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战地记者!”

“开什么玩笑!”

罗教导员,还有刚凑到这里来听消息的梁营长一起叫出声来,炎黄的记者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我在心中低低地笑了起来,如果只是炎黄记者的话,或许不会到这样危险的前沿阵地来,只是,里面人的成分哪有这么单纯?

拥有比普通渠道准确千百倍的确切消息,再加上我可以说是这次记者行动的当事人,所以,我比所有人都明白这个狗屁记者行动的真正涵义。

当然,我也没有理由对他们进行解释!就让他们去头痛吧……也许,我会比他们更头痛也说不定!

“战地记者的组**员是铁血战事纪行前线报告组,人员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人,按照计画会在这里待上五到十天,将全线记录前线战事以及我方战斗生活……责成第五加强营梁营长和罗教导员予以接待和保护,哦,如果我们饿狼声明可以对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的话,佣金便可以增加一成。”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对我说的,我不加思索地立即回绝道:“想都别想!我们是战斗单位,不能接手保全任务,这个问题应该交由他们的上级来解决……”

开玩笑,如果不是其中真有些无辜的可怜虫,我说不定就把记者团的路线送给奇喀知道,让他一顿轰炸、炸碎他们算了!而且,那种人,需要保护吗?

在长链半岛上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远在千里之外的西罗巴洲上,罗巴神族的栖息地,神话英雄力量的大本营,正迎来了一位国王般尊贵的人物。

所有低层的神族成员都低头致敬,向走过的神话英雄第一高手,十二神将中的领袖人物表现自己谦卑的敬意。

而被问候的主角,斜披着一身神族精致的袒臂露肩的白袍,悠然走在微有些倾斜的山坡上。

赤足踏在草地上所发出的微响,唤回了前方正出神凝望远处的美人儿的注意力,她回过头来,似喜似嗔的眸光停驻在阿侬列的脸上,其中情意无限。但,唇角迸出的却是礼貌而疏远的问候:“神将大人一向可好?”

阿侬列微笑躬身,同样以无可挑剔的礼节回应:“长老安好,阿侬列听从您的召唤!”

两个人的真正关系恐怕早已天下皆知,但在这族中的圣地,即便桀骜不驯如阿侬列也要收敛锋芒,免得被无孔不入的族中各方势力的耳目抓住把柄,两人此刻无疑都很辛苦。

“神将大人,此次请你前来,是想请你帮本座一个忙,是有关于我父亲的问题……”

“施莱克先生?”

阿侬列微讶,虽然眼前的美人儿与施莱克是父女关系的事情,少有人知,但出于安全考虑,她仍在那位经常出现在战场上的大叔身边,布下了严密的防护力量,那么此时,出现了足够冲击这种安全防护的威胁了吗?

“并不是父亲……而是我父亲那里,有一个人急需保护,他有可能是我父亲内定的家业继承人……你愿意去一趟长链吗?”

美人儿的微笑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拒绝,何况是与她有着无比亲密关系的阿侬列,他微微低头,以谦卑的语调道:“请长老赐下!”

下一刻,被保护者的形象便以灵波的形式传入了他的脑海,阿侬列在第一时间怔了一下子——怎么是他!

背倚着阴凉的石壁,手托着一本体积庞大的多萨克语原文书,趁着从通风口透进来的寒冬少有的温暖阳光,我猛力地钻研今天约瑟夫要考察的内容,多语的发音真讨厌,就像是野兽在打呼噜,模模糊糊,讨厌啊!

今天已经是来到双尖峰阵地的第五天,我这个四连长以及下属终于和诸多的战士们打成一片,开始套交情,拜把子,嬉嬉闹闹。

言语不通并不是问题,男人嘛,一个眼色,一个手势,就可以表达出许多的意思了,但是像莫柯、约瑟夫、库拉塞这样或多或少懂些中文的家伙,总是最吃香的。

四连在地下防御工事的宿地,无疑是在休闲之际的最佳去处。

佣兵与士兵的最大不同,就是没有军纪军法这种条条框框,有的只是佣兵守则,在细节上,没有什么严肃规定。所以,偶尔从哪个人的被褥下面翻出来一本《花花公子》,或是从包裹里看到一点什么随身听之类的东西,也就不足为怪了。

