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他想的很简单，大不了以后每次来都让侍者假装听不懂中文就是了，虽然，这家餐厅其实有不少中国人侍者。
很快，刚才负责点餐的侍者就推着餐车出现了，只不过他的餐车上只放了一瓶已经打开的红酒，和天鹅颈状的醒酒器，醒酒器里已经有醒好的红酒，深沉的红色与透明的琉璃醒酒器在阳光下发出诱人的光芒。
侍者为他们俩斟满了第一杯红酒后就识趣地离开，放着红酒的餐车被留在靠近韩铮身边的一侧，方便他之后的取用。
“首先，祝你21岁生日快乐，也祝你永远都是21岁。”
“谢谢。”许星然举杯和他轻轻相碰，优质玻璃酒杯依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冷开胃菜很快上来，却不是平常常见的法餐冷开胃菜，而是一小份软糯香甜的鲜花粥，许星然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韩铮，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韩铮却只是笑而不语，让她快吃。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韩铮的冷开胃菜，那只是一小盘普通的蔬菜沙拉，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除了那股子特别浓郁的柠檬香气。
“你吃沙拉没关系吗？”她吐了吐舌头，为韩铮的体贴而感动，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多吃蔬菜身体好。”韩铮面不改色地插了一大块生菜放到嘴里，脸色一点都看不出勉强，“你小心烫，也别伤到手。”
两个人边吃边聊，接下来就是汤品，许星然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份同样只能喝几口的血燕窝，又看了看对面韩铮勉强的奶油蘑菇汤，不可抑制地笑起来。
“你这感觉好像主厨先生对你有意见一样。”许星然眨了眨眼，带着几分促狭。
“嗯……看起来好像是这样。”韩铮看着自己眼前的汤，也跟着笑起来，“不过让我吃燕窝的话，我宁愿吃蘑菇。”他鼓了鼓嘴巴，很孩子气地喝了一大口汤，同样促狭地笑了回去。
第三道是热开胃菜，两个人面前的依然不是同一份食物，许星然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除了乖乖吃下去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第四道是鱼，这一次俩人的菜品终于一致，许星然也不再纠结，愉快地吃起来，鱼是上好的鳕鱼，来自太平洋海底，肉质极其鲜美，就是量小了点。
许星然默默喝了口白水，忽然理解为什么韩铮会换掉她的菜单，以这里的菜量和上菜速度，大概她会直接饿死吧……
第五道主菜，也是本次菜单里最能垫胃的，大块的牛排。送餐来的不是那个始终带着微笑的侍者而是一个精神很好身材有点糟糕的中年男人，他皮肤很白，那种独属于白种人的健康的白，眸子是灰蓝色，陪着他有点灰色调的浅金色短发很是精神。
“这位是这次的主厨，卡维尔先生。”韩铮充当了许星然的翻译，将旁边那个看起来像是主厨的帮厨的男人的话翻译给许星然听，“卡维尔先生将在我们面前亲自烹制牛排，以保证我们吃到最合适的原汁原味的牛排。”
“啊谢谢！太麻烦您了。”韩铮将她的话翻译过去，只见卡维尔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搞出来一支红色玫瑰花，十分绅士地送到了许星然的面前，在她傻傻接左，指了指一脸见鬼表情的韩铮。
“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这句话是韩铮用法文说的，脸上表情却是极其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让许星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那又如何？”卡维尔同样回以法文，脸上也是无懈可击的表情，旁边的帮厨先生不忍直视地偏过头去，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努力憋笑中。
许星然有种大家都知道只有她是个傻子的错觉。
卡维尔的厨艺是毋庸置疑的，餐厅的原材料同样是毋庸置疑的，两者加起来之后产生的化学效果也远远不止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许星然吃着韩铮给她切好的牛排，眼睛因为美味而舒服地眯起来，如果不是还有理智时刻提醒自己是在高档西餐厅里，她大概就要起来飞两圈表示这里好吃的让人飞起来！
