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可……”
“没有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十分认同你的想法，但感情不是理智，想怎么控制就怎么控制。”
“谢谢你，陪我这么久，我很累，想回家了。”
席家的百日宴会渐至尾声，大家都是明眼人，也都看得出韩铮带来隆重介绍的这位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打听了个差不多。
之前圈子里就在传，韩氏集团总裁韩铮婚内出轨了个女医生，还跟妻子离婚了。
当时大家也都当个乐呵，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男人，有几个是安分守己和妻子相敬如宾恩爱白头的，只不过他们都要脸要面子，在外边怎么搞都行，但绝对不会搞出私生子，更不会搞到离婚收场。
接到席家的百日宴帖子，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哟呵，席大总裁不傻呀，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道德的瞎传八卦，你见过给前妻带走的孩子办这么大的百日宴的吗？
然而今天整场宴会下来，每个人都被啪啪啪打脸，那耳光一声接一声，没一阵就肿了。
感情这位还真离婚了？看看跟在韩铮身边小白莲似的女医生，再想想助理汇报的白莲上位记，别说女眷了，就是那些男眷也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还在楼上哄孩子的婆媳俩完全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两个人正乐呵呢。
“阮阮啊，等星然回来了，好好开解开解她，阿铮出轨是他不对，让她看在孩子的份上，给他个机会，且看他怎么改邪归正。”施巧芝轻轻拍打着席康乐的小肚子，哄着他入睡。
虽然对韩铮出轨这件事，顾阮阮敬谢不敏，但想到和韩铮分开，许星然过得如此憔悴，她又心生不舍。
“我知道的，您放心吧，星然毕竟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舍得她自己纠结难过。”顾阮阮点头应下，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和韩铮算这笔账。
就算他韩铮有失忆这款挡箭牌，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想让她就这么心无芥蒂是绝不可能的，不能当着许星然的面给他难堪，私下里联合韩涛做些小整蛊总是无伤大雅的。
韩涛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屋里婆媳俩的聊天他自然是都听到了的。
本就只有七分勇气进去，现在听完了连三分都没有剩下。特别是顾阮阮，别以为他听不出她恭顺之外的腹黑。
想想平日里顾阮阮的性格，韩涛有些肝颤，这要让她知道，小叔又把小婶气走了，她还不得跟小叔拼命？
想到可能发生的场景，韩涛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他不进去，不代表里边的人就看不到他，毕竟卧室的门没有关，他又在外边走来走去，哪怕放轻了脚步，也一直避免离门口太近，还是被眼尖的顾阮阮看到。
“韩涛？你在外边干嘛呢？”顾阮阮奇怪地找了出来，把他拉进了房间，“你在外边转了多久了，星然呢？”
韩涛抿着唇，思考着怎么开口。他不开口，婆媳俩也更着急。
“咳……”韩涛轻咳一声，心想死就死吧，反正死得最透的肯定是韩铮。
“小叔把那个苏医生带回来了，还当着小婶的面宣布下个月要和苏医生订婚。”
“而且……”
韩涛趁着那婆媳俩还没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尖，继续说了下去“而且，苏医生和小婶之间应该发生了不愉快，小叔帮了苏医生。”
“什么？”如果说刚才还只是震惊，那这句话就是让两个人愤怒了。
“他们在下边到底干什么了？”施巧芝到底是年长些，即便心里已经出离愤怒，却还是维持着基本的仪态，询问着事情的详细经过。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小叔宣布完之后，小婶祝福他们之后摔了个杯子就去洗手间了，没过一会苏医生也去了。”
“然后又过了好一会她们俩都没出来，小叔也跟着过去了。等我觉得不对劲找过去的时候，小婶是从楼上下来的。”
“看得出来，小婶哭过，眼睛都快肿了，脸色也很差，小叔就抱着苏医生从洗手间那边过来了，很不满地看着她，苏医生委委屈屈跟受了大多欺负似的。”
“后来小婶就走了，我和小叔吵了几句也上来了。”
韩涛越往下说，婆媳俩的脸色就越差，他的声音也越小，到最后就变成了两个脸色黑如锅底，一个瑟缩着像鹌鹑。
