断的狂猛火力干扰,还有主力大军不计损失的强攻下,将他们又打了回去,但那强大的战斗力还是给我们极深的印象。
在三月底,坚罗人最大的一次攻势过去后,营里便开会,讨论日后的防务问题:“现在他们是海军陆战队当家,他们打上来,我们要怎么应付?”
梁营长的话题很严肃,只可惜听众里没几个当真,一连长那猴脸早因为过度兴奋变成猴屁股。
五天前的那场战役,他们一连出其不意地几次炮击(用小炮),将山下经过的一队坚罗精锐陆军全收进了火场里。
却可怜山下开春刚刚万物复苏的草木,让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山下面焦黑的土地搭配上焦黑的残尸,让全营捞了个集体二等功,看把他乐的“怎么办?当然是跟他们对着干!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再说,我们有四连长这样的虎将,就算是海豹来了,也照样吞下去!”
大概是看我一个人窝在一边有气无力的样子太搞笑,一连长在拍胸脯打包票的时候,还幽了我一默,我瞪他一眼,没说话。
别烦我,我累着呢,这几天病魔境的功夫是越来越深,整天病容满面的,说话柔声细语,办事有气没力,脸色焦黄、身子更是风一吹便飘上几米远,自己把把脉博,微微弱弱,就像要断气的绝症患者看到自己难得的“幽默”没在我身上收到效果,一连长好像不太乐意,拉着我就要再调侃。
只可惜真真正正要谈正事的梁营长一巴掌把他打醒,冷着脸教训他:“不是在说笑话,我在问,如果坚罗的特种部队全力攻打这个阵地,你撑得住吗?”
一连长的猴脸也严肃了起来,他眯上眼睛,想了想,最后也是一脸的正经回应道:“不知道,反正就算是阵地守不住,也不会留给坚罗人什么东西,大家这几天不是都在自己身上放光荣弹了吗?兄弟们的气势绝对比坚罗人的强!”
他倒是信心十足,不过听到“光荣弹”的名字,我的眼皮跳了跳,王颜也皱起了眉头,连长指导员们的脸色没变,他们明显地也知道这个问题,这两天梁营长和教导员单挑“全球攻略”,对这事倒是忽略了。
王颜的语气有点阴沉,更多的是严厉:“我记得二七年以后,咱们军队里就没有所谓的光荣弹了,你们现在是怎么了,想搞敢死队?想犯军纪?”
他的目光在一连长的胸口上扫过,那里的上衣胸口兜里,手雷反射出的明亮光华有点刺眼,如果有什么不利的局面,这猴子只要用指头轻轻那么一勾,便什么都没了
这光线刺得我的眼睛眯了一下,王颜更是怒吼了出来:“你这是带头犯事了?一连长,你马上把这玩意儿给我扔掉,我们是在战斗,而不是去送死!你这样子,是要让坚罗人把我们笑死吗?”
一连长嘿嘿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不是尴尬,而是冷森森的让人心头发寒。他把拳头握的骨节脆响,眼神中射出的是满满的杀气。
他看着脸色铁青的王颜,对他这个以前的老搭档,他的回应可不算客气:“怎么,让自己光荣不可以吗?这个总应该比让那些杂碎活活折磨死更好一些吧?”
