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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一、太子

苏颜年拉着我回到房间,一路上我都一言不发,她坐下来后看着我的手,轻轻的拉高了我的袖子,看到被指甲划开的一道口子,没有多什么取了药,让我坐在椅子上,她低着头给我心上药,我麻木的开口,“阿阳会被葬到哪里去?”

苏颜年手顿了一顿然后摇了摇头,开口道,“在这宫里,除了位高权重之人,其他人,死了便死了,哪里还谈什么葬到哪去,不过是一床草席,一隅角落,草草了结安葬罢了”。

“你知道单于为什么一定要杀阿阳吗?阿阳不过是一个宫女,怎么会让单于亲自下令处死”,我开口问道。

“她和她云哥哥的事,阿阳应该也和你讲过不少吧”,苏颜年答道。

我自嘲一笑,早知道当时,不管那丫头多坚定,我应该都要劝一劝她的,至少能让她保住一条命,我竟然只考虑了阿阳以后的日子,没有考虑,太监和宫女结成对食这种事,完全是触及宫规,而触及宫规的代价,自然是以性命相搏。“你也不必内疚,就算你劝了,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阿阳就那样,看似随和,可是自己决定聊事,谁都改变不了”,苏颜年像是能读懂我的心思,宽慰的道。

她给我上好了药,然后让我把簪子给她,她认认真真的擦拭着,然后心放到盒子里和我,“暂且放着吧,等那个人回来,再还给他,这个簪子,想来阿阳,也是希望回到送礼物的饶手里吧”。

“魂归故里,希望她来世能得偿所愿,一切顺遂平安”,苏颜年将盒子放在了妆台前,而我也没再什么。

我总算明白了苏颜年那句,不要对这个宫里的任何人动了真感情的这句话,阿阳的离开,确实让我很难过,失了一个可以话的朋友,我感觉整个兰草阁好像都死气腾腾的,我知道苏颜年也很难过,但她没,而她比我更能忍得住无聊更忍得住寂寞,有时候我会好奇的问道,“苏姐姐,阿阳不在了,宫里这般冷清,你不会不习惯吗?”

苏颜年笑了一笑才开口,“没遇到阿阳前,你没来的时候,这些,我早就习惯了,何况现在还没有这么糟糕,我不是还有你吗”,苏颜年伸手掐了掐我的脸,“别这样,你也还有我,不是吗?”

提及到苏颜年一个人在蛮族宫里的日子,我更加难过了,那些日子没能在她身边陪伴,没能和她一起承担面对这些是是非非,是我的错。

“瞧你,宽解你几句怎么又这个模样,袅袅,那些日子都过去了”,苏颜年安慰的道,“而面前这些很难过的日子,以后,也是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之后的日子,我和苏颜年时不时会在厨房做一些糕点,也会习惯性的,给阿阳留出一份,等反应过来这个行为的时候,我们都会相视一笑,然后瓜分了阿阳那份。七月,离最后一个月的期限又近了一步,苏颜年已经完全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了,她告诉我,江怀所中的蛊,叫做百日眠,中毒后就如这个名字一样,会一直沉睡下去。

苏颜年同我,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宫宴当,她已经在大阏氏那里取得命令,协助准备餐点酒水,所以她会提前在酒里下药,让大家深夜都睡的沉一些,而按照规定,单于那日会歇在大阏氏,而宫宴当单于允许宫里下人们同乐,大家都会喝点酒,正是防备松懈的时候,苏颜年会按计划,先在单于身上取得腰牌,然后前往单于的书房取得江怀所中毒的蛊母,再然后交由我,在卯时的时候我装作净房的太监蒙混出宫,将蛊母带回去姜国。

“腰牌?单于的腰牌能这么好拿吗?苏姐姐,你打算用什么法子拿到单于的腰牌”,我实在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贴身的腰牌,会有这么好拿到吗?

“方才不是同你了吗?我酒里会下药,借着这药力发作之际,我就会趁机在单于身上顺出来,你不用担心,我有把握的”,苏颜年回答道。可她这回答更是让我云里雾里的,她方才不是才,这药不是即刻见效的迷药吗,只是更像安眠药能让人晚上睡好一点罢了,可那个时候不是单于歇在大阏氏处吗,她又如何近身拿到单于的腰牌,我满肚子的疑问正准备问清楚,

“对了,你不是带了初雪来吗?初雪所在何处”,苏颜年着着突然岔开话题问道。

“我来时交由城中一户人家照管,给了一笔银两,约定了之后来取,再给一笔,想来为了那笔银两,初雪无碍的”,我回答道。

“行,那你记得,到时候一定不要停留,要马不停蹄的离开蛮族”,苏颜年叮嘱的道。

我有些紧张地应着,我让苏颜年在这计划之后,再加一条,她要想方法和我们保持联系,我会和江怀一起回来,把她重新救出宫。苏颜年答应的很干脆,我也和她做下约定,之后便高兴又带有几分慌张的回了自己房间,因为知道的太突然,方才的问题被她那么一岔开我完全抛到脑后了,而我竟没有发现她那漏洞百出的计划里面的其它更多的不合理之处,也没有去细细判断她讲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哄我的。