为了与正规军的军纪不要太过冲突,佣兵团向有严令,不准携带具有严重**倾向的玩意儿,他们执行得很好,只是,在标准上似乎自动向下调低了些,所以一些封面半裸的明星杂志、在小型VCD上播放的辣妹热舞光碟、或者是一些明星海报之类的东西,也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岩洞里,吸引了大量眼睛前来观光。

梁营长曾经是大为恼火的,拉着罗教导员要来清剿,可是,在我送出了一个小型电动玩具,和一本古罗巴文原版自然科学辞典(罗教导员对这个有研究)后,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再过问,唉,**就是这样形成的!

在那一刻,看到罗教导员本来是春风化雨的教育者形象,化成痴迷者的呆滞,我就嗅到了在双尖峰阵地第五加强营中开始蔓延的堕落气息……

“老大,老大,箱子,箱子……”

约瑟夫连滚带爬地从上面冲下来,远远地就喊,把几个昨天晚上加班加点的,现在好不容易补睡个回笼觉的战士们都吵醒了。

我狠瞪了他一眼,有意暗示性压低了声音道:“箱子,箱子又怎么了,不要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连箱子都没有看到过。敌人又没打上来,不要大惊小怪!”

他仍是缓不下来,声音大得像打雷,我皱起眉头正准备上前堵住他的嘴,他已把重点叫了出来:“箱子,箱子在天上飞!”

这话一出,没人再会怪罪他的吵闹之罪,呼拉一声,几乎所有人的耳朵全竖了起来,几十对眼睛全看着这个比手画脚来增加自己说服力的大白毛,有几个好奇心重点儿的,甚至已经开始抬起半个身子,准备再确认一下真实性,便头一个冲到外面去看热闹。

可是还不等他们再行确认,上面又冲下来了库拉塞,黑漆漆的脸上全是兴奋:“老大快来,老大快来,箱子,箱子它下不来!”

我跳了起来,虽然这两个兴奋过度的家伙一时间说话全都摸不着头绪,但看他们的表情,那事情却被我猜出了七八分,会飞的箱子!天啊,为什么这些家伙总是这么高调!

我跟着这一白一黑两个活宝冲出了岩洞,来到防御工事后方,这个常常被敌人的炮火覆盖的地方,今天倒真是挺热闹,除了在前面警戒的一连二排、三排,还有休养中的伤兵,在低峰阵地的三个连的人马几乎全数到齐,一个个猛抬头往天上看。

如果坚罗鬼子的炮弹现在可以准确无误的覆盖这一区域,这里面大概真没几个能逃出去的。但现在明显地,没有几个人往这方面想。

在天空中,飞舞盘旋的那个四四方方的、体积可能挺庞大的东西,应该是一个大木箱。可是按照人类几千年所发展的物理定律,一个大木箱子应该还没有这种飞天的能力吧。

下面的人类明显地有些拿不定主意,一些人就在怂恿着同样过来看热闹的高官们:“二连长,你打上一枪试试?”

“营长,你看这会不会是坚罗军的新式武器什么的?要不要乱枪齐发把它打下来?”

“教导员,要不要给它照张相?取得第一手资料……”

在这些近乎混乱的人群中,表现得与众不同的人物,就只有和我一起出生入死数月的佣兵同伴们。

他们的眼睛也是向上看,只是,眼光里不是好奇,而是期待,他们期盼了一个多星期的东西来到了。

我叹了口气,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在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这边来的同时,天上飞的大木箱也开始缓缓降落。

我对着所有不知情的人露出笑脸:“别奇怪,是咱们即将建立的娱乐角的新设备……大家让开些!”

大木箱沉重地落地,前后左右早冲出十多个兴奋过头的佣兵,欢叫着要开封,一时间都忽略了从人缝中闪电般掠出来的、赤红色的小小身影。

朱翎停在了我的肩膀上,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惨叫要死掉了,我可以理解,带着这个看起来重量惊人的大东西飞渡重洋,不是普通的要死了就可以解释的——真***笨死了!

“你不会分几次带啊!反正你从兰光到长链也就是四、五个小时而已,这次一去一星期,不用说把时间全耗在了吃喝玩乐上面……啊,梁营长,我马上过去!”

