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七杀盟
穆乘风一惊,急忙起身,眼角含着泪花拱了拱手,道:“侄自幼丧失双亲,承蒙家师收养,二十年来又当爹又当妈,将我抚养成人,名义上是师徒,其实早已超过父子之情,家师吃了冤,侄实在是忐忑难安……”
郭竟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接着感慨地道:“你一心想要报仇,我很理解,但事关令师的一生清白,在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咱们必须先冷静下来,切忌操之过急,若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反而事与愿违了。”
穆乘风带着哭腔道:“侄一筹莫展,但凭郭伯伯作主。”
郭竟点点头,道:“我与令师乃是多年知己好友,自然是义不容辞,咱们是一家人,今后无需客套,你且安心在此住几日,万事必要忍耐,一切,我自会为你安排的。”
话音微顿,他又继续道:“不过,有件事你必须记住,现在,我已不再是当年的大泼猿郭竟,而是长乐巷以经营赌场来讨生活的张老驼了。”
穆乘风诧异万分地问道:“郭伯伯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呢?”
郭竟十分凄楚地一笑,道:“来话长,今你初来乍到,咱们暂时不谈这些伤心的话,反正来日方长,留着以后慢慢再吧!”
着,他回头对飞蛇蔡旭琨道:“传我的话,准备一桌上等酒席送过来,咱们替穆贤侄接风洗尘,顺便去千机阁通知孟老二,叫他立刻赶过来,今晚上赌场也提早散场,大伙儿都来聚一聚。”
穆乘风忙道:“侄并非客人,怎敢劳烦伯伯如此破费。”
郭竟笑道:“这几位,都是我患难与共的结拜兄弟,他们虽然出身市井三教九流,却个个身怀绝技,你应该见见,或许对你将来多少有点帮助。”
飞蛇蔡旭琨去了一会儿,石室底下的墙壁忽然响起一阵“轧轧”的声音,一道石门缓缓开启。
几名黑衣大汉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都提着食盒还有碗筷碟子等,开始摆酒端菜。
郭竟见穆乘风面露不可思议之色,含笑道:“贤侄觉得奇怪么?其实,这间石室的位置,已在沙仙城城墙内,东城一带的城墙,早被咱们挖空了,其中,秘道四通八达,最远的出口,距城门口远在半里之外,以后你自然就会熟悉的。”
正着,飞蛇蔡旭琨早已领着三人一同返回石室。
最先进来的,是一位身材矮,脸圆圆的,腆着肚子,如富家翁似的胖子。
郭竟介绍道:“这位是我结拜二弟,姓孟名浩南,人称‘巧手如来’,擅长土木构造及各种机关布置,这间石室和城墙内的秘道,便是他的杰作,现为城之千机阁客栈’的掌柜。”
穆乘风忙冲着他屈了屈身子,以表恭敬。
孟浩南身后,紧跟着一个反穿羊皮袄的枯瘦头,穆乘风见了,眼前顿时一亮,原来,那人竟是自己一开始问过的赌场管事先生。
郭竟道:“这位是四弟杜腐,雅号‘鬼脸书生’,贤侄可别看他干瘪瘪的一副糟老头子的模样,其实他本人才四十出头,杜四弟精通易容术,足智多谋,是咱们的智多星,故赢鬼脸’之称。”
第三位,是个三十多岁的光头壮汉,姓丁名尚隐,外号“大黑牛”,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已达到了十成火候,手中经常把玩着两粒鹅卵般大的钢珠,力大无穷,是郭竟的贴身护卫,排行老七。
以上三人,加上医术高明的狄俪热,神偷手“妙手空空”的飞蛇蔡旭琨,还有一位以轻功闻名下的“飞鼠”吴宗贤,都是郭竟网罗的奇人异士,合称“七杀盟”,郭竟为首,狄俪热是三妹,“飞鼠”吴宗贤是老五,“飞蛇”蔡旭琨是老六。
七杀盟中,“飞鼠”吴宗贤外出公干还没有回来,其余的都全到齐了。
男女老少七人依次落座,举杯邀饮,席间,穆乘风仔细观察,只觉得巧手如来孟浩南沉稳干练,“鬼脸书生”杜腐精明机智,狄俪热热心谨慎,“飞蛇”蔡旭琨沉默寡言,“大黑牛”丁尚隐则胸无城府,透着几分憨厚,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对郭竟毕恭毕敬,虽有结义之名,实存主仆之分。
大家倾听郭竟讲述缥缈峰之巅惨案的经过,人人耸然动容,鬼脸书生杜腐白眉皱个不停,问道:“穆少侠,请问,令师一向下山采办日用品,都是携带少侠同行,为什么这次前往苏州府,却是单独去呢?”
这个问题,圆通大师也问过穆乘风,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便回答道:“家师过,有几样东西,附近的县城买不到,而且苏州府路程较远,来去费时,为了怕耽误侄练功,所以没有带侄一起去。”
杜腐道:“令师是打算买什么东西,必须远赴苏州府?”
穆乘风道:“是几样比较珍贵的药材。”
杜腐紧接着问道:“敢问药材名?”
穆乘风想了想,道:“详细的药材种类共十几样,侄只记得其中赢龙目’、‘蟾精’和‘犀角蕊’,而且都要二三十年以上的真货。”
杜腐点点头,又问道:“这些药材,令师有没有过用途呢?”
穆乘风道:“家师,是用来炼制丹丸,以便侄日后行走江湖时,作为疗伤急救之用。”
杜腐转头看向狄俪热道:“三姐对于此事有何高见?”
狄俪热正反复观看那条“定穴护元带”,闻言,抬起头来,缓缓道:“龙目和蟾精,功效是能够导气培元,犀角蕊乃生精旺血之物,比较珍贵难寻,但却具赢燥性’,假如受了外伤,则不宜服用,因为它会使伤口失血,不易结痂。”
杜腐神色一肃,道:“穆少侠,请恕杜某大胆推断一事,如果我的猜测不错,令师远赴苏州府,只怕并没有买到所需要的药材,对么?”
穆乘风一惊,脱口道:“正是!前辈怎会知道?”
杜腐微微一笑,道:“因为令师既然定制了这条‘定穴护元带’,事实上已经不再需要那些药材了。”
穆乘风愕道:“前辈的意思是,家师真的如圆通秃贼所,武功已失去了?”
杜腐颔首道:“不错,这也证明令师杀害苏州霍家的事,纯属他人嫁祸。”
穆乘风一阵激动,含泪道:“可是,家师在缥缈峰之巅上,面对各派掌门人,为什么不肯为自己解释?为什么甘心赴死呢?”
杜腐道:“那是因为令师明知嫁祸之人是谁,但为了某种顾忌,不愿揭露,同时,又因为自己功力散失,觉得生不如死,索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