主菜之后就是一些常规的冷盘、热盘、雪葩，直到第九道菜出现，才让许星然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因为面前摆着的，分明就是烤串。
“就知道你喜欢这个。”韩铮无奈，卡维尔当时在电话里很坚决要求第九道菜上沙律却被他无情否决并祭出“客人为尊”的四字真言将其秒杀，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是最了解许星然的人啊！
烧烤之后就变成了甜品的世界，鸡蛋番茄沙拉、酸甜莴笋、奶汁海带，而最后的餐后甜点就变成了芒果布丁。
“芒果布丁是卡维尔最拿手的甜品，也是他的招牌之一，名字很大众，但是味道却没有人能模仿得来，你尝尝看。”韩铮再次开启推销模式，而已经完全被卡维尔的手艺征服了的许星然对此深信不疑，迫不及待地就挖了一勺。
布丁入口是满满的芒果香气，而松松软软的布丁更是入口即化，成熟的贵妃芒果混杂着八分熟的青芒果，让整个布丁的口感都变得甜中带酸，好像青涩懵懂的初恋，磕磕绊绊之后化成了一股来自蜂蜜的甜香。
“好吃！”许星然眼睛亮亮的，她除了这两个字之外实在不知道还能用怎样地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贵，这样的手艺配的起这样的价格。
当然，如果价格能够低一点点，她会觉得更好一些。
“要一起走走吗？”见许星然吃得差不多了，韩铮再次提出邀请，这顿饭花了不少时间，但也不是到了非回家不可的时候，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他傻了才会就这么把许星然送回去。
“好啊。”许星然意外地想和他多呆一会，听到他邀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应承下来，两个人和出来送客的卡维尔礼貌道谢后离开，许星然直到除了一楼大门还不时回头回望顶楼。
“好啦，喜欢下次再带你来。”韩铮无奈，只得把人拉走，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计划的好端端的，最后让一顿饭给打败了？
“很久没有这么出来走走了，感觉还挺奇异的。”韩铮没话找话，也算是他心里的想法，小时候父母哥哥创业，他被要求好好学习，将来要帮哥哥，大一些的时候，他被送出了国，哪怕是叛逆的青春期他也是在为了怎么赚钱而铤而走险。
他几乎不太知道普通人家的孝永远怎样的童年，他只知道自己始终都没有放松过，后来他继承了韩氏，不管他去哪里做什么，都有人为他开车伴他左右，反而没人去问他想不想走一走。
如果不是今天跟踪许星然，他大概依然想不起来，有些地方是可以走着去的，有些风景也只有走着才能看到。
“这算是有钱人的烦恼吗？”许星然偏过头，嬉笑着看他，“如果是的话，那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些加到小念和乐乐身上。”
“为什么？”韩铮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把话题引到两个孩子身上，更没想到她会不希望孩子过这种生活。
“我希望他们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平安快乐的长大，也会给予他们最大的关怀和母爱。”说起孩子，尽管她依然没有什么实感，却有着满腔的规划。
“我倒是觉得让他们从小就适应挺好的，毕竟我有这个能力。”韩铮也勾了勾唇，“我的女儿就应该是被宠着的，我明明能给她最好的又为什么要让她去感受普通人的生活？”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许星然无奈耸肩，她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女儿控，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让她完全没办法反驳。
“咦，别动。”许星然一直在前边倒退着走，韩铮则全身心戒着她身后，生怕她踩到什么小石子之类的让她摔到。
“怎么了？”她让他不动，他就立刻站稳一动不动，。脸上带着费解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绵软可爱。
“你头上掉了片枯叶，看起来跟你还挺搭的。”她一个跨步就到了韩铮面前，垫着脚去帮他拿那枚已经枯黄的树叶，又放到了他胸前的口袋里露出一小截来，满意的拍拍手。
“你开心就好。”韩铮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又看了看笑得像只悬狸的许星然，满脸无奈。