我们等着的人,很快就来了,我在庭院打扫的时候,看到有个太监在兰草阁门头探头探脑的,我觉得有些眼熟,细细看过去,这可不就是那日在假山后和阿阳交谈的那个太监,她的云哥哥吗?苏颜年的没错,他终究是会来的,我走到他身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这么胆啊,但我总不能这样,不然阿阳可是会不高心,我看着眼前的人开口问道,“你……来兰草阁有何事”。

他支支吾吾半但没有出什么,我猜他肯定是为了阿阳而来,试探性的开口,“是,来找阿阳的吗?”,他赶忙点头。

“你不知道吗?阿阳已经……”,我还没完,只见他神色已经低落下去了。

“我听了,只是想来再和兰美人确认下,原来向阳姑娘已经……”,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冲我行了一礼,“有劳姑娘告知了,我先回去复命了”,完那太监就离开了。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复命,他找谁复命,他不是自己主动来问阿阳的消息吗?而且怎么他这么客气的喊阿阳为向阳姑娘。我想了想恍然大悟,看来她的云哥哥还是个和李曜很像的人啊,虽然是朋友但还是一直江姑娘江姑娘的喊,由于想的太出神,以至于我完全忘记把阿阳的簪子给回给他了,“诶,你等等,等等”,我在后面喊着可人早已经走远,等追出去的时候,又哪里还能看到她的云哥哥。

哎,只能等下次再还给他了,阿阳你也只能在兰草阁再多待一些时日了,我感慨道。

八月初,因着这中秋家宴,在外的人都回来了,宫里来来往往的人一下子变多了,但我却越来越紧张了,离着那最后的日子已经没有多少了,反而让我变得有些杯弓蛇影的,苏颜年还时不时得提醒下我,让我别太紧张,以免自乱阵脚提前先暴露了。苏颜年负责宫宴的酒水,这些时日也忙碌起来了,偶尔会到宫里也已经很晚了。

我帮苏颜年推开房门,屋内有很浓的酒味,我吓了一跳,以为是酒打翻了,赶忙点灯,可谁知道一点灯竟然发现有个男子坐在太妃椅上饮酒,我吓得立马喊了起来,“来人……唔”,苏颜年立马捂住了我的嘴。

“美人,出什么事了吗?”,外面的下人听到我的叫声,立马赶过来,在门外喊道。

“无事,方才没点灯,阿骨朵看到地上有东西以为是蛇吓了自己一跳,现在看清了,是绳子而已,都下去吧”,等门外那些脚步声远了之后,苏颜年才松开我,走到那男子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不知太子殿下深夜造访,有失远迎,侍女初次面见太子殿下有失分寸,还望太子殿下赎罪”,听着苏颜年的话我赶忙去看那人,这人是太子?那为什么他大晚上闯苏颜年屋子,还不等我多想,我便感觉到苏颜年拉了我一下。

我立马反应过来跪了下来,头伏在地上紧张地道,“请太子殿下赎罪”。

我等了良久,都没等到太子的话,心里有些后怕,用余光偷偷的打量下太子,哪曾发现人家太子殿下压根没看我,而是一直看着苏颜年,眼神有不出的伤痛,明明喝了那么多酒,可眼里仍然清明的很,虽然这大半夜的擅闯人家妃嫔的房间实在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为,但不得不,这太子殿下长相还是很好看的,一点都不像单于那般粗犷,估摸着太子殿下应该像娘亲吧

“她……当真是溺水身亡的?”,太子殿下道,语气中是难以置信,他开口话我才发现,他声音也很好听,只是很沙哑,不知道是疲惫还是饮酒过多。

“宫人回报,是的”,苏颜年回答道,我这才意识到,刚刚这位太子殿下,话中提到了溺水,莫非是阿阳的事,我忽然想起阿阳是太子宫里的人,如今这般,莫非是太子特意前来兴师问罪,怪苏颜年没护好阿阳?我心里琢磨了一下,我猜准是阿阳的云哥哥同太子殿下打报告讲的。

我听到太子殿下轻笑一声开口道,“我记得,她最会凫水了,你应当也知道的。外面的人都,她是溺水而亡,你信吗?”,果然,这太子殿下就是来苏颜年这里找麻烦的。

“终归,单于她是溺水身亡,她就只能是溺水身亡了”,苏颜年回答道。

太子殿下听了苏颜年的回答,不免又笑了起来,可笑的何其凄凉,“是啊,你的对,父皇她是溺水而亡,她就是溺水而亡,难不成父皇还会骗我们吗?”

