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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二章 羽宸明心

嘈杂的声音传到碧洗宫后院客房,来往的人渐渐多起来,木萧萧纵然不信霍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右手缓缓松开,左手朝霍腾勾出。

待左手勾到霍腾肩膀,右手猛推了大梅一把,大梅朝地上扑去的同时,她右手捏的树叶镖抵向霍腾。

劲风未至,霍腾趁她力道没有用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羽宸刀,微侧身横砍向木萧萧肋下!

若真被她挟持,必定会让整个抓捕行动受阻,霍腾只是要给大梅创造逃跑机会,怎么可能愿意被挟持?

木萧萧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大梅身上,骤然生变,急忙应对。

她虽迟了一步,可毕竟霍腾举手的姿势要转为拔刀的姿势不方便,她能有机会以树叶镖抵挡过来。

去势刚猛的刀锋闪出绵密刀影,刚而有韧劲,是羽宸刀的妙处!

木萧萧抵挡得及时,肋下没有受伤,可是霍腾顺势变招,让她的手臂被划伤!

鲜血染红了木萧萧深绿的衣袖,霍腾也因变招耗时,被树叶镖刺入后背!

打斗情况变了几变,用时只在眨眼一瞬,大梅刚爬起来准备往外逃,听到同时发出的两声闷哼,立即回头。

见霍腾侧趴倒地,她悲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

仿佛整个世界要崩塌了,大梅顾不得引来更多的人会让情况更复杂,也无法用理智去分析她要逃出去才更好,她只是想能尽快救救霍腾。

一边喊着,一边弯腰扶起趴倒的霍腾,可惜力气太小没能扶起来。

“蠢女人……跑……快跑……”霍腾急得话也说不利索了,如果大梅再出事,他所做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大梅含着泪,咬着下唇不停摇头,思维完全混乱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救自己?直到被推倒的那一刻,她都还认为霍腾是真要替自己当人质,以便让木萧萧顺利逃跑。

此刻,忽然明白了,霍腾从来没想过要帮木萧萧逃跑,磨唧那么久只为了救自己!不是相看两厌吗?又为什么舍命相救?

木萧萧的手臂疼得钻心,可伤口并不深,疼过最难受的一阵儿后,渐渐疼麻木了,她聚起所有灵气再发树叶镖!

树叶镖,她本体凝结之物,取之不竭,应手而发。

察觉被欺骗了,血冲脑门,愤恨不已,发镖的力道格外迅猛。

凛冽劲风刮来,大梅毫不犹豫地挡往霍腾身后!她没有办法应对,只能以身为盾!

有伤在身,又是半趴着,羽宸刀也掉落一旁,霍腾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梅迎向树叶镖,喉间爆出嘶吼:“不……”

“叮!嗒……”

雪亮的刀光映着旭日红光闪耀,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预想中的惨叫声没有传来,只有金铁交击声响起,是羽宸刀自行飞出击落一支树叶镖!

木萧萧惊愣住,大梅也愣了,霍腾眼中包满泪花感动微笑,竟然这般和羽宸刀心意相通了!

他没有灵气修为,不会用意念御剑,可当年得赠此刀之时,曾听说若有真情流露,必能与刀心意相通!哥哥的羽空刀已能与哥哥心意相通,自己的刀竟因此事而自发随主心意而行!

刹那震惊,木萧萧又很快回过神,再连发树叶镖而出。

刀能护主,可毕竟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哪能挡得了几镖齐射?

才体会有人舍命相护是怎样的感觉,就要当一对亡命鸳鸯?大梅又绝望又悲伤,老天爷要让她此生苦得没有一点甜?

“叮……”

一声脆响传来,树叶镖又被挡下!是君怀剑飞旋而出挡下!

随着响声而来的是卓无傲与阮文月的身影,两人眉目间的正气,让大梅瞬间充满希望,感激朝他们笑了笑,立刻去扶霍腾。

木萧萧在君怀剑旋飞出的同时,已感应到是有修者前来,来不及看清是谁来了,匆匆逃走。

阮文月急忙追了上去,卓无傲见大梅扶不起霍腾,帮她把霍腾在床上安置好后,再去追捕。

没了性命之忧,大梅强撑起的坚韧镇定撑不下去了,伏在床边低声抽泣:“二少爷……二少爷你哪里疼?说说话呀,别闭上眼睛……"

听到打斗声的老道姑们已知道了所发生的事,连忙去请了郎中来给霍腾治伤。

郎中在赶来的路上,可还没到,因伤在背上,霍腾趴卧着,大梅怕已陷入昏迷的霍腾会被憋着,用手扶着他的头保持呼吸顺畅,不停唤着:"二少爷……阿腾……阿腾……”