两个人在街上走走停停，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停下来争辩几句，两个人虽然无法说服对方，但也没有因此而产生恶感，他们是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但他们更坚持自己的想法的那种争辩，每一次争完读反而觉得对方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又一次把倒着走的许星然从突然窜出的电动车前拉开，韩铮惊起了一身冷汗，也严禁她再倒着走，她也不恼，乖乖听话走在他旁边，继续对他恶作剧。
许星然心虚地看了一圈周围，三两路人都来去匆忙，并没有什么人特别注意他们，这让她安心不少，再抬头去看韩铮时，她以为他会害羞不好意思，却没想到他眼带笑容，像偷腥成功的猫咪。
“星然，我很开心。”他忽然低头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头，感慨万分，“我甚至开始庆幸了，庆幸你忘了过去，庆幸你让我有了关明正大的机会与你重新开始。”
“这一次我定不会犯蠢，我会凭借以前对你的了解，重新与你相识，让你拥有很多很好的回忆，而我也能尽我所能给你更好的关心和爱护。”
每一句话他都说得很郑重也很煽情，让许星然想不动容都不行。
“嗯。”许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低声嗯了一声。
她知道两个人现在的关系等于是板上钉钉，但她还是不放心，不愿意说出那一个承诺，她还是会怕，即使没有经历过，仅仅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那些传言，她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她很怕，怕眼前这个此时和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不知道会在哪个时候突然爆发，然后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伤透她再求她回来。
韩铮明显察觉到身边的人从开始时候的高高兴兴到刚才一瞬间的闷闷不乐，他并不是笨人，只需要稍微一想再结合一下俩人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真相并不难推测出。
“天色不早，一起吃晚饭吗？”只是韩铮太了解她，如果今天自己在这里和她做一些虚无缥缈的保证她是不会信的，与其向她做没有任何意义的口头保证，不如在余生用自己的亲身行动向她表明自己的立场。
经过了中午的豪华法餐之后，许星然有点不太敢跟韩铮一起吃饭，生怕他一言不合就个死贵死贵的地方包场。
“放心吧，这次只是普通的特色餐厅，也绝对不会有包场这种事，放心大胆地跟我走吧！”说完便拉着许星然在马路上奔跑起来。
他也是临时起意要去吃饭，而临时起意的原因是他看到周围的景色有些熟悉，联想了一下自己的关系网才得出，这家餐厅在附近。
餐厅的确如他所说，只是普通的特色餐厅，但那也是针对中午的旋转餐厅而得出的结论，事实上，这间餐厅并不小，三层的小洋房，一楼二楼用来招呼客人，而三楼则是餐厅所有人也是餐厅的主厨的临时起居室。
“这里叫普通？”许星然跟着韩铮找到空位置坐下，不时打量着餐厅的结构好主要客户裙，心下稍安，这里有很多都是同事或者同学联络感情的工具。
“说真的，你对普通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她一边悠闲地喝着白水一边好奇地问道。
“这里真的很普通，就是老板手艺好，如果不是提前预约很难在这里吃顿饭。”韩铮轻笑着和她解释。
“所以你是提前预约的咯？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边的？”许星然依然充满了好奇，对韩铮的答案有几分迫不及待。
“没有，我是这间店的超超超级vip，所以可以随时过来就餐不用排队预约。”韩铮不以为然，许星然却再次咂舌。
天气一天天冷起来，街上的行人们裹上了厚重的大衣，饶是s市地处华中也难以抵御北方的寒风呼啸和南方的湿冷攻击，坚强一些的穿着羊毛衫配着呢子大衣，怕冷的就直接里三层外三层最后穿件羽绒服。
顾阮阮怀了孕就成了席家重点看护对象，她作为好友也不好再拖她出来，她本来就体寒，这种冷得要人命的天气并不适合她，因此许星然只能自己出来逛逛。
街边的小店橱窗已经贴上了圣诞老人的贴纸，门上也挂着圣诞花环和铃铛，大一些的商场广场则放上了圣诞树，更有许多高矮不一胖瘦不同的圣诞老人在人群里往来穿梭，或是发发气球或是发发传单，也有街头艺人穿着简单的服装表演稀奇古怪的小魔术逗路人一笑。
“嗨天使，圣诞快乐。”许星然正兀自发呆，眼前便多了一只气球和一个音乐能看出是白人的圣诞老人，他声音很温润，听起来并没有多大年纪。
