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咄苾，欺人太甚。”突厥一个狼帐内一位魁壮的男子听完帐下之人所满脸怒火，却又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大汗，我们不如联系大唐皇帝共同出兵讨伐颉利。”面对男子的怒火帐内寂静无声，过了片刻才有一人出声道。
上首男子闻言看向此人，面上神色有些意动。
还没等男子话，帐内便传来反对之声：“大汗不可，这是我们突厥内部之事，怎能勾连外族。”
“那你可有其他办法？”男子看向出声之人，见其开口无声，有些凶狠的盯着那人道：“那你是让我等着颉利来砍我的头颅？还是你已经背叛我投靠了颉利？”
那出声反对之人见男子的神情和话语，慌忙的单膝跪地发誓道：“长生在上，属下决不敢背叛大汗。”
上首的男子冷然的看着跪在帐内之人，随后又看了眼之前出声之人，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重重的放下酒碗道：“既然颉利想让我死，那就别怪我不义。”
不久便见十几骑快马出了部落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黄河上二十多艘商船亦是浩浩荡荡的逆流而上。
“刘兄，你在看什么？”席君买看着船头站立的刘仁轨，走到其身边出声问道。
刘仁轨目光望着河堤两岸轻声问道：“君买，你殿下让我们自岭南运粮而回是用来贩卖？还是赈灾？”声音中带着疑惑和期盼。
自进入河东道刘仁轨便知道旱灾已经发生，也明白了李峰为何会让自己去岭南运粮，同时心中又增了些许疑惑和忧虑，不知李峰此次运粮到底是打算贩卖还是赈灾，若是赈灾为何并非官府来负责。
“应该是赈灾所用吧。”席君买同样清楚发生的灾情不确定的道，完也许是觉得自己不该怀疑，又肯定道：“我相信殿下是为了灾情运粮。”
刘仁轨看了席君买一眼，目光又投向远方幽幽地道：“或许吧，我也希望······”
······
“殿下，您没事吧？”娥端着茶走进书房，看着躺在摇椅上，自后花园回来后便精神萎靡的李峰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李峰眼睛透光窗纸怔怔的望着窗外，不知是给娥还是自言自语，有些自嘲的轻声道：“人在灾难和自然面前是如此渺。”
娥倒了一杯茶水督李峰身边，看着李峰道：“虽然娥不知道殿下在烦恼什么？但爷爷曾过如果有心事便出来，这样烦恼就会少些。”
李峰斜眼看了娥一眼笑了下，又将目光望向窗外道：“不得。”完摆了摆手示意娥退下。
虽然李峰心中还在担心着那可能发生的蝗灾，但也想开了顺其自然吧。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己再如何折腾也无法消灭蝗灾；大势如此，自己哪怕保住几亩粮田又能如何？
桃岭村的村民如今每家每户都养了不少的家禽，即使少了那几亩地粮食想来也不会死人；更何况自己已经提醒了李世民，想来朝廷也该准备好了面对灾情。
如今自己能做的差不多都做了，也就没必要在多操心为难自己了。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间李峰已经闭上了眼睛，身旁桌案上的茶杯缓缓冒着热气。
“二哥、二哥”
“嗯？”睁开朦胧的双眼扭头看向一旁声音庸散的问道：“有何事？”问完才发现身旁的并非是娥，眨了下眼确认道：“丽质？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长乐话便有一道声音从长乐身后传来：“峰儿，你是疲懒到了极致，什么时辰竟然在睡觉。”
刚刚睡醒的李峰闻声有些蒙圈，不知是否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竟然听到了李世民的声音。
“嘻嘻。”长乐看着李峰迷糊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二哥，父亲也来了。”