床上已经睡醒了的席康乐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蹬着小短腿儿冲看着他的韩涛傻乐，两只小手不停地拍着巴掌，好像在求抱抱。
韩涛左右看了看两边的两尊大佛，见俩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都无心顾及小家伙，他往前挪了挪，把席康乐抱了起来。
韩铮三个孩子，他第一次见到席浩轩时，他已经7岁了，第一次见到小念时，她已经5岁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明白只会吃奶傻乐的小不点，比起和席浩轩与小念的感情，韩涛显然是更偏向于席康乐的。
“乐乐，妈妈离开了，怎么办？”韩涛本来没指望他能听懂，就是随口说着逗逗他。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下，席康乐就哇哇大哭起来，不依不饶的，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不要命似的哭声也成功吸引了顾阮阮和施巧芝的注意力，两个人压下心里的愤慨，齐齐看向韩涛怀中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席康乐。
“你不会抱孩子就别抱，看把孩子吓得。”婆媳俩刚才都没听到韩涛的那句玩笑话，还以为是他不会抱孩子，让席康乐哪里不舒服了。
顾阮阮小声抱怨着，施巧芝则是把孩子接了过去，慈爱地哄着，只是这哄并没有什么效果，席康乐依然痛哭不止。
“这是怎么了？”这下，婆媳俩也慌了手脚，一起不满地看向韩涛。
韩涛也十脸茫然不知所措呢，突然被这么质问更是双手举起，无辜非常“我就说‘妈妈离开了’。”
顾阮阮、施巧芝“……”这孩子莫不是成精了？刚百天就听得懂话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总要试一下。
“乐乐乖，妈妈一会就回来了。”施巧芝轻轻晃动着孩子，小心拍打着他的后背避免他因为嚎啕大哭而呛到。
只是这话的效果并不如意，他也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大哭起来。
这一下三个人都手忙脚乱起来，施巧芝还好，她一边抱着席康乐满屋子走动，一边不忘让顾阮阮给许星然打电话。
彼时正在大马路上怀疑人生的许星然根本就听不到电话响，更何况她手机电量严重不足，顾阮阮第二遍只打了三十秒就变成了“对方已关机”。
这下子，三个人都傻了眼，电话打不通，谁知道被韩铮刺激到的许星然什么时候回来？
妈靠不住了怎么办？找爹呗！
韩涛跑下楼，在人群里找到还在到处介绍苏韵的韩铮，二话不说就拽着他往楼上跑。
“怎么了，跑这么急？”韩铮倒是能挣脱开，只是看他这样子，绝对不是发生了什么小事。韩涛的性格他自认还算了解，不是会咋呼的人。
“乐乐在楼上一直哭，怎么哄都没用，只能找你这个亲爹了。”韩涛边跑边解释。
本来还不太明白情况的苏韵只是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韩涛的解释后瞬间眼前一亮，跟着韩铮往上跑。
韩涛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厌恶，只是碍于事情紧急，没时间停下来和她扯皮罢了。
上了楼渐渐靠近房间，乐乐的哭声也终于传了出来，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的韩铮，瞬间超过了韩涛跑进了房间。
“大嫂，乐乐怎么了？”韩铮站在施巧芝面前，想伸手接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虽然是看过这么大的韩涛，却并未抱过，活了三十几年，倒是第一次要抱一个孩子。
“不知道呢，突然就哭起来了，你抱抱看。”刚才发生的事在施巧芝的舌尖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韩铮依然没有伸手接，他看着席康乐小小一团，实在不敢下手。
旁边的苏韵觉得机会来了，故作腼腆的走上前去“大嫂，让我抱抱看吧，可能只是想妈妈了。”
这话说得不无尴尬，施巧芝与韩涛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顾阮阮更是被眼疾手快的韩涛拉在了怀里，不然她绝对大嘴巴子糊上去。
整个房间里唯一觉得正常的，大概就只有韩铮了，他非但不想阻止苏韵，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
“对，大嫂，你让苏韵试试。”
施巧芝“……”我觉得我眼前的韩铮是个假的。
不管内心多么不情愿，施巧芝还是把孩子交给了苏韵，人家亲爹都发话了，她这个做大伯母的到底还是隔了一层。
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刚才谁哄都没用，不会到了苏韵怀里就乖了吧？那要是让星然知道了，不会气到昏厥吗？
