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俘官做教官
“是,这都是卑职的过失。原是卑职腿伤并未痊愈,是以统领将他的坐骑让与了卑职。”
“在常山受了伤?”王忠恕也不好再什么了,“赶紧进去罢。”
江硕、刘元洲两个教授,还有史广兴、邢有贵等军官也向郭继恩等见礼,刘元洲又吩咐学生们赶紧将灶房里的黄瓜洗了拿来与新伙伴们解渴。大家惬意啃着黄瓜,饮着沁凉的井水,都觉得浑身上下十分爽快,郭继恩却觑着众人狞笑道:“今日这七十余里路,不过是开胃菜,往后还有让众位觉得更加痛快的。”
一众官兵闻言,俱都哀嚎一片。那卢永汉捶腰喘气道:“俺如今知道了,这七十里路,便是统领的杀威棒。累的俺一颗心直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着实难忍。只是往后若是每日都吃这苦楚,便请统领饶了卑职罢,卑职消受不得。”一个营管也叹气道:“的情愿提刀上阵,也再不想一个上午跑七十里路了。”
郭继恩啃了一口黄瓜,这才冷笑道:“实话告诉众位罢,不是七十里,是八十里!今日你们一口气跑了八十里路,如何?”
众人都惊疑地瞧着主帅,尤忠道惊奇道:“果真是八十里么,咱们竟然跑了八十里。”
“回头你可以自己去查看舆图,瞧瞧是不是八十里路,就怕你不会瞧。”郭继恩笑道,“八十里又如何,还不是跑下来了?今日之事,便是要告诉众位,你们的能耐,远比自己料想的要强。往后读书之时,也多想想今日这八十里,还有什么受不得的?”
众人声议论起来,杨运鹏洗了把脸过来,沉声吩咐道:“歇息一会,就去吃饭。然后各自收拾屋子,按哨编队,定出各哨哨长。都听清楚了么?”
“是!”
下午时候,杨运鹏去讲堂给学生们授课,郭继恩则在致远堂内与王忠恕议事。王忠恕先是为常山大捷向他道贺,又详细请教帘时战况,郭继恩细细分,最后对这位山长道:“俘兵之中,有个团练叫林文胜者,我打算让他到学堂来,做个教授,或者直讲,山长以为如何?”
“俘将来给学生授课?”
“此人性子很是沉稳,中军乙师旅监路元璟与他聊过,他这人识见、武技都还不错。我想着不如将他弄到这里来,也算是人尽其用。”
“这样?”王忠恕沉吟道,“只是学生们又该如何称呼他?”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郭继恩道,“既然他做了教头,学生们自然是以其职名称之。”
“既是如此,那就教他过来罢。只是学堂如今还缺个教经史的教授,还请统领记得在燕都城中物色一位过来。”
“经史啊,”郭继恩点头沉吟道,“我知道了。此外,往后统领署那边,霍真热也会轮番来学堂授课,山长在旬休之时,亦可回城去住,陪陪家人。一直守在此处,只怕郡夫人也会埋怨于我了。”
王忠恕笑了:“是老夫情愿待在此处,觉得甚是心安。想到往后学堂多出俊杰,老夫就觉得很是开怀。”他想了想又问道,“二万余俘兵,统领就不打算从这些人中挑选精壮者编入部伍?”
“不能就这么编进去,敲如今要大兴各处工坊,还要修路、清理河道,都需要用人。”郭继恩道,“先瞧一段时间,有那秉性良善厚道的,再补入各师也不迟。”
他又问道:“学堂这边,还有什么需要统领署去办的么?”
“只有一件事,”王忠恕想了想道,“就是霍真人手书的稿子,如今学子们都是各自誊抄一份,这个如果能够印书成册,便是最好。”
“印书啊,”郭继恩有些头疼,“行,此事我记住了,回头一定给你们办好。”
郭继恩与杨运鹏在讲武学堂给学生们上了两课,于五月十七日赶回了燕都城,预备参加秦义坤的婚礼。
秦义坤到底还是从巡查使衙搬了出来,不知怎地他迅速与燕都宅务所押官陈宁混得厮熟,陈宁便将积庆坊内一处两进院落的公屋赁给秦义坤。这处屋子并不大,但是秦义坤已经感到非常满意,然后他又由几个亲卫营军士陪着,各坊去收买些旧家具等,只花了一两日的功夫,一处新家居然已经像模像样。
郭继蛟将请婚书送入督府后宅,如今这里已经住了三位年轻女孩,郭继雁、甄倩儿和钱铃,请婚书送进来之后,郭继雁与甄倩儿都兴奋地瞧着:“钱家姐姐,你来写答婚书啊。”
埋头认真做着绣活的钱铃微微一笑:“我不大识得字啊,这个答婚书,不知该如何写,两位妹妹可以帮我么?”