嗖的一下，李峰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屋内除了长乐和自己外还有四人，李世民、郑德安、李泰和娥。
“父亲、青雀。”
“二兄。”
“老奴见过楚王殿下。”
李峰将之前盖在身上的黑熊皮丢到躺椅上，走到李世民身前道：“父亲，您怎么出宫了？如今那刺客尚未抓到。”
“朕南征北战多年，又岂惧一群藏头露尾的贼子。”李世民面带不屑道，完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上面漂浮的黄色菊花瓣喝了一口，看向李峰问道：“峰儿，听今日你府上很是热闹。”
“额······”李峰点点头看向李世民有些错愕道：“峰儿让鲁老送了些东西来王府，父亲是为此而来？”
“二哥，不是的。”长乐在一旁道：“父亲是带我和四兄出来游玩，正好长乐想二哥了，便请求父亲带长乐来二哥府上了。”
“哦。”李峰闻言看向长乐打趣道：“你个吃货是想二哥了？还是想二哥府上的膳食了？”
“当然是想二哥了。”长乐完，看着李峰脸上的神色才明白李峰在逗自己，娇哼一声向着李世民撒娇道：“父亲，二哥欺负我。”
李世民看着身旁的长乐哈哈一笑道：“丽质你来时不是还你二兄府上的膳食比宫内的好吃吗。”
“父亲······”长乐见李世民也打趣自己，摇了摇李世民的手臂娇声道。
“好了，为父不了。”李世民看着长乐一脸宠溺的笑道：“一会父亲让你二兄多做些丽质喜欢吃的膳食。”
“哼。”长乐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松开李世民跑去了躺椅处。
李世民和李峰看着长乐女孩的样子皆是一乐。
不过既然李世民已经了让自己给丽质多做些膳食，便表明李世民是打算用完晚膳才走。李峰想了下吩咐娥去通知火房准备火锅，再做些丽质喜欢的。
李世民喝完杯中的茶站起身道：“峰儿，陪为父走走。”
“喏。”李峰跟在李世民身后走出书房。
郑德安亦是跟在二人身后，而李泰看着李世民二饶身影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跟上去。
不急不缓的走着，李峰落后李世民一步，看了李世民一眼有些疑惑为何会单独叫自己出来，心中万千思绪闪动着。
“峰儿。”走了片刻李世民才开口轻声道：“你可知如今已经确认关内、陇右、河东、河北皆发生旱灾？”
李峰听到李世民提起旱灾一时微微皱眉，心中更是揣摩李世民的意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虽然自己也有些了解，但此乃政务按理应该和房杜等大臣商讨。
没等李峰话，李世民继续道：“幸好水车的出现，算是稍稍缓解了关内的旱情，再加上义仓放粮赈灾，这才尚未出现灾民涌来长安，此事乃峰儿你之功。”
“峰儿不敢居功。”李峰闻言赶紧道：“此乃父亲和诸位国公大臣之功。”
李世民看了李峰一眼继续向前走去道：“大臣之功朕知道，你的功绩朕也不会忘，不过为父暂时不打算奖赏你。”
未等李峰话，李世民站定脚步转头看着李峰问道：“峰儿你可确定会发生蝗灾？”
平淡的语气下李峰却听出了李世民的忧虑，看着李世民威严的神情道：“父皇，现在的月份蝗虫虽还未成虫，但应该已经出现，父皇派人前往各地农田探查，比较今年蝗虫与往年是否增多便可知。”
李世民点零头转身再次迈开脚步道：“朕虽然已经让民部收购粮食，只是进展并不理想，如今粮价已涨，那些粮商都在囤积粮食，峰儿你可有办法？”
李峰想了一会道：“商人逐利，再加上这些粮商背后之人都是勋贵世家，峰儿亦无好办法。不过父亲可以从南方蜀中等地调粮，甚至可以让我大唐的藩属国进贡粮食用来赈灾。”
“藩属国？”李世民闻言脚步一顿轻声道。
“是的。”李峰继续道：“藩属国本就需向我大唐进贡，那边让他们进贡粮食便是，当然也可以向其购买，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时间是否足够。”
听了李峰所言，李世民不置可否看了李峰一眼不在言语，缓步走着如同散步。
片刻后只听李世民道：“峰儿，为父安排你听政可愿？”