不给一脸不平的朱翎反驳的机会,我排开挤得水泻不通的人群,向里面走去。

朱翎带来的箱子,是两个壮酗子合力抬进去的,我还来不及往箱子里面看上一眼,梁营长就猛地拉着我的胳膊,以近乎于颤抖的声音道:“用这个当娱乐角的设备?”

啊,啊,不行吗?设备不是越多越好?

倒是这次是谁订购了这么多玩意儿,我列清单的时候没发觉啊?难不成是哪个小子敢背着我走私?

不过,相比之下,我现在比较苦恼的是,如何解释这么一个大木箱子从天而降,而动力源竟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徐鸟……

我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往箱子里面看——“……谁能告诉我,这些个钢铁制品是些什么玩意儿?是谁订购的?”

箱子分成上中下三层布置,梁营长叫来了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第一层十多个三指粗细的小钢管拿出来,露出下面相应的十多副摆放整齐的零件,复杂精密得让人大开眼界。

心地把这些玩意儿拿出来,露出最下面一层,这才是所谓的“娱乐角”的设备,这是约瑟夫他们早就预定好的一些小玩意儿,花了他们大笔的银子,由我整理出清单,让朱翎衔着,到浩京找爷爷,到兰光找苏伯父他们采购,再由它这个可提千斤之重的怪物拎着飞回来,以前不过也就是几件小玩意儿,顶多十公斤重。

可是现在……

我用和气的眼神扫过了所有的佣兵伙伴,把他们看得一个个低下头去,虽然无人敢撄我之锋,但没有疯狂地订制了这么多古怪玩意儿的人在里面,只有胆子最大的约瑟夫还敢在我心情极度不佳的时候,轻声细语地道:“老大,里面有你的信……”

我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信拿出来,我当然知道有信,苏怡她们如果不给我写信,那才真叫奇怪!

示意梁营长他们先把第三层的娱乐用品整理一下,约瑟夫他们帮忙,同时把一、二层的莫名其妙的玩意儿搬到我那里去,在大部分人的神志还没转移到这个大木箱是怎么飞来这一层面时,我急步离开,一边走一边打开信。

这次的古怪应该全在信里面,这信一看就是江雅兰写的,一点也没有所谓的格式,还是开口就骂:“张真宇,你这个宇宙级的大蠢材,真是我们苏氏之耻……不就是一个半残废的独眼机器吗?追了两个月连人家的影儿也抓不到,你十几年的功夫都练到狗身上去了?相比之下……本小姐现在的功夫已经突破了瓶颈,迈入了飞速发展时期,小怡当然不会比我差,难不成你想让我们去救你一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叫一厢情愿吗?我苦笑连连,仰天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地铺上,倚着墙壁接着往下看:“说实在的,我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事实上照我的意思,让纤纤研制出来个什么超级氢弹的,让朱翎带着往长链一投,把包括你这个超级混球在内的战争狂全数杀光算了!可惜纤纤不肯,小容又直哭着叫宇哥会不会有危险?弄得我心里也满不痛快……连写下去的劲儿也没了。”

“我告诉你,张真宇,你***缺胳膊断腿地回来没关系,甚至留在那里不回来也没关系,我无所谓,只是,你只要是敢弄出个什么消息把纤纤和小容弄哭了,我就冲到长链把你从地下挖出来挫骨扬灰!”

“哦,小怡在这里问你好,我也代她骂你一句混蛋。”

容给你寄去了一盘她特意录制的光碟,是绝版的,我们都还没听呢,你别给弄丢了,还有,我和纤纤送你的是特意改造的十六门带瞄准镜的小炮,威力你自己试,打远些,否则炸着自己我们概不负责,信封里有组装说明。

“最后,再说一句,死了也记得来报个信儿,托梦给我就可以了,小怡也行,纤纤和小容受不了鬼缠身的把戏……”

我看着信,第一遍只是苦笑,第二遍却从开头狂笑到最后,笑到我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掉了出来,在兰光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江雅兰还是个讲笑话的料,宝,真是块宝!

