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宫
武帝司马炎看完奏折已是深夜。
早朝,庶族代表任恺、张华、庾纯、温颙、向秀、和峤等力主立齐王司马攸为储君;世家贾充、杨珧、王恂、华廙等拥立杨后二子司马衷为太子,二派争执不休。自大皇子病逝后,这样的争执便没停止过。
杨后所生长子聪颖好学,仁德宽厚,十岁时就被立为太子,不料十二岁时得重病不治早夭;二子司马衷在五岁时发高烧,烧退后便有了痴呆迹象,杨后爱子,多方求医,终不能痊愈,现已九岁还是呆萌之态,他如何放心将国祚交由这个呆痴儿子掌管?
齐王攸是自己的胞弟,文才武略不逊自己,是当初先皇选定的储君,若非齐王坚辞,这九五之尊便不是他司马炎,是司马攸。论亲疏,自是儿孙亲于兄弟,但现今局势不稳,觊觎权柄之人不少,百年后,司马衷继位会是什么样结果,他真不敢想象。
心中烦恼,散朝后去了王贵妃宫殿,皇子聪明机灵,颇具早逝大皇子风采,这让他心慰又心悸,皇家历来最薄情,竞争总是先从兄弟间开始。他在王贵妃宫中草草吃零便回御书房。
书案上的折子,都是立储之事。他有此嫌恶地扔到一边,坐在那儿发呆。刘常侍心翼翼侍奉着,大气也不敢出。
.....
青年道人出了函谷关东进,一位身着紫袍地老人远远看着,对身边的童:”终于送走了这个丧门星。“
童:”师父,听洛阳十分地繁华,我们都到这儿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老人:”师傅的药还没研制成攻,你还想去洛阳游玩?要不要让你试药?“
童:”千万别,我也是为师傅着想,您在荒原久了,辛苦,才想让您老去看看中原花花世界的。“
老人:”这花花世界看着有什么好,把它变成你的家才有趣。“
童闻言眨巴了几下眼睛,似懂非懂地应着:”知道了。“
......
武帝坐着,竟迷糊入睡,梦见二匹俊马,均神武挂甲,槽中谷粒饱满,二马分食,很快一半槽空。两匹俊马为争食互相打斗抢夺,一时地变色,失了祥和,再观二马俱已受伤伏地,无力半槽金谷,这时雄鹰自而降,二马毙命,半槽金谷入了农人布袋,心中倍觉厌恶,早早起身坐在宫中沉吟,宫女、常侍不知帝之所思,静立室外候传。
刘常侍看到李岩早早进宫,松了口气,上前招呼:“太史这么早入宫,定有急事,不知是何事?”
李岩:“陛下可否起来?”
刘常侍看他一脸急迫神色,便:“陛下一宿未睡,在下这便前去禀报。”
他引李岩到御书房门外后,轻步上前禀报:“陛下,太史令李岩在外候宣。”
“宣。”武帝正思忖是否问,听闻太史前来,便令觐见。
刘常侍看了武帝一眼低头应着:“诺。”躬身退下。
李岩听传趋步急进,看武帝尚未着外衣,穿一身内衣坐在榻前,鞋子也未穿,看他进来对刘常侍挥挥手让共退下,用手指了指身边坐墩示意李岩坐下。
“李卿未宣急见所为何事。”
李岩看武帝神色倦怠,便躬身:“昨夜轸宿出彗星,金星侵犯井宿。”
“何解?”
“臣不敢枉言,请陛下责罚。”李岩谦卑地躬身不起。
“但无妨,恕你无罪。”武帝挥挥手,他似乎并不想多言。
“臣斗胆枉言,主朝廷失政、大臣作乱、战事发生。”
“大胆,朕平定四方、兴水利,奖农桑,安抚边陲,修新律、息干戈,封宗室27人为王,置中军统御宿卫七军,选贤任能,反对奢侈,厉行节俭,朝廷如何失政了?”
武帝暴怒,他攥紧拳头举向李岩,最终落在软榻上。
李岩低眉:“臣不懂朝政,只知象,象使然,不敢有瞒。”
“朕知道了。”武帝站起身也未穿鞋子便在寝宫内来回踱步。
李岩静下心默念清心咒,寝宫内除了武帝脚步声,再无其它声响。
刘常侍招手令一名宫女过去,附耳低语几句后,宫女便提裙惦着脚向外走去。
过了一盅茶功夫,武帝复坐入榻上:“李太史可已占卜认证?”