他指的是小柯身受的名符其实的“毒刑”,小柯的亲身经历,明显地给他们这些人极大的震撼,当然,还有在我手上“不小心”流出去的光碟,他们在咬牙切齿的同时,如果说心里不害怕,那就绝对是骗人的鬼话。
有那么几天,整个营里谈论的,全是敌人的卑鄙、敌人的无耻、敌人的残忍、敌人的狠毒
不过,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影响,竟然已经强大到让“光荣弹”再度复活的地步。
我没有亲眼见过“光荣弹”的爆发,但听老爸讲过,他所参加的对吠陀的自卫反击战中,特别是在一系列的阵地攻防战中,每一个阵地的陷落失去,总是伴着成百上千“光荣弹”的炸响。
吠陀人那时候便学了个乖,他们从来不抓俘虏,因为他们明白,要活捉一个炎黄人,首先要拿自己的生命做订金在那时候的长链战场,此风更是盛行,当时的高精密科技力量,还远逊于坚罗的炎黄军队,完全是用这带着血肉的火光形成的铜墙铁壁,将坚罗人硬生生地挤下海岸线。
坚罗人每待占领阵地时,总是用高密度的炮弹先行“确认”阵地上已无一个活口,才敢进军,否则,必定就会有一个或多个炎黄军人,带着微笑迎接他们这些“胜利者”,用他们胸前的火光来迎接
二七年炎黄军队立下了铁的纪律,永远地禁止“光荣弹”在任何一个编制的正规军中出现,这是为了祭奠在第一次东方局部战争中,“光荣”在这一“利器”下的七万英魂。
当时在军中,这个纪律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地实行成功,而在二十五年后,又轻而易举地被打破。
原因只有一个,二七年之后,再也没有了战争!
“你这样子,不正是告诉兄弟们,你对守住这个阵地没有信心吗?你是连长,不是大头兵!一连长,你是全连的表率,你这样怎么成”
王颜教导员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像势孤力单的哀叫,因为所有人中,只有他在持反对意见,其他的人则是全然的沉默,连先前不知情的梁营长也在那里发呆。
他们都是第一时间看到那些画面的人,那些画面让这些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铁汉,都捂住了嘴干呕,让林伊、敏大姐这样超常坚强的女性,失声痛哭王颜终于住了嘴,原因是他看到了梁营长同样地拿出了一颗手雷,轻轻挂在领口,梁营长拍着他的肩,大嗓门里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咱们不能让坚罗鬼子像折磨畜生一样折磨自己这样,最好!”
看见王颜呆呆地看着他,他自己也是受不了自己摆出来的深沉,掩饰性地哈哈大笑道:“当然,这只是万一而已,坚罗鬼子算个屁!我甩他们?倒是人家四连长,艺高人胆大,对这种事情根本就是睬都不睬”
“是吗?”
我苦笑了起来,想起了正对我虎视耽耽的奇喀,又想起了那个被整个轰上了天的高地,最后,想起了天击三十四法门中,最令人窒息的那一个——天击道之星殒!
比想象中的要更激烈一些,坚罗人的进攻力量,仿佛全数倾泻在了这一亩三分地上,高峰阵地下的基地前两层,才两个小时便完蛋了,瓦砾还有点作用,让坚罗人的穿地导弹,也不再那么轻易地钻到地底来。
即便是如此,上面五层还是空了出来,以防万一。
在山体内部,感受着大山隐隐的震动,战士们比之前的任何时间都要沉默。
被强猛的火力封堵住一切可以反击的门户的现在,只有坚罗人的特种兵攻过来的时候,才是我们这些人体现自己价值的时间。
坚罗人已经攻过来四次,就像是一群田鼠。
真的,像田鼠,将基地钻得到处是洞,我们的工程兵应该汗颜,坚罗人的地道战,说不定比我们更出色!
不过,坚罗人也应该去跳楼,他们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冲进来了四次,留下了百余具尸体,却仍然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上的建树,或许,他们唯一的成就,便是为导弹开路!
一次攻击过后,便是一波导弹,要从那些被钻透的孔洞中穿过来。
当然,基地的拦截火力,几乎是超负荷全开,拼老命地去击毁这些会让基地的战友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大家伙,但仍有几个漏网之鱼。第十四层、第十七层、第二十五层当第十七层被摧毁的时候,高、低峰阵地的人员联系,便算是正式中断,只能够通过间断的仪器通讯,进行相互的确认联系。
至此,高、低峰阵地可说是各自为战,形势极其不利。
在我身边,林伊师姐双手合十,向上天感谢刚刚的一念之差,没有到低峰阵地去支援,否则此刻必定会和师弟咫尺天涯,不得相见听得我脸上泛起了红云,师姐说话真强,明明白白的关系也能够说到这上面去。看到身边的小昭在那里抿着嘴窃笑,我索性一脚就踢了过去。没事少给我瞎搅和“四连长,四连长,十二层有情况,二连长那里要你去帮忙!”我应了一声,对林伊打了个招呼,和身后佣兵连的十名伙伴下去支援。佣兵连在这几天负责的是调动支援工作,从第六到第十六层,全是佣兵连的活动范围,工作量为全营之首!幸好有林伊这个精通数国外语的精英做帮手,否则就那几个懂得炎黄语的老外,根本就办不成事!