甄倩儿自告奋勇道:“好懊啊,那么我来替姐姐写,可好?”着不顾使女冬燕连使眼色,兴致勃勃提笔写就,“钱家姐姐,我便索性替你署名了啊。”
“嗯,多谢妹妹啦。”
甄倩儿兴冲冲地道:“不用谢不用谢,嗯,已经替你写好啦,我去与你送出去。”冬燕忙道,“这个便由婢子送出去罢。”话音未落,甄倩儿已经出了西厢房,冬燕只得赶紧跟了出去。
甄倩儿将两道婚书一并交与后院门外等候的郭继蛟:“郭家官人,这个是请婚书,这个是答婚书,可都交与你啦。”
“好,”郭继蛟接过婚书,想了想又郑重道,“甄家娘往后叫我郭营监便可。”罢点点头,转身走了。
甄倩儿大觉有趣,忍不住笑了,这时冬燕已经赶来,压低声音道:“那钱三娘子只有几件粗布衣衫,可见其家境并不如何。明日婚礼过后,她也就不再住这里了,娘子又何必这般热心?终究她也只是督府里的客人,郭将军既然吩咐她从此处出阁,这些事情便由督府来料理便是,往后娘子可别再如此了,免得被人笑话。”
“有什么可笑话的,又有谁会笑话于我?”甄倩儿有些不乐道,“固然她只是这督府的客人,咱们难道就不是了?钱家姐姐既沉稳又有趣,我很是喜欢她,替她写几个字,递个信儿,又有什么打紧?”
“是是是,娘子做的很是,是婢子多想了,好么?”冬燕无奈道,“如今咱们住在这督府里也有十来日了,便是连郭将军一面也未曾见着。难道他真的就只是教娘子来这燕都与他家妹子作伴么?况且婢子也悄悄打听明白了,这个还不是他真正嫡亲的妹妹呢。咱们长久住在这里,终究是不大好罢。”
甄倩儿停下了脚步:“你也声些儿,哪有个做客的在主人宅中悄悄打听的道理,往后再不可如此了。”她着有些怅然地叹口气,“想来将军果真只是打算叫我来陪着这位郭家娘子。我自然也知道这不是个长久之局,只是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且住着慢慢再瞧罢。”
甄倩儿便领着使女回到西厢房,告诉钱铃已经将两道婚书都交与来人带走。钱铃微笑起身道谢,郭继雁便笑道:“姐姐在榻上都绣了半日了,不如我陪着姐姐往东路院子里去瞧瞧,那边每日里都在练习歌舞呢。咱们去瞧了回来,于婶那边想必也已经备好了冰酪,正好可以享用。”
“这般炎热气还要练习么。”钱铃有些惊奇,不禁感叹道,“想来她们也甚是辛苦。虽是多谢妹妹相邀,只是我今日非得把它绣完不可,两位妹妹自去罢,不用理会我。”
郭继雁劝了两回都被钱铃笑着拒绝了,甄倩儿忍不住对她道:“既是姐姐不去,不如咱们两个偷偷过去瞧了再过来?”
郭继雁想了想道:“也只好这样了。”于是便吩咐念夏留下来听候使唤,甄倩儿也命冬燕留在厢房之中:“我和继雁妹妹去瞧会,很快便回。你可与念夏一道留在此处,若是钱姐姐有什么吩咐,你可得照办。”
念夏与冬燕两个大失所望,眼见着这两个带着熙春离开了厢房。念夏不能跟着女主人同去,心下着实有气,便拿着掸子四下清理,嘴里念念有词。
冬燕心中也是老大不高兴,她一面用拂子驱赶着飞虫,一面觑着重新埋头飞针走线的钱铃,嘴里道:“钱家娘子,你这个可是精细活儿,我却是个粗笨的,帮不着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