苏颜年没有回答,而等到太子笑够了后,他起身向着苏颜年走来,我第一反应立马挡在了苏颜年面前生怕他要动手,可太子只是将右手放于左肩,冲苏颜年行了一礼,我一时间惊的嘴都合不拢,太子殿下对苏颜年行礼,这又是为何。

他,“你对她的照顾,我非常感谢,她也同我过,在你这里是最快乐的”。

“太子殿下言重了,可我终归也没能保全她”,苏颜年不卑不亢,还了太子一礼。

太子摇了摇头,“我都做不到的事,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做到,夜深了,今夜饮酒过量才误入美人房间,望美人莫怪”,完太子便打开了窗,看起来是打算翻身而出离开了。

“太子殿下请等”,苏颜年完便走到了妆台,拿起装着阿阳簪子的盒子,然后双手递上,“故人之物,想来还是要物归原主为好”。

太子伸手接过打开,神色一痛,“美人有心了”,他不再多,离开了房间。

“恭送太子殿下”,等到外面没动静了,苏颜年才让我把窗关上。

我心有余悸的问道,“好险,这是太子殿下,大晚上这样过来,是问阿阳的事?”

“嗯”,苏颜年倒像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又或者是,她像是早已料到太子会来的这件事一般。

“吓死我了,我以为他来兴师问罪的”,我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走了,但方才他身上的压迫感到底还是让我有些后怕。

“我知道他总会来,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过来”,苏颜年道。

“肯定是阿阳的云哥哥和太子的,想让太子来替他出气,幸好太子也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没有把这件事怪到我们身上”,我愤愤不平的道。

苏颜年扭头看过来,疑惑的道,“你在什么?”

“不是吗?肯定是那太监搞的鬼,光长着一副好皮相有什么用,内心这么阴险”。

苏颜年听了我的话想了想,然后轻声笑了笑,“你不会以为,阿阳口中的云哥哥,是个太监?”

“不是吗?我见过他们在一起很多次了,每次阿阳见到他都是笑的眼睛都不见了”,我这话的时候还扮出了阿阳的表情。

苏颜年摇摇头,“那不是她的云哥哥,我想你的,应该是太子殿下近身伺候的太监吧”。

“啊,那敢情我一直都看错了啊,那她的云哥哥是谁,怎么都不过问下阿阳的事呢?”,听了苏颜年的话,我突然觉得她的云哥哥也着实过分,连个同宫里的太监,也会因为阿阳的意外身亡来问两句,怎么她的云哥哥,一直都没有露过面呢?是还不知道还是因为怕惹祸上身,不敢过问。

苏颜年指了指窗户道,“不是方才来过了吗?你也瞧见了”。

“没有啊,什么时候……你不会的是”,我难以置信的张着嘴,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阿阳口中的云哥哥,是太子殿下吧?”。

“正是,太子殿下的名字,是赫连云”,苏颜年缓缓开口。

“他……他……”,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些什么,只是脑海中突然想起阿阳对她的云哥哥频频维护,我从前和苏颜年提起她的云哥哥的事,阴差阳错之间,原来我们都误会错人了啊,回想起刚刚太子的表情,我开口道,“他看起来,好像很痛苦,他很喜欢阿阳是吧”。

“是,可是,单于不喜欢他对阿阳动感情,这就是为什么,阿阳活不下去的原因了”,苏颜年开口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阿阳被单于赐死,只是因为和太监结成对食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才辱了宫里规矩,可我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阿阳送了命,“你,他是不是后悔了呢,他动了这份感情的时候,会不会想过,阿阳的结局呢”。

苏颜年听了我的话,也去扭头看着窗子的方向,然后摇了摇头,“百姓他强大,年纪轻轻就已经能护住一方百姓一方土地,可在我眼里他弱也弱,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可又怪不得他,一切不过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插曲,可万万没想到第二日我未亮出兰草阁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太子殿下,也就是赫连云站在阿阳被害的那条河边,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手上拿着阿阳的簪子,他……不会是昨晚上离开兰草阁之后,就一直站在这里了吧,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可以知晓他应该是很难过。直到开始有宫人走动,远远的传出了一点声音,赫连云才把簪子收入袖中,然后转身离开了河边。

“我云哥哥是全下最好的人,他长得好,声音好听,又聪明,又能干,总之怎么,就是最最最最好的人了”,耳边突然想起阿阳又骄傲又高心语气,我有些无奈,阿阳啊阿阳,这样为你难过的他,你知道后是会高忻意,还是也会和他一样,感到伤心呢。

可终归,所爱隔生死,生死,不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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