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急欲关门打狗
严语一直不明白,既然有心设了陷阱,就等着凶手上门,为何老钱会单独行动。
到了现场来,也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虽说师叔们喜欢装神弄鬼,但到底还没有飞升成仙,到底还是凡夫俗子,到底还是要吃喝拉撒睡。
眼前这座小竹屋,就是他们解决生理问题的所在,左侧是冲凉房,放着几个木桶,右侧则是厕所,并未见脏污,也没有臭气熏天,反倒显得很干净,里头甚至还有熏香的残留气味。
厕所里放着一桶草木灰,可见这群老头子虽然对物质生活要求很低,但对洁净却很讲究。
厕所地面是砂石,踩着很舒服,看起来也很干净,血泊已经融入到砂石里头,泡得饱和。
严语走进来一看,也很是诧异。
因为现场并没有搏斗的痕迹!
老钱是敦煌山的老人,身手不凡,怎么就没有一点点抵抗?
就算没有大打出手,被放血之后,腿脚抽搐之类的,必然会留下痕迹,毕竟是砂石地面,小石子都很松动。
严语蹲下来一看,地面也没有被平扫过的迹象,种种迹象都表明,老钱确实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半点挣扎!
“为何没有反抗?”通常来说,除非是熟人作案,但这也仅仅只是没有反抗,被杀死的过程中,多少会有挣扎,即便是抽出,蹬腿等等动作,都会留下痕迹,哪能这么干净?
“难道用了药?”
如果凶手先把老钱迷昏,而后再杀害,如此一来就不会反抗,但到底有没有用药,需要尸检来确认。
以严语对凶手的心理侧写,如此自负的人,应该是不屑用药的,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用药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毕竟齐院长也是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被凶手开了胸,如此一想,凶手对用药应该是没有心理负担的了。
但用药的话没有那么迅速,除非是氯仿或者**之类的强效化学药,可此时又嗅闻不到残留的气味。
一如凶手惯有的风格,厕所里头再没留下任何痕迹,严语又走回到房间,翻看了老钱的脖颈,一节一节摸着他的颈椎。
“师叔,你比较熟悉一些,你摸摸看。”
赵同龢走过来一摸,便朝严语点头说:“你的猜想应该没错,是手刀先打昏,才下的手……”
严语一直认为是药物,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被击昏的。
当然了,最惯常的方法是猛击后脑,但如此一来,很容易会直接打死目标。
而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文学和影视作品里比较常见的,往脖子上一斩,就能把人击昏。
不过这需要极大的力度,而且需要掌控好力道。
猛击之下,压迫颈动脉,短暂的脑部供血不足,会造成昏厥,可如果力道掌控不好,同样会致命。
这凶手就是掌控不好力道,以致于颈椎都发生了错位。
虽然厕所里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但这个颈椎错位,却并非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在寻找凶手上,没有刑侦价值,但在心理侧写方面,却意义非凡!
一直以来,严语的优势就在于对凶手的心理侧写,凶手近乎病态的自负,是严语紧咬不放的一个关键。
进入敦煌山之后,凶手到底是怎样一种心理状态,也直接影响着严语等人的应对策略。
正如颈椎错位这种事,按说是不会发生在凶手身上的。
凶手精细到给齐院长开了胸,却仍旧保住他的命,又有着极强的外科和人体解剖学知识,按说能够轻松击昏老钱,不至于打到颈椎错位。
发生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凶手也架不住敦煌山的压力,他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泰然自若,甚至可以说他有些乱中出错的慌张了。
这种自负会给他带来极大的自信,让他冷静镇定,有条不紊地作案,可一旦被挫败,自负被打破,那么他的破绽会越来越多,甚至会因此而崩溃!
而想要让他更加慌乱,将他逼入崩溃的状态,就必须持续刺激他!
想到这里,严语便朝赵同龢说:“师叔,我想打开八门。”
“打开八门?你要放他走?”非但赵同龢,其他人也有些着急起来。
“这人杀了老钱,咱们又岂能放走他!”