“老大,激进派打上来了,营长请你过去。”

莫柯在远远地招呼着,我哎了一声,同时回应道:“叫都萨、落基他们两个过来。把这个十六门炮组装上……啊,还有,那些玩意儿里有我的一张光碟,谁要敢比我先听,他今晚上就准备陪我练功吧……”

我迅速地装备好,大步走了出去,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意,有意思,天才的发明,我可是很期待的!

啊,对了,那张光碟,还是先要过来好了,万一哪个浑小子敢比我先听,有容妹妹会伤心死,那时候什么惩罚也没个屁用……

“四连长,四连长!”

在外面隆隆的炮火声中,梁营长喊得声嘶力竭才让我听到少许,敌人的炮火攻击当真是变态到了极点!外面火光强芒忽闪忽灭,爆炸的冲击波,让我这个在岩洞口的人也要眯上眼睛,太息一气自起屏障,将飞溅过来的土石拒之在外,较之别人的灰头土脸,我还算是形象完好。

而炮火的强力轰炸,竟将岩洞前面封了个密密实实,我看,除了我,谁过去都有一定的危险,而且,在岩洞这种防御工事的保护下还是这般模样,那么,在前沿阵地布防的二排、三排,还不是损失惨重!

梁营长在我耳边吼:“四连长,咱们必须马上过去支援,你们四连挑二十个人,再加上二连一排、二排,咱们冲上去!”

我点点头,正在心里盘算着,让谁去活着回来的机率大些,却突然发现了梁营长的目光停在了我的肩上,喔,是看到朱翎了。

我对着他露齿微笑:“就是那只妖怪了……还记得吗?”

想起了我的“出身”,梁营长恍然大悟,同时应该也想起了从天而降的大箱子其动力何在,他嘟哝了一声:“谁再说武侠小说全是骗人的,我活劈了他!”

哑然失笑中,我抓住朱翎,在它的尖叫声中,把它往外面的天空扔,我去拼命,它也别想闲着。

虽然炮火对我的威胁性不算致命,但我仍尽力地伏低身子,快速前进,炮弹尖锐的破空厉啸和震耳欲聋的爆响,几乎从未间断过,碎石飞溅,土烟火烟遮天蔽日,脚下的地面震荡得像是大地震,其声势之烈,为这几日仅见,敌人不会是想一鼓作气把这个低峰阵地给拿下来吧,我方的炮火支援哪里去了?

略微抬头看了看,对面坚罗人的阵地上同样的是尘烟四起,火光冲天,想来他们的处境似乎并不比我们好多少,这多少让我心中有了些安慰。

双方的飞机在空中轰鸣,不时地有倒楣鬼从万米高空向下掉落,落到阵地的话,绝对又是一场灾难!

我开始庆幸岩洞的防御工事完全是在外层坚硬岩石的基础上,以钢筋混凝土外加三层防弹钢板阶层式修筑而成,且岩洞**有四层工事,现在大家所在的不过是第一、二层而已。

论起防御力,绝对在同等的高地阵地工事之上,这样的炮火和轰炸,大概轰上个七、八个月,也勉强支持得下去,只是如果敌人趁这个时候杀过来,那便很难过了。

从岩洞直接进入战壕,到达前沿阵地,需要拐两个弯,从迷宫一样的纵横战壕里越过两条防线,麻烦死了,炮弹真像是在下雨,成堆成堆地往下掉,我们这帮人刚越过第一条战壕防线,便有四、五个人受了轻重不等的伤,只好再退回去。

我嘴里发出低低的诅咒,身体的运动速度再度加快,那速度大概等于普通人拼命狂奔的程度。

只一会儿,便把在我后面的梁营长他们甩开了一大段距离,率先来到前沿防线,却迎头撞上了正把一位重伤战友往回拖的、那个最爱探头看的小柯,他头上也是鲜血淋漓,想来当真吃了随意探头的苦头。

“四连长,敌人的炮火很猛,后面好像有什么大件的家伙上来,靠!我就说,前山的坡太平,真有个什么坦克的上来,咱们绝对是麻烦到家……哎呀!”

我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上,自己也迅速卧倒,在此同时,一颗炮弹就落在离战壕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听着爆炸声音和弹片划空的厉啸,我庆幸自己的听力和反应已达到了超人的境界,否则这一击下来,就算太息一气能保护我不受伤,小柯也完蛋了!