只有新婚那一段时间大梅唤他“阿腾”,后来彼此生嫌隙,大梅依着婢仆们的喊法称呼他了,此时又不禁亲昵呼唤他。

郎中来了,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可大梅觉得像过了一年。

用药之时,霍腾疼醒了两次,用药之后,霍腾昏睡了四个时辰。

等他再次醒来,已完全清醒,伸手在大梅红肿的眼睛前摇了摇:“担心我?放心吧,死不了的。”

“能不担心吗?郎中说你没有伤着筋骨,不算重伤,可你昏迷不醒啊……喂你喝粥也只张嘴不睁眼睛……”不再掩饰对他的关心,大梅卸下疏离淡漠的面具。

霍腾笑起来,明朗的笑容如阳光,“我是有点晕了,不过不是昏迷不醒,是太想睡觉了。这伤得真不重,但是来找你之前已在署衙忙了一宿,又劳心劳力对付木萧萧,得以松懈后当然只想睡大觉。”

大梅也听得一笑,双手合十轻声念:“谢天谢地。”

看着她温婉笑容,霍腾心湖泛起涟漪,原来今生最想守护的人就在身边。

一个人迷恋什么样的人,代表他渴望什么生活,霍腾从前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他身边朋友多数是纨绔子弟,可他不是花花公子,心底里不认同那样的生活方式。

对于感情,他无法像哥哥那般洒脱不羁,能在感情上拿得起放得下,他认真而固执。

认真而固执的人往往是恋家的人,家是温馨港湾,他喜欢看到家人和睦相处,也许已经认可了孝敬长辈、容让兄嫂的大梅,才愿娶她为妻?只是心中有唐文昭的残影,接着有木萧萧的干扰才没能认清内心。

能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活得很通透的人不多,很多人在选择配偶的时候无法做出选择,不是不知道内心到底喜欢谁,是因不懂自己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

想要过得惊险,还是平淡?想要浪漫,还是踏实?追求富贵还是自由?不同的伴侣带来不同的人生,如果实际生活与期待生活不一致,那会对生活失望,从而对伴侣失望。

有些人明白了对方无法给自己理想生活,还得忍耐着凑合一生;有些人明白了对方正合适,可又错过了,又不好意思低头去挽回。

还好,一场有惊无险的意外让霍腾与大梅不用再纠结,和好如初。

八月初十晚,霍腾与大梅回了霍府,一个安心养伤,一个尽心侍奉,两颗心逐渐贴紧。

同一时刻,因阮文月和卓无傲跟丢了木萧萧,霍飞带着人满城搜捕,可仍然没有抓住她。

多数反贼已落网,那三个主犯茶儿、柯雅润、木萧萧仍然逍遥法外。

茶儿没有如木萧萧那般慌乱逃蹿,她在太皇太后墓中躲着,从兵败如山倒的那一刻起已抢先撤离。

因逝去的相隔时间长,太皇太后的陵寝在宏成帝陵内,宏成帝入葬时已封闭地宫,夫妇同墓而不同穴。

太皇太后薨逝后,丧事办得仓促,只把以前建好的墓加固修葺,工程质量做得不好,没有权力多说的茶儿也只能干看着。

但那修得不牢固的陵墓给了她藏身地方,搬开几块松动的石头,茶儿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几个亲信藏到地宫内。

礼制所限,皇陵不可乱动,还因有对死者的敬意,也不能开陵去搜。又因有各类器皿干扰灵气探寻,是以乔楚诗在陵园内反复寻找也没找到茶儿。

无可奈何,乔楚诗只能撤走大半的人去城里搜,听到她们喊撤,茶儿心下稍松。

她看着主墓室的封门暗祷:我这次落难又是义母救我,若能有逃生机会,定然多多,斋戒布施为义母祈福。

夜色沉沉,在皇宫一里外有几丛枯黄芦苇,掩蔽着一条污水沟。

这沟一端通护城河,一端通御花园内的玄,通往宫里的那一端设有好几个铁闸。每年放河灯时,宫女们的河灯多半放至此处被铁闸所拦。

此刻,铁闸悄悄开启,管闸的老太监迎进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人。

又给她找了身干净的太监服饰穿戴上,另请人带她往守良宫去了。

这女人即是柯雅润,从排水沟渠进到皇宫,又在安插的奸细协助下到了守良宫。

大事已败,尽管比她想的败得快、败得惨,柯雅润还是能承受得住。她不求必胜,深知自己如秋后的蚱蜢,活不了多久了,可死也要多蹦跶几下。

进到守良宫,只见柯雅洁还没有睡下,她冷哼一声说:“妹妹,别怪姐姐无情……”

柯雅洁还没搞清状况,已被姐姐磕了下巴,后知后觉地发现嘴里被塞了东西。

“那是七日断肠散,你若肯听姐姐安排,我们永远是好姐妹;你若不肯听,等着肠穿肚烂!”柯雅润一边说,一边扬起匕首威胁赶过来的太监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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