“thank—you。”许星然笑着接过，气球是粉色的兔子气球，并没有意料中的广告词之类，大概真的是个单纯送气球的吧？
可能是她穿得有些单薄，手里又拿了个不是很协调的兔子气球，一路走来总有人多看她两眼，许星然有些无奈地搓了搓有些冻僵的脸，该不会是把她当成失恋人士了吧？
“抱歉，我来晚了。”她正踟蹰应该把气球绑到哪里还是继续拿着，便被人突然从身后抱住，她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在闻到熟悉的古龙水味和那略带笑意的声音时，很快就放松下来，淡定转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没有多少责怪，反而很好奇的样子。
韩铮耸了耸肩，指了指旁边的大楼“来见个老客户，出来就看到你拿着气球乱走，我就过来了，就你自己？”
“嗯，阮阮被韩涛禁锢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我也没什么其他朋友，就自己来了。”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弯了眉眼，语气里也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亲昵和撒娇，“不要动，很快就好。”
韩铮今天穿的呢子大衣是有腰带的，但是他不喜欢腰带束缚就把腰带给扯了，不仔细看并不会看出和大衣同一个颜色的腰带扣，许星然也是刚才和他拥抱的时候敲摸到。
他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动，嘴角含笑地看着她绕到自己身后，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隐约能感觉到她碰了自己腰。
许星然很快就又绕了回来，只是手上的气球已经不见了，韩铮诧异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哭笑不得地伸手到后边去摸，果然是绑在了自己的腰带扣上。
“很开心？”他并没有去解，而是无奈地看着眼前笑得像只悬狸的女人，宠溺地把她拉进怀里，“走吧，想干什么，我陪你。”
“诶？你不工作吗？”许星然怯怯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得笔挺的项恒远，助理还在等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等他处理吧？
“不重要。”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顺手把她大衣上的帽子给她扣起来，语气嗔怪，“这么冷的天也不带帽子和围巾，不怕冻感冒了。”
“才不会呢，又没下雪。”说着皱起了鼻子很不满意的样子。
据说每年的圣诞节前后美国总会下很大的雪，在温馨的平安夜，圣诞老人会架着麋鹿车踏着厚重的雪给每个听话的孩子送去圣诞礼物。
可惜，s市已经十几年没有在冬天下过雪了，除了阴冷寒湿就只剩呼啸的北风。
“没听过一个笑话吗？”韩铮不以为意，“北方的冬天是物理攻击，只要穿得多就能抵御；南方的冬天是魔法攻击，魔防太低的人只能瑟瑟发抖。”
“所以说我是魔防低的咯？”许星然气鼓鼓地看着他，很是不满。
“你看自己穿得这点衣服，还说自己魔防高？你这分明穿的是没有属性加成的时装！”韩铮十分乐意她不再去想自己工作的事情，陪她斗起嘴来。
工作是有的，但韩氏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让单身贵族顾泽沥去忙就是了，还能给自己减少一下情敌的刷脸时间！
“哼！”许星然冷哼一声，顺手把自己冻得有些没知觉的双手伸进了韩铮的羊毛衫里，紧紧贴着他的衬衣，一股温暖的热量瞬间向她双手涌来，让她觉得酥酥麻麻的。
韩铮并不恼，反而很开心她的行为，伸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毫无知觉的向路人播撒着免费的狗粮。
远处的项恒远抽了抽嘴角，所以说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被虐？他转身钻进了车里，从通讯录里找出顾泽沥的电话拨了过去。
“顾总，韩总有些私事耽搁，韩总希望半小时以后的会议由你主持。”
“……他又去找星然了？”电话那端的顾泽沥诡异地沉默了十几秒，才缓缓说道，项恒远听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准确来说，是在和何总见面之后偶遇夫人，所以前去陪夫人逛街了。”项恒远面不改色地告黑状。
“韩铮！叫他给我等着！”顾泽沥愤愤不平地挂了电话，随手将桌上的文件拿起来在桌上拍的啪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