十二层厚厚的外墙,被轰出了一个大洞,我一下来便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可不是坚罗鬼子入侵的问题了。
事实上,坚罗人正在有序地后退着,一点也不恋战,可以想象,等到他们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后,什么温压弹、集束炸弹,就会毫不客气地把这十二层塞满!
他们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看来他们这些天的主攻方向就是这里!二连长这样对我解释。
我抽了抽嘴角,苦笑了一声。
是啊,看看就明白了,坚罗人这几天的火力,一定是以这个地方为中心,连结几天的高密度轰炸,将这厚厚的山壁洞穿。
这不是坚罗工程兵那种小家子气的地道,这个叫开天窗!这是不可修补的致命伤。
我一梭子子弹放倒了两个坚罗兵,想都不想地大叫道:“让十二层往下的所有人都撤上来,这里马上就要塌了,我们的兵力不能再被坚罗人截断了,要马上!”
二连指导员苍白着脸下命令,现在,我们是和死神赛跑,他们都明白。
如果兵力被分成两截,那绝对不只是力量分散的问题,下面战士的补给呢?弹药、食物、还有医药用品到哪里找去?等待他们的,唯有死亡而已。
我带着五个佣兵伙伴们往下冲,下面的坚罗人比想象中的更缠人,好像是知道了我们现在的窘境,死拉着下面的弟兄不放。
我和伙伴们几次冲杀,从十三层往下,到十六层,再从十六层往上杀,来回两趟,才将下面的坚罗人打了回去。
至此,下面四层的四十九位战士,除了已牺牲的十一人外,其余的全部撤离到第十一层。
一脚踏上去,隔离盖还没盖稳,下方已爆出惊天动地的大响,伴之同行的是灼热的冲击波,火光冲天。
盖着隔离盖的战士惊叫了一声,被冲击波的强大震力远远击飞,撞在墙壁上闭过气去。
隔离盖飞了起来,火舌喷涌而出。
我一脚踢在飞天的强化钢板上,厚厚的钢板被我踢了回去,呼啸着撞在火口处,我跳起来,再狠狠地踩下去。
只听见“碰”的一声大响,钢板盖上,反应最快的二连随即冲过去把它锁住,就这样一个动作,他的手上便起了水泡。人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在这下面,绝对有温压弹C险!
指导员向营长他们报告这里的情况,我却连歇息的时间也没有,带着人马再向上冲,刚刚的第七层又有情况,坚罗人绝对是三班倒,要不然哪有这种精力?
“**他祖宗八代9有完没完了?”
钢盔摔在地上,发出脆响“午夜时分,一个钢盔被其主人以最残忍的方式狠掼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呻吟。是谁做出了这样天怒人怨的事情?
“请诸位不要怀疑最有可能犯下此罪行的营长大人,因为,做出这事的,是原本最不可能失态的王颜教导员”
一连长怪腔怪调的“报导”惹起了一波笑浪,同时也惹来了教导员和营长的双重攻击。
只见两拳轰在他头上,没戴钢盔的他,只能惨叫着抱头坐倒地上。
本来窝了一肚子火的教导员,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基地中的低气压也瞬间回升。
那“猫咪”轻轻柔柔的叫声,更把所有人的心态全数矫正,这是在全体军官会议上的一幕。
几天来的高压,可以让王颜那样的人失态,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事实上,梁营长都快要被坚罗人几乎从不间断的攻击弄得没了脾气,那张老脸几乎快要和我看齐,削瘦得不成样子。
实话,根本就不必来什么会议讨论了,照这个样子,坚罗人从哪里来,我们便从哪里挡,完全是针尖对麦芒式的针锋相对,想耍巧都没办法,开个会,也不过就是鼓鼓劲,平衡一下心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