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们总算来了,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一声微弱的叹息忽然从不远处响起,江云风静静的躺在地上,手中正握着一柄匕首。
“想不到飞星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多久,你就又成了这种狼狈的样子。”段天涯进来的时候一直在笑,当他望向江云风的样子时,笑声已经更大了。
江云风的样子虽然很糟,但他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糟。非但不糟,当他说话的时候,他们甚至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们毕竟没有来晚。
“看来我的匕首总算没有白炼。”冷残月望着江云风手中的匕首,笑道:“我感应到你的传讯之后,就马上和他们赶到这里。想不到这次倒是适逢其会,赶上这场正邪大战。”
“谁让我们长春谷和天师教现在人才凋零,而且又隐匿世外,不然岂不是可以常常见到这种场面?”欣欣的笑声总是很悦耳,她的嘴在说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望着柳珍娘。
光月听着他们笑言不绝的谈话,周身的冷汗已经涔涔而下。他在怕什么?
一个通身皆白,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在定定望着他。他虽然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但整个人却像一柄不断散发出威势的利剑,使得光月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你姓周,名字叫做周东亭,是不是?”百花叟的眼神就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明灭不定的望着他。
光月颓然的点了点头,百花叟接着道:“看来你已经认出我了。”
光月又点了点头,颤声道:“三十年不见,老仙翁越发#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越发健朗了。”
百花叟忽然笑了起来,颔首道:“三十年前,我已经饶过你一命,想不到你现在却又成了丰月谷的爪牙。”
“晚辈托庇丰月谷,实在是不得已#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光月颤抖的声音,将欣欣的笑声衬托的更加清脆。
百花叟叹道:“天道运转,前事早定。你既然注定要丧身在我的手中,又何必再找什么借口?”
光月黯然将头低下,忽然将脚一顿,向林外腾身而起。
“百花丧魂,青木困魔!”百花叟轻轻将手一指,林间的树枝忽然嗡嗡而动,化作一个个圆阵,将光月围在其中。
林木下的野花也顿时化作一个个狰狞可怖的猛兽,忽然拥入阵中,纷纷扑向了光月。
光月见四面围困,避无可避,当下将长剑一横,向涌来的猛兽斩去。血光不断自长剑上挥洒而出,而源源不绝的猛兽却没有丝毫退去的迹象。
百花不断的化为猛兽,猛兽不断的跃入阵中。光月的身上已经染满了鲜血,他奋力的斩刺着涌上前来的猛兽,眼神已经渐渐变的黯淡。
“杀气即是死气,你现在被死气熏蒸心脉,又何必再作困兽之斗?”随着百花叟的叹息,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忽然从阵中传来。
林木已经缓缓回到了它们的根脉,猛兽也重新化作了野花。
“想不到花老的百花大法这么厉害。”段天涯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叹道:“看来以后偷酒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才好。”
冷残月笑道:“其实你又何必怕他?你若是被那些猛兽当做了点心,自然会有人帮你报仇。到时候她不但要将花老的胡子揪个干净,只怕就连眉毛也不会剩下一根的。”
百花叟已经走向了江云风,笑道:“看来你现在的情形很糟。”
“简直是糟透了。”江云风苦笑道:“但你们既然来了,我的霉运大概也走的差不多了。”
百花叟忽然自怀中取出一粒丹丸,放入江云风的手中,笑吟吟的望着他:“这丹丸是我从百花中所采的精华所炼,不但可以疗治伤势,也能助你回复道力。”
江云风将丹丸吞入口中,瞑目顷刻,缓缓从地上坐起,睁开了眼睛,自怀中取出阴风旗,迎风一展之间,五鬼已经现于当场。
“主人!”五鬼望着江云风疲倦的神态,脸上都已经显露出关切的神情。
“我要尽快疗伤,结阵护法。”江云风摆了摆手,轻声道。
五鬼旋即应声不见,化作五方阴鬼大阵,把江云风围在阵中。
“五方阴鬼阵,好!这阵法不但可以帮他护法,更可以助他疗伤复原。”百花叟颔首笑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欣欣问道。
百花叟望了望阵中的江云风,淡淡道:“外面的正道之士都在那里和丰月谷的妖人拼斗,我们当然不能在这里偷闲。”
“好!我们这就走!”欣欣一向是个说走就走的人,当她的脚步跨出的时候,百花叟却忽然摇了摇头。
“你留下!”百花叟指了指一旁的柳珍娘,接着道:“等她回复元气之后,再和江云风一起去找我们。”
欣欣望了望柳珍娘,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柳珍娘望着百花叟慈蔼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谢谢你们。”
明月朗朗,殿宇森森。
“看来他们现在已经被困在了里面。”冷残月轻轻道。
段天涯望着静悄悄的殿门,点头道:“不错,否则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声息?”
百花叟一捋白须,淡淡道:“也许,并不是里面没有声音,而是我们根本听不到。”
“你是说,他们陷入了丰月谷的阵法?”段天涯望了望殿宇的四角,上面不时的升腾起阵阵紫色的烟雾。
百花叟微微一笑,轻声道:“他们既然已经提前获知了正道中人已经来到这里,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段天涯望着敞开的殿门,缓缓问道。
“等!我们现在只有等。”百花叟忽然坐了下来。
段天涯很快的问道:“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有变化的时候。”冷残月也坐了下来,望着段天涯笑道:“现在的情形我们除了等,还能做什么?”
“既然要等,我们为什么不等的舒服些?”段天涯忽然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百花叟淡淡望了段天涯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冷残月静静的坐在那里,定定的望着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