事实证明，母子连心，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本来已经有些歇气的席康乐到了苏韵怀里立刻嚎啕起来，没几分钟就哭到嗓子嘶哑面色胀红，叫在场的几个大人心疼不已。
施巧芝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仪面子，直接从苏韵怀里把席康乐抢了回来，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而被抢走孩子的苏韵则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扯着韩铮的西装下摆“韩铮……乐乐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新妈妈？”
“别想太多，你也看到了，谁抱都哭，可能是饿了吧。”韩铮见状脸色也不是很好，胡乱地找着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只是他没注意，不但心直口快的顾阮阮此时看他不爽，就连向来疼爱他的大嫂也神色难看。
“乐乐不饿，乐乐就是想妈妈了。”施巧芝淡淡地说着，最后还不忘加一句，“想亲妈了。”
韩涛难得搭上了自己老妈的电波一次，在一旁故作哀叹“才百天呢，又是一只都在亲妈那儿养着，亲爹看都不看一眼，哪能离开亲妈这么久呢。”
母子俩一唱一和，倒是把韩铮说得变了脸色。
顾阮阮也不是个笨的，她拍了拍韩涛抱着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了，脸上抹过一丝嘲讽“亲爹忙着谈情说爱呢，哪有时间看他。”
“唉，就是不知道亲妈去哪儿了，这么热的天，这边也没个车，她还穿了件一字抹胸小礼服裙，也不知道这会是不是晒晕在马路边上了。”
“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能好好说话就出去。”
对施巧芝，韩铮不敢说重话，但对小了一辈的韩涛和顾阮阮，他是无所顾忌的。
只是很显然，他忘了现在施巧芝是和许星然统一战线的。
“这是要把我们母子三个都赶走，好给你腾地方是吗？”施巧芝冷着脸，席康乐也识趣地不再大哭，只是埋头在她怀里，小声吭哧。
“也对，这是你们席家的房子，我一个外人，是不该在这儿。”说着，她就要抱着孩子离开，“孩子你也别要了，横竖你也不喜欢星然，我答应星然要帮她照顾好乐乐，我就带走了。”
“小涛，阮阮，我们走。”
施巧芝是真的动了气，她现在是越看苏韵越不顺眼，真以为她套住了韩铮就万事无忧了？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韩铮没动，皱着眉头，实在想不明白许星然到底有什么好？难道就因为他忘记的那些事？
可是那些事韩涛已经翻来覆去和他说过太多次，他都能倒背如流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该离婚不该寻求真爱了？
是，也许他以前是爱过她，可是既然爱过她，他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忘记她，忘记和她在一起的所有事情？
为什么作为他的家人，施巧芝也好韩涛也好，全都站向了许星然那边，却不肯给苏韵一个机会，他们又怎么知道，许星然为他做过的事情，苏韵不会做呢？
世上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此时的韩铮像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陷在自己的死胡同里，钻着自己的牛角尖，甚至有种你们越不喜欢谁我就偏要和谁在一起的偏执。
事情的最后，以苏韵委屈地拉着韩铮劝解他不要为了她和家人闹别扭告终。
而本来因为苏韵在许星然坐月子的时候给了不少帮助，而对她观感尚可的施巧芝则是被她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当晚，施巧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在想一件事，韩铮这到底是像了谁？
席家父母是贫贱夫妻，俩人都是苦人家出身，凭着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在s市白手起家，拉起最初的韩氏集团雏形。
席正南就不说了，当初对苏雨玉一心一意，后来娶了自己之后就将所有的心思收起，对自己全心全意心无旁骛。
当初见韩铮因为傅彤儿的“意外”茶饭不思，不近女色了八年，她还觉得十分感动，觉得席家的男人都是有担当有责任的痴情种。
这一点后来也在韩涛身上证明了，哪怕后来韩铮因为傅彤儿和许星然暂时分开，她也没觉得韩铮有问题。
但现在，苏韵的事情真的让她对韩铮另眼相看，她是真的想知道，是不是失忆真的会对一个人影响如此之大，甚至会改变一个人的品性。
其实，韩铮还是那个韩铮，对爱情专一深沉的韩铮，只不过，对苏韵的盲目爱恋让他暂时迷惑了。