李岩听闻,赶忙起身:“臣惶恐,尚未占卜。”
“不作验证就惊扰圣听,敢当何罪!”武帝厉声呵斥。
侍立门口的宫女与侍卫都听到了武帝训斥,心下更是凛然:“圣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心中均生担忧。
李岩并不惊惶,而时向前趋了一步方:“臣不敢窥觊圣意,此乃陛下家事。”
武帝听言,更恼:“立储大事,事关下苍生,国之安危,老匹夫以家事搪塞,是欺朕不明嘛?”
“即非家事,自依法度。法度规定当何为,便如是而为即可。”李岩依旧不慌不忙地。
武帝闻言,看了他一会儿方:“国与家孰轻孰重?”
“国与家同理,家事和谐,家业顺达,国事顺章,下归心。”李岩应答。
进宫时他已做好了最坏打算,心无畏怯自是淡定。
“李太史认为朕现在是否治理好了家国?”武帝听他避重就轻应答,便声色俱厉问。
“陛下乃开国之君,所虑自为下安康。齐王贤达,为吾皇胞兄,但已过继先景帝为子,逢祭日必先拜谒景帝一脉,而非文帝一脉。主祭与陪祭自不可并论。”李岩应答。
武帝冷哼一声:“继续。”
李岩:“皇长子早夭,皇二子衷年少有恙至失大聪,但品行端正,谨守礼法,母族杨氏,姻亲贾氏均为世家,且二姓家主均为朝庭重臣。
今陛下罢兵息戈,着民休养,是陛下以德治国善举。朝庭息兵,但四境需要镇守,陛下因此颁布分封食邑制,封王镇守四方边境,护民安宁。
九品官人法、封田制均以保护贵族利益为原则。现下,世族建庄设卫,地方无郡兵;国之财富、武装聚于世家和王族之手,朝中大臣多为世家所举,朝廷政令一旦有损世家政治、经济利益,陛下虽有七军悍将,如纷争起且旷久争执,有几份胜算?”
“太史是质疑朕真有失德政?”武帝口吻严厉,但神色缓和许多。
“臣不敢,陛下开国之君,下之势尽在掌控中,当下权宜之计并非长久之计,臣不敢妄猜。”
“好一个不敢妄猜,都到当下下权宜之计并非长久之计了。”武帝。
“庶民多拥齐王,陛下遴选庶族贤才多归心齐王,庶民与世族利益冲突,臣诚惶诚恐,唯求陛下三思。”李岩缓声。
武帝再次站起,这次自已穿好了鞋子,对刘岩道:“太史请回府,早朝时间到了。”完便唤刘常侍送李太史出宫,准备早朝。
“谨遵圣命!”刘常侍低头观武帝气色和缓,便对李岩,“请李太史出宫。”
李岩出门后方感觉衣服湿重,自知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心下惶恐。
刘常侍看他释然许多,便笑:“李太史受累了,我等均为您老捏一把冷汗。有惊无险,万幸。”
李岩看他神色和悦,不似以前般冷着脸,不知为何,心下多了戒备。转过帝寝殿后,李岩看到有位宫中女官立在道上,便想折回另寻它道回府,刘常侍拦着:“李太史请留步,皇后娘娘有请。”
李岩看着向他微笑的女官便也报以微笑。女官身着素纱,身姿婀娜,向他行个礼:“我是侍奉皇后娘娘的吴长秋,请跟我来。”
李岩不知这时皇后娘娘招自己有何事,皇后身边的大长秋是传达皇后旨意和管理皇宫的女官,皇后派此人来请,李岩也不知是凶是吉,心中忖思着:这宫廷还是少来为好。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招微臣何事。”李岩见到杨皇后躬身请安。
“卿家见武帝所为何事?”杨皇后问。杨皇后显然已是早有所备,着正装见外臣,礼数周到,并无不妥。
“臣夜观象,昨夜轸宿出彗星,金星侵犯井宿。特来报武皇陛下。”
“怎解?”杨皇后拖长声调问。
“主朝廷失政、大臣作乱、战事发生。”李岩。
杨皇后闻言站起:“朝庭储君迟迟不立,欲废长立贤是不是失政?某些大臣数祖忘典,曲解圣意,是不是为乱?不守纲常,恣意枉为,祸不远亦。”
李岩没想到杨皇后会这样解释,心下虽惊但脸上波澜不惊:“臣下据实而言,朝廷之事臣下不懂。”
“不懂最好,做到毋听、毋信、毋传便可。”杨皇后对侍立在旁的女官,“吴长秋送李太史出宫。”
吴长秋引李岩出后宫,一路并不多言,到宫门外方欠身施礼:“李太史请慢走。”
李岩回府路上忐忑不安,眼睛跳得厉害,不得不站定默念数遍“无量尊”方觉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