柯在吐着舌头,只可惜一脸血污的他做鬼脸的模样实是不太可爱,我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骂道:“小心点儿,不是每个人都能及时踢你一脚的X去的时候小心!”

柯笑得阳光般灿烂,这个样子还顺眼些,我站起来,又踢了他一脚,让他快滚蛋,自己则扑到阵地上,很轻松地发现了此刻的负责人——一连长之所在。他那模样,简直是一个泥猴!

一连长鲁海人不如其名,长得短小精干,生就一副猴相,二十四、五的年纪,个头不过一米六五上下,但是那战斗技能只能说是一个强!

他练过武术,枪法也不赖,单打独斗,大块头约瑟夫总让他给吃得死死的,这两天一直想找他“再续前缘”,只可惜尽职尽责的人家一直待在阵地上,想找碴都没时间。

我趴在他身边,看到他迷彩钢盔下的脸全成了土灰色,只有一双灵活的眼睛还是原来的模样,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他还我一个苦笑,随即又埋下头去躲避另一颗炮弹的冲击。我跟他同一动作,只是我的脸永远都比他干净。

“伤亡如何?”

“六十六个!”

“我记得这阵地上总共才六十六个人!”

“废话,我当然知道!重点是,现在是人人带伤!”

他把已经血肉模糊的左臂给我看,是被两片不规则的弹片划过的,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什么残留弹片,我好像看到里面同样变成土灰色的骨头。

我瞪他一眼,骂道:“还不快到后面去待着,营长也上来了,想在这里光荣啊!”

他再给我一个苦笑,指了指战壕里躺着的几具没有生命的人体,摇头道:“已经光荣了五个了,我……”

“所以你才该下去!”

我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上,把他打晕过去,随手拉过旁边的一个战士,让他把一连长送回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我:“我受的伤不重……”

我管你伤受得重不重,你们连长受伤受得很重才是最重要的,再说,看你这小子肩膀上渗出的血渍,大概失血量已过了警戒线了……欺瞒上级,罪加一等,你半个月都不用上战场了,滚吧!

我一脚把他踢回去,梁营长及时地补上了他的空缺,补上一连长空缺的是库拉塞,他看着被带走的一连长,低声笑道:“约瑟夫应该会很恼火,我记得昨天他为了从你那里学打败一连长的那一招,被摔到贴在岩壁上面壁思过。”

我瞪了他一眼,从梁营长手中抢过望远镜,看向硝烟后的山地。

梁营长吐出满嘴的沙土,脸上说不上有什么笑容,但确实已经轻松下来,就在半分钟前,敌人的坦克开路,后面是散得很开的士兵,向这个低峰高地前进,炮火依然猛烈,但敌人的进攻不会因此而停止。

我又坐到战壕里,开始组装狙击步枪,组装过程中,炮火渐稀,梁营长已开始大声号令,后面二批增援的人员也正向这里出发。坦克发射的、对防御工事损伤极大的穿甲炮弹,也开始向这边飞落。

“开打了!”

我对着梁营长眨眨眼,沉闷的枪鸣在耳边轰响,我的眼睛追着子弹的轨迹,看着它在一个戴着钢盔的士兵头上钻出了一朵血花。

梁营长对我抢先他一步非常不满,他瞪了我一眼,大叫:“开火!”

在此同时,我的耳朵听到了远在数百米外的敌人队伍中,响起了尖锐的呼声:“fire!”

在这一瞬间,双方的成员都有人倒下。坦克发出震颤,数炮齐发,轰在阵地上,也轰在了后面的岩洞前。

想掀我们的老窝,可得先问过我!我微笑着呼叫着除我之外的最佳投弹手杜夏的名字,这个只比我大七岁的年轻酗子立时响应,两个人同时投出了一颗手雷,一高一低。

杜夏所投的落点绝佳,手雷滚动两下,正落在坦克前进必须经过的地面上,刚落地,坦克便开了过去,后果可以想象,这一招叫“开膛破肚”,难度非常高。

而我的手雷则高高地划了一个弧线,像是在投篮——空心命中!手雷滑入了炮管,在里面向外爆出火舌,这一招叫“炮管空心”,难度更高!我摇头,“蛇”型坦克什么都好,就是炮管直径大了些——没挑战性!

“浑小子,你还是人吗?”