如医生所说，因为韩铮在生死攸关想着的仍然是许星然，所以在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韩铮，下意识地不去想许星然。
他大脑里对最重要的人的保护，让他无法想起和许星然有关的一切，甚至让他会下意识去选择喜欢一个和许星然截然不同的人。
许星然是很弱，但她只是看起来弱，其实她比谁都坚强，她的脆弱只有在韩铮面前才会暴露无遗。
所以在第一眼见到，看似对谁都平淡如水毫不在意，实则内心住了个渴望被关怀的小女人的苏韵时，他动心了。
他想喜欢她，保护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变成一朵娇俏可人的菟丝花。
也只因为哪怕许星然在他面前撒娇哭泣，但她骨子里的坚强依然让她随时可以离开自己，曾经因为傅彤儿的挑拨远走他国就是最好的例子。
男人总是喜欢那些娇弱一些的女人，那样可以激发他们爆棚的保护欲，苏韵就是这样的女人。
也正是这样，在现在的韩铮眼里，苏韵对他的依赖是真的依赖，她是单纯的，美好的，值得他去付出和呵护的。
这种极具迷惑性的当局者迷让韩铮注意不的周围人对苏韵的评价，在现在的他眼里，苏韵是最好的。
一如曾经，许星然在他眼里是最好的，一样。
且不说席家人各怀心思，再说回许星然和宋兴川。
许星然的拒绝在宋兴川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许星然，她和大学时的变化不大，就连憔悴都是一样的。
大学时是因为打工忙碌睡不好而憔悴，现在却是因为韩铮。
想到韩铮，宋兴川更加愤愤不平，想追的人追不到，追到了的人又不珍惜！
“我想回家了。”许星然又催促了一次。
掩饰住自己对韩铮的羡慕与厌恶，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还是刚才那个知心好友的模样“行吧，送你回家。”
“妈，乐乐好点了吗？”顾阮阮在楼下吃过晚餐又蹑手蹑脚地回到楼上，轻声问道，生怕惊到席康乐。
“唉。”施巧芝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睡着了还在啜泣，也不知道星然住哪里，是不是回去了。”
顾阮阮咬了咬下唇，心里忐忑不安，她倒是刻意从许星然那里打听过她在s市的住址，只是，那个地方她能说吗？
自己在一边纠结了许久，正犹疑不定，忽然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既然星然是住在那个人的家里，那打电话给那个人应该也能找到星然吧？
想到就做，她掩饰住心底的暗喜，悄声说道“妈，我再出去给星然打电话试试，如果她回了住的地方应该会给手机充电。”
“去吧，问问地址，我们把孩子送过去，别让她过来了，免得又触景伤情。”施巧芝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反倒是看开了，星然是个好姑娘，韩铮却未必是她的良人，就此分开也没什么不好，对星然来说或许是个更好的开始。
顾阮阮清脆地应了声，握着手机一溜小跑去了院子里，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了看，韩涛不知道去了哪儿，韩铮和苏韵一起走了，倒是没人会特意跟过来看她干什么。
从通讯录里翻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翻出来宋兴川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喂你好，哪位？”很快对方就接起了电话，冷淡的声音让她有一瞬间的错愕，竟有些想不起她已经有多久没跟宋兴川说过话。
“哦，你好，宋兴川吗？”不过，错愕很快过去，顾阮阮又变成了大大咧咧的顾阮阮，“我是顾阮阮。”
宋兴川听到这久违的名字也有些恍惚，自从当年他和许星然解除婚约之后，顾阮阮就对他爱答不理，每次见面就恨不得杀了他，久而久之俩人倒也没有再说过话。
“顾阮阮，有什么事吗？”宋兴川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出神的许星然，果然他叫了顾阮阮的名字，她也没什么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什么，星然和你在一起吗？我之前听她说她现在住在你那里。”顾阮阮又看了看周围，声音也刻意压低了许多。
这让宋兴川不禁有些好笑，和他讲电话到底是有多怕人听到。转念一想，许星然刚刚离婚，虽然韩铮下个月就要订婚，但如果许星然此时也被传有了新欢，难免会让人诟病，不免有些理解顾阮阮的行为。
世人总是这样，男人三妻四妾，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这是男人的本事，但如果女人家中有夫，外边知己二三就变成了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哪怕是离婚这种事，明明是男人出轨，也要怪罪到女人不够温柔善解人意，男人很快另觅新欢是人格魅力，女人被其他人追求就是早有异心。