李峰闻言一怔，摇头笑道：“峰儿并不想入朝堂，如果可以峰儿想再纵马草原。”
夕阳余晖下拉长了二饶影子，陪着李世民漫无目的的散着步，直到娥走来禀告火锅已经准备好。
吩咐娥通知长乐和李泰去正堂，李峰走到李世民身边道：“父亲，晚膳已经准备好，先用膳吧。峰儿让人做了个火锅，父亲看看是否合胃口。”
“火锅？”李世民有些好奇道：“峰儿，你又有新式吃法？”
李峰点点头道：“父亲见了便知。”
“好。”
李世民和李峰来到正堂时，长乐和李泰正好奇的看着圆桌上的食材。
只见餐桌上除了给长乐做的冰糖山里红、红烧肉等，其他的都是羊肉片、羊肚、笋片、藕片等生食，最过分的是桌上竟然还摆着猪脑，而长乐二人正在猪脑面前好奇的观察着。
李世民瞅了眼餐桌中间那铜制的火锅，又看了眼桌上的食材问道：“这就是你的火锅？这些生食可是要煮着吃？”
“父亲明鉴。”李峰点点头拍马屁道。
“明鉴？你这火锅与古董羹有何区别？”
李峰闻言笑嘻嘻的道：“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这蘸料，还有这铜锅。”
李世民也没纠结火锅的名称，同样好奇的看着猪脑问道：“这是何物？”
“猪脑，也就是豕的脑子。”看着李世民和长乐三人错愕的神情，李峰补充道：“这是一道美味。”
“哦？”李世民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坐下道：“那朕尝尝。”
不知是否因李家有胡人血脉的原因，即使在后世绝大多数人都不吃的猪脑，李世民竟然吃的津津有味，哪怕长乐这个丫头都不例外，一点都没觉得恶心不能入口，四份猪脑第一时间便清了盘，李峰都没吃上一口。
请李世民三人吃了一顿火锅，不仅桌上的食材被清空，就连那铜制的火锅都被李世民吩咐郑德安带回了宫。
目送李世民三人上了马车在护卫的守护下离去，李峰才回了府洗漱一番，也不管时间尚早直接躺下休息。
翌日，李峰如常入宫在弘文馆上课习文之时，长安城外不远的广通渠上二十艘大型商船浩浩荡荡的向着长安城驶来。
待李峰从弘文馆下课，刚刚走出宫门便见到被自己派去运粮，已有一个月未见的刘仁轨。
看到李峰走过来，刘仁轨躬身见礼道：“殿下。”
“正则回来了。”李峰看着刘仁轨笑道：“此行可顺利？运粮多少？”
“一切顺利。”刘仁轨看向李峰道：“此行运回粮食八十万石。”
“好、好。”李峰哈哈大笑，拉着刘仁轨的手臂就要上车道：“走，回府，本王为尔等接风洗尘。”
“殿下。”
“怎么了？”看着刘仁轨未动身，李峰回头看向刘仁轨问道。
刘仁轨看向李峰道：“殿下之前并未吩咐粮食要放置与何处，如今粮食尚在船上。”
“哦，本王的失误。”李峰想了下道：“这样，正则先去看护粮食，本王再进宫一趟，晚些时间在位正则和众兄弟接风洗尘。”
“喏。”
见刘仁轨领命而去，李峰也没耽搁，转身走进宫门，直奔甘露殿而去。
“陛下，楚王殿下求见。”
“嗯？”李世民微微皱眉心中有些疑惑昨日才见到，李峰今日再次求见所为何事：“宣。”
李峰走进甘露殿向着李世民见礼道：“见过父皇。”
“峰儿，你有何事？”李世民直接问道。
“父皇，峰儿派去岭南运粮的船队回来了。”李峰回道：“总共运回八十万石，不知是由峰儿安排？还是直接交给民部？还请父皇明示。”
“八十万石？不错。”李世民闻言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想了下道：“直接交由民部吧，朕会通知民部官员去找你。”
“父皇，如今粮食还在码头，直接让民部官员去接受便是。”听到李世民交给户部，李峰便不打算在亲自经手，还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报销呢，眼不见的好。
“校”
见李世民没有提起买粮付钱的打算，李峰告辞道：“父皇，那峰儿先告退了。”抬头确认李世民要吃霸王餐不打算付钱，李峰心中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甘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