梁营长在下面踢我,嫉妒得脸红脖子粗,我安慰性质地挨了他一下,再一脚把他踢开,帮他避过一记直直飞来的炮弹,在他还没有破口大骂前,再扔出了一颗手雷,这次是“开膛破肚”,毕竟老出锋头也是不好的行为。

敌人的第一次冲锋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丢下几十辆报废了的坦克和百多具尸体退了下去,没有一丝间歇,马上就是又炮火阵阵,我靠!连伤员都还来不及撤下去,攻击就又来了。

梁营长吼着让我带着伤员撤下去,我却想把这个问题丢给他,两个人正吵得热闹,楚昭这个优秀的传令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报告:“报告营长,四连长,战地记者团过来了,教导员让你们两个马上回去一个!”

我和梁营长对望了一眼,用了那么一个字表示出自己的观感,当真是异口同声:“操!”

炮弹似乎比之前的更为猛烈,回来的路上,竟有四发炮弹正巧落在我们所行进的战壕里,炸得我们灰头土脸不说,还又增加了两个重伤员。

我的心情好烦!

现在我们直接面对的是坚罗人,压力不小啊,至少,一定要注意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被他们的导弹轰上天,嗯,听说过这个防御工事中有隔绝吸收热能的材料,应该是不会怕他们的精确导弹……

我最后一个进入岩洞,刚进去就有一个炮弹在我身后炸开,冲击波掀了我一个踉跄,早等得不耐烦的二连长刘胜天扶着我就往里面走……或者说是挟持比较好些。

他脸上全是笑:“教导员下了命令,四连长,你就是接待战地记者团的第一号负责人了,现在,到下面去跟人家见见面吧,他们在慰问伤员。哦,对了,一连长醒过来了,要找你拼命,敏姐压不下他,也要你去处理一下……”

我叹了口气,想对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饱以老拳,但为了在外人面前保持军威军纪,我只得减轻了惩罚,只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冷冷地笑:“对不起,我身兼军医的职责,在今天伤员爆满的前提下让我去招待外人,没功夫!想坚持,今天晚上在我拳头底下申诉吧……”

听到拳头这个字眼,他打了个寒颤,他这个二连长应该还记得,前天晚上我心情不好,找人发泄,他二连一排三十五个人全上,被我两分钟摆平的事实……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往下走,却与一个穿着西装的人错身而过,他给了我一个笑容。

是“战地记者团”里的一员吧,我的眼睛向下看,里面多了十多个与军队完全沾不上边的男女,里面至少有三到五个人非常眼熟……名角儿啊!

我已经故意放轻了脚步,可是,当我来到第二层的伤兵临时医院,却至少有三双眼睛狠盯在我脸上,一双是刚结下仇怨的一连长,一双是盼望我已久的教导员,还有一双,是……哦,见过的,电视新闻上天天见,大牌名记者,同时也是央视美人之一的刘洁兰。

不过,她真的只是名记者吗?

我冷冷地瞥了一眼正微笑着看我的刘大名记者,然后转脸面对一连长的吼叫。

“四连长,我跟你没完!”

看来一连长当真很介意刚刚我那一记手刀,那双猴眼红得发紫,他一向尊敬的敏姐在一边又拉又哄都摆不平他,这样还怎么处理伤口?

我皱皱眉头,走到他身前,不等他叫出来第二句,又一掌把他劈昏过去,现在好了,治伤、消毒、防感染,轻轻松松就可以完成。

敏姐轻轻瞪了我一眼,把目光瞥到那一群正在各自寻找目标采访的记者群身上,我对她做了个鬼脸,什么都只当没看见,径自跑到重伤员那一区,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扔下,我哪有闲功夫……

然而,我正要再看一下诸伤员的病情,教导员已经跳了过来,抓住我的胳膊,不理我微微的挣扎,就那么把我卖了。

“刘记者,这位是我们第五加强营的超级战斗强人,少年英雄,前途无量的未来佣兵,四连长张真宇,他也是你们这次采访的负责人,负责你们的安全事务,人家一身炎黄功夫,可是打遍全营无敌手……”

什么话,我一把把他推开,这几天教导员是越来越没个领导样子了,是不是受了贿络的**官员全是这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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