一直以来,凶手都有机会杀掉严语,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反倒跟严语定了赌约,七天之内杀死七个人,最后才杀掉严语。
这全在于他的自负,这是塑造他神格的最关键一环,就好像在说明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因为他就是掌控天气和人命的神祗。
但他在杀老钱的时候,忌惮于敦煌山的实力,还是先击昏了老钱才下手,由此露出了破绽,让严语看到了他的慌乱。
敦煌山关闭八门,固然能够给他施压,将他封锁在里头,就好似瓮中捉鳖。
赵同龢等人对敦煌山了如指掌,只需等到天亮,不需要掘地三尺,应该都能把此人给揪出来。
严语提出要打开八分,这无异于将凶手放走!
但在严语看来却并非如此,打开八门,不是要放走凶手,而是要挑衅他,是在刺激他!
如今的敦煌山,凶手陷入了被动,严语这边明显占据优势,如果放开八门,凶手会产生疑虑。
一来他会担心打开八门的举动后面隐藏着杀招,会摇摆不定,二来,就算他明知道没有诈,一旦从八门出去,就等同于接受了严语的施舍,而拒绝了严语的挑衅,相当于对严语认输!
铩羽而归,灰溜溜地走,从来就不是自负的凶手想做的事情!
所以在严语想来,即便打开八门,凶手也不会从此离开,反倒会因此而感到被严语羞辱,从而怒火中烧,主动来进行第二次作案!
如此一来,敦煌山方面根本不需要掘地三尺去找他,只需要守株待兔,等着他上门就好了!
凶手的优势就在于隐藏在暗处,永远不会正面交锋,从大雨和黑暗之中现身,杀了人,又隐入到大雨和黑暗之中。
如果打开八门,能够逼迫凶手来一次正面交锋,那是非常值得的!
当然了,这一切毕竟都是严语对凶手心理的揣摩和侧写,一旦出错,亦或者凶手没脸没皮地耍赖,那么就相当于放过了一次凶手。
接下来凶手所杀死的每一个人,严语都将背负良心上的责任!
赵同龢也在思考,沉默了许久,谨慎地朝严语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严语没有回答,反问道:“如果正面对上,几位师叔有几成把握能拿住凶手?”
敦煌山虽然都是老家伙,但都是厉害角色,这些人独守空山,心中意志坚定,老兄弟们可以说已经情同手足,老钱被杀,早已激起他们的怒火。
如果凶手果真敢正面交锋,他们便是豁出性命也绝不会让凶手走掉。
“只要他敢来,应该是走不掉了的。”赵同龢虽然没有把话说满,但严语分明能够感受到敦煌山的底气。
严语点了点头:“如果打开八门,我认为他九成不会走……”
虽然心里笃定了凶手不会走,但凡事都有例外,而且严语到底不是凶手,也不清楚凶手躲在哪里,更不清楚凶手现在是什么状况,哪里敢说百分百。
九成其实已经很高了,但别说剩下一成的机会,,放走了凶手,让他四处杀人,那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赵同龢与赵同玄几个人嘀嘀咕咕商议了一阵,一时半会儿似乎也没能打定主意。
孟解放和洪大富还在昏迷之中,虽然他们都有配枪,但严语也不敢擅自动用,完全靠敦煌山的人,没有震慑性的武器,想要制服凶手就只能凭借拳脚手段。
赵同龢等人也在迟疑,几个人由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的争论。
严语虽然没有刻意去偷听,但依瞎是能听到一些,看来赵同龢是唯一支持自己的。
其他人认为如今已经占据了上风,瓮中捉鳖,没必要拿外头的人来冒险。
赵同龢不是专权独断的人,结束了商议之后,走过来,朝严语摇了摇头:“大家还是认为关门打狗比较稳妥一些……”
严语也是苦笑一声:“可以理解的,这是正常考量,只是这么一来,凶手会更加的兴奋,他就喜欢这样的游戏……”
赵同龢也无奈:“兄弟们都愿意试一试,那就先让他们试一试吧。”
严语本想争取一下,可见得众人的神色,也就把话咽回了肚子里:“那就先试一试吧……”
“只是这样一来,就只能一味到底,现在不打开八门,那就只能坚持到底,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人,也决不能再打开,否则凶手会越来越膨胀,再也没法遏制他的杀念了……”
赵同龢也是眉头紧拧,扭头看了看老弟兄们,终究是一声轻叹。
“大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早已情同手足,老钱就这么死了,他们总归要拼一把,由得他们去吧……”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悲观,赵同龢也转了话题:“你先歇息一下,他们会出去查看八门的情况,你也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既然决定关门打狗